第81章 第 81 章

    第81章

    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楼梯下的母女俩, 他一侧眉微微抬起，摆出一副询问的姿态。

    绡绡歪歪头学他的动作, 然后在心里的小本本上, 把“装逼怪”三个字, 标上了重点。

    “景扬。”卢月晴叫他的名字，声音温柔缱绻, 听的绡绡直起鸡皮疙瘩。

    “我把绡绡从爸妈那接回来了，她明年该上小学, 先从学前班适应适应。”

    “你安排就好。”男人的视线在绡绡身上停留一秒，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我待会儿要参加一个酒会，先走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毫无情绪起伏，像是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妻女，只是最最普通的下属。

    目送他离开, 绡绡抬起头看她的妈妈，女人望着男人背影的眼里，满是隐忍忧伤，带着让人心涩的脆弱。

    熊孩子的眼里完全放不进这些, 小奶音脆生生的，“妈妈妈妈妈妈....”

    一连串猝不及防的呼唤，让卢月晴急忙回过神，用手指擦擦眼角，她低下头轻声问：“绡绡, 怎么了？”

    “爸爸不理我，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卢月晴哑然，望进女儿那双和丈夫一模一样的眼中，心里的苦涩和压抑几乎溢满出来，她朝站在厨房门口的阿姨招招手，眼泪似断线珍珠一般落下。

    “绡绡，你先跟王阿姨去房间，妈妈有些不舒服，明早在跟你玩。”说完捂着嘴跑回楼上，完全没想过女儿初来乍到，会不会不安、胆怯。

    哎。

    王阿姨在心里深深叹口气，不是她爱在背后说雇主坏话，只是先生、太太也不太像话了，你说就你俩这样的，干嘛生孩子出来。

    这一家仨孩子摊上这么一对父母，可真是倒了血霉。

    心里腹诽不耽误王阿姨的行动，她走到绡绡面前，半蹲下来放轻声音：“你是叫绡绡吗？”

    “嗯嗯。”绡绡乖巧点头。

    王阿姨看着小姑娘跟她弟弟、哥哥截然相反的灵动大眼和可爱面庞，心中怜惜之意更甚，轻轻摸摸她的头，小声道：“绡绡不要着急，爸爸不是不喜欢你......”

    她说到这欲言又止，斟酌着该怎么说，才能不伤害到孩子的幼小心灵。

    没想到绡绡非常懂行地点点头，说：“只是他谁都不喜欢，是吗？”她小大人一样拍拍蹲着的王阿姨的肩，一脸的善解人意，“从那张拉的老长的驴脸就能看出来，没关系的，绡绡也不喜欢爸爸。”

    外婆说过哒，绡绡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所以如果有，一定是那个人有病病，她们做仙女的，从来不跟脑子有病的人玩。

    王阿姨哭笑不得，倒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小孩子脆弱的自尊心，她们做大人的，得好好守护。

    一大一小聊了一会儿，颇为投机。

    在对方态度友好时，绡绡一向不介意展示自己的开朗大方。而王阿姨在顾家做了一年，男主人是个经常不着家的工作狂，女主人多愁善感，大、小少爷又一个比一个沉默寡言，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

    不过十几分钟，就主动要求给绡绡做自己的拿手好菜，这种满足感，在看到绡绡腆着小肚子吃完一整盘时，到达了巅峰。

    高兴过后，王阿姨反应过来十分惊慌，硬给绡绡塞了几个消食片，又打过电话和卢外公确认了绡绡的食量，才放下心。

    晚上，吃饱喝足洗白白的绡绡躺在软和的被窝里，装睡骗走王阿姨后，偷摸爬起来打开床头的企鹅小灯，从书包里翻出日记本，啃着小指头在最新一页上写下自己的一日总结。

    【今天见到爸爸妈妈了，看起来都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想到以后可能要一直跟智力低下的父母一起生活，顾名绡小朋友颓丧地低下了自己日天的头颅。

    哎，生活不易，绡绡叹气。

    第二天早上七点，绡绡准时起床，王阿姨来叫吃早饭的时候，她已经洗漱好，无聊的窝在大熊玩偶身上打滚儿。

    王阿姨有些惊讶于小姑娘的干净利索，牵着她来到楼下，卢月晴坐在正位上，眼皮浮肿，看起来昨晚应该哭了很长时间。她迎上来，抱着绡绡指着桌边的男孩介绍：

    “这是哥哥，叫顾名亭，比绡绡大三岁，现在在上小学。”

