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半月有余的大小姐终于被找回来了!
沈柔低着头跪在训诫堂中央,她的眼眶通红,眼角还噙着泪水。往常粉.嫩的唇色如今也变得苍白,不仅仅是嘴唇,她现在整个人的脸色都是苍白如纸。
训诫堂是青衍宗动用门派宗法教训弟子的地方,沈柔虽然是沈奉天的女儿,但是她也是沈奉天的徒弟。
如今宗门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说“大小姐悔婚私奔”的有,说“大小姐故意让二小姐替嫁”的有,说“大小姐欲和许师兄野合”的更有。
当沈柔选择私奔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有做好心理准备来迎接各种流言蜚语。
她知道定会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来污蔑她的清白,可是这些流言蜚语比她想象的难听多了,她从小到大何时让人这样编排过?
方才她一路走来,耳边早就听到师兄师姐们在议论纷纷。她觉得那些人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给自己贴上“没有责任感”“只知道自己开心”的这种标签呢?
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和许哥哥是真心相爱的!
沈柔越想越觉得委屈。他们这样纯洁的爱情为什么要遭受那些无端的指责?
沈柔死死低着头,她不看沈奉天。她只固执地捏着裙角,数着地上的蚂蚁。
训诫堂里坐满了一屋子的长老护法,他们分别坐在大殿的左右两侧的椅座上,互相交换着目光和意见。青衍宗的长老们都心知肚明,放沈柔和许乘风出山门这件事,分明就是沈奉天刻意而为之。他们和沈奉天打交道多年,早就看破了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你们可知错?”沈奉天沉声问道。
可是无人应答。
沈奉天坐在主位之上看着他们,他把目光定在沈柔身上,见沈柔不看他,沈奉天又把目光转向许乘风。
其余的长老们都没怎么正眼瞧着台下的两人,他们只觉得沈掌门就是喜欢弄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他不就是不想亲女儿嫁给司徒厌守活寡么?放水就放水呗,这把人捉回来还要装模作样的问,图个什么呢?
“师父,错都在弟子一人!和阿柔无关!是我让她同我私奔的,都是我哄骗她。您也知道阿柔年少无知,性格又天真烂漫,她哪里会知道私奔是什么后果呢。”许乘风把责任一把揽过,他既然已经带着许柔私奔,他就会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对她负责!
“咳咳。”在场的左护法明显被许乘风的说辞笑到了,他没忍住出声笑了几下,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便立刻拿起茶盏掩盖上扬的嘴角。
沈柔可不小了,她的年龄从各种意义上都不能算“年少无知”。她若是个凡夫俗子,她这个岁数早就嫁人了,还天真烂漫个什么劲呢?
左护法暗自思量,要说天真烂漫,那沈妙音才能算的上是青衍宗最天真的一个。
前不久昆仑洞府才放出要娶亲的消息,沈柔立刻就跑了,也就是那个二小姐相信沈奉天那个老狐狸的说辞,为了什么宗门大义傻了吧唧的被卖了。
平时她又不受宠,现在青衍宗想方设法地抓人替嫁,沈掌门只需稍微哄哄沈妙音、再说上两句为了宗门大义的言辞就能把她哄走、不哭也不闹,那小姑娘才是个二傻子呢。
沈柔都知道跑了,她可比谁都机灵。
沈奉天不管左右护法怎么想,他要的就是许乘风“责任全在我”这句话。
嫁给司徒厌就是个九死一生的困境,不管司徒厌到底是死是活,嫁给他的女人一定是没有活路。他怎么可能让沈柔被送过去活活等死?
许乘风拉着沈柔私奔,这事他睁只眼闭只眼就糊弄过去了,他还真不是看上了许乘风这个上门女婿,而是他不想让沈柔嫁过去。
别说是拉着他私奔了,哪怕当初沈柔是拉着只王八私奔,沈奉天也不会拦住她。
再说了,找沈妙音那个替死鬼嫁过去,也算完成了青风道人与他们宗门的约定不是?
青风道人虽未成神,但是他做了一辈子好事,仙界谁人提起青风道人不夸一句“好人!”。
虽然这夸赞不见得是出于真心,但他也跟着这么做了。
当初青风道人收了司徒厌这个徒弟后,便说他想要和青衍宗结亲。要不是沈奉天曾被青风救济过,他才不会答应这桩婚事。
不过现在好了,他送沈妙音过去,恩情也算报答完毕,青衍宗还能和昆仑洞府双双名誉双收,他还不用再养着沈妙音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儿,这种一举三得的事情,沈奉天还是挺乐意做的。反正又不是他女儿嫁人,谁去送死都无所谓。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点棘手,这宗门里大大小小的弟子都在传沈柔的流言蜚语。沈奉天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让沈柔蒙受这种不白之冤,得找个人背锅!
“许乘风,你居然教唆柔儿与你私奔,你这样把我们青衍宗置于何地、把昆仑洞府至于何地?
要不是妙音心中有大义,我们宗门不久愧对于青风道人当初的救助了吗!你这种心怀不轨之徒,不配做我青衍宗的首席弟子!”沈奉天声色俱厉,他拿出训诫鞭,下了死手抽许乘风。
他老早就看许乘风不顺眼了。
明明是个天灵跟,还是个男儿,怎么修炼起来比沈柔还要慢?
沈柔都到元婴境了,许乘风和她同为天灵跟,却还在金丹瓶颈期徘徊不前。他给了许乘风那么多灵丹妙药,是喂了猪吗?!
沈奉天并不喜欢养闲人。
他的弟子们都是他捡回来的,但是天赋不好的徒弟