    绡绡看向这位哥哥，男孩穿着熨烫整齐的小衬衫，一张白皙的小脸比女孩都要精致，他抬眼看过来，又很快垂下，长长的睫毛扇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忧郁脆弱的气质。

    叮。

    刀叉被放在瓷盘上，发出微弱的声响，男孩拉开椅子站起来，朝卢月晴点点头，顿了一下，同样对绡绡也点点头，然后走回楼上。

    卢月晴的手控制不住地收紧，勒的绡绡不舒服，顾日天小朋友从来不委屈自己，当即喊出声来：“妈妈，你讨厌哥哥的话，就去打爸爸啊，不可以勒绡绡。”

    “......”卢月晴脸皮抽了抽，扯着嘴角僵笑，“妈妈什么时候讨厌哥哥了，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绡绡无奈耸肩，她对父母爱情故事没有兴趣，单纯看不上大人这股“明明心里想，面上却要装，装还装不好”的矫情劲。

    她从小就聪明，兴致来了还爱偷听大人说话，这些年七七八八的从外公外婆的闲聊中，对照着狗血电视剧，也拼凑出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她的爸爸和妈妈是二婚，哥哥是爸爸前妻生的孩子，后者在顾名亭刚出生没多久，就因为产后并发症而死。

    半年后顾景扬娶了喜欢他多年的卢月晴，他再娶的过□□速，卢月晴当年疯狂追人的劲头大家都没忘，因此圈子里有不少人，说卢月晴是小三上位。

    事实上还真不是，卢月晴喜欢顾景扬不假，道德三观还是有的，在对方结婚后也开始渐渐放下，就在她自觉要走出来的时候，青年丧妻的顾景扬忽然主动求婚。

    理由十分现实，他需要一个妻子帮他照料好家里，尤其是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卢月晴知道理由后，挣扎许久还是同意了。

    她是真的爱顾景扬，爱屋及乌，对顾名亭照顾得非常认真，可没几个月，前妻的父母就提出要把孩子接走照料。

    说是因为思念女儿，可谁都不傻，都能听出来，这是怕后妈虐待孩子。卢月晴虽然委屈，但因为相信自己的努力有被顾景扬看到，所以并不在意，没想到顾景扬却同意了前妻父母的请求，甚至连知会她一声都没有，就让人把孩子接走。

    卢月晴非常伤心之余，冒出了一个别致的念头。

    既然你不放心我养你的孩子，那我就自己亲自生一个！

    哼，这下你送不走了吧。

    于是顾名绡出生了，她出生后卢月晴因为忙于产后恢复，和追着丈夫屁股后可哪跑。虽然她原来照顾别人孩子照顾得起劲，但现在轮到自己孩子却没空了，只好送到父母家，还一送就是好几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绡绡其实和王阿姨的想法一样，觉得她爸妈这种情况，就不适合再生孩子，可禁不住她妈脑子有坑啊。

    顾名亭四岁的时候外公重病，外婆身体也不好，无暇照顾他，只好把人送回来。中间空了四年，冷漠的顾名亭小朋友再也不是卢月晴的小宝贝了，她开始患得患失，怕丈夫看到前妻的孩子，再被勾起过往回忆。

    好在，她还有一个女儿。

    卢月晴跑回家想要把女儿接回来，卢外公夫妻俩看到女儿几欲入魔的状态，严词拒绝。

    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事物，能改变恋爱脑的想法。

    既然接不回女儿，那就再生。

    顾名琛小朋友几乎完全重复了姐姐的命运，只不过他更倒霉，卢月晴自己不照顾又不想儿子离开丈夫的视线，就把孩子放在家里让佣人管。

    佣人不是专业的育儿保姆，出于对主家的敬畏，除了孩子的吃喝拉撒，其他的事根本不敢管，顾名琛在几乎没有交流的环境中长大，等到这对不负责的夫妻俩发现时，孩子已经出现了轻微自闭的症状。

    卢月晴大怒，辞退了家里所有佣人，王阿姨也是这时候被请来的，不需要干别的，主要就是负责照顾孩子。

    虽然还没上过学前班，但是顾名绡很聪明，两、三岁就跟着外公读书习字，没事还总陪外婆看《爱情保卫战》《金牌调解》之类的节目，对她父母这种情况接受良好。

    卢月晴辩解的话，被她一副“别跟我杠，你说的都对”的样子，堵了回去。

    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除了在顾景扬面前，其他时候都有些骄纵的脾气一上来，干脆回了屋。

    母女俩刚接触没多久，就发生矛盾，王阿姨替绡绡担心，诱哄着问她：“妈妈心情不好，还没吃完饭呢，绡绡要不要去叫她下来呀？”

    “不用管。”绡绡在面包上涂满果酱，啊呜一大口，不在意地挥挥手，“哪惯的臭毛病，不吃就是不饿，等她自己饿了就下来了。”

    王阿姨：“......”

    这到底谁是妈，谁是孩子？

    吃完饭后，绡绡小朋友准备自由活动，巡视自己未来一段时间要住的地方。从花园里转完进屋，正好碰上王阿姨端着满满一盘食物，唉声叹气地从楼上下来。

    绡绡凑过去好奇地问：“王姨你怎么了？”

    “没事。”王阿姨摸摸她的头，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绡绡还没见过弟弟吧，王姨带你去见见吧。”

    绡绡是个活泼的孩子，正因为没人陪玩而感到万分无聊，一听到有弟弟玩立马高兴地点头答应。

    王阿姨带她来到二楼最左侧的一个房间，打开门，夏日炙烈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一个小小的身子却缩在唯一照不到的角落里，背对着门，整间屋子安静的连呼吸都能清晰可闻。

    就连王阿姨这样的大人，每次进来的时候都会不自觉放低声音，但熊孩子绡绡不懂这些，她知道弟弟有自闭症，但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

    看到那小小的身影，她“哇”了一声，哒哒哒跑过去，探过头脆生生地说：“我是你姐姐。”

    许是很久没有听到这么大的声音，小男孩不习惯地皱皱眉，抬眼看过来，天不怕地不怕，不知害羞为何物的熊孩子绡绡，刷的捂住了胸口。

    这就是她的弟弟吗？也......

    太好看了叭！

    就比绡绡差那么一小丢丢。

    小男孩皮肤白的近乎透明，不同于绡绡的琥珀色眼睛，他的眼大而黑，看向你的时候像是望着全世界。

    绡绡作为一个标准熊孩子，从小弹弓、水枪、棍棒玩的六六的，对公仔、娃娃之类的完全没有兴趣，睡觉时抱着都嫌占地方，直到今天看到弟弟，她忽然找到了自己丢失五年的少女心。

    她热情的抱住弟弟，没有注意到对方因为忽然与人接触，而不适僵硬的身体，嘻嘻笑着说：“弟弟我们一块儿玩吧。”

    说完，绡绡松开手，小男孩微不可见的松口气，大眼睛里闪着无措，好半天才摇摇头，细声细气地说：“我.....我不会。”

    听到他的声音，王阿姨差点哭出来，她照顾了这孩子这么久，几乎很少听见他说话。

    她也曾试着劝过，让夫人找些同龄孩子过来玩，顾名琛只是有些轻微自闭的症状，是可以调整过来的，可是小孩子没耐性，跟他说几句话，见他什么都不懂，反应又慢，很快就失去兴趣跑到一边自己玩自己的。

    顾名琛对人的反应有些敏感，有过这么两次经历，越发的不愿和人交流，王阿姨心疼他也不敢再尝试。

    她没想到顾名琛愿意对绡绡说话，大概是因为知道这是自己的姐姐吧，在绡绡来之前，王阿姨经常跟顾名琛说起姐姐的事，没想到他都记得。

    王阿姨紧紧盯着姐弟俩，生怕绡绡也像其他孩子一样，嫌弃顾名琛。

    没想到绡绡歪头思考了一秒，漂亮的小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拍着小手兴奋道：

    “没关系的呀，我玩你就可以了，你不需要动哒~”

    作者有话要说：从我的描写里感觉到哥哥和弟弟身上，男配、男主的味了吗？没有治愈，霄霸霸不会治愈只会致郁，哥哥和弟弟会在折磨中，自我治愈、健康（大概）成长的。先点一炷香

    我挺喜欢看火葬场文的，但一般看到两人有复合的苗头就弃文，当然这不是作者的问题，纯粹是个人口味。这里爸妈的火葬场就属于我最讨厌的那种，女主爱的没有自我，对什么都不管不顾，男主渣的让人想踹死。

    对于这样的两个人，跪求你们永远在一起，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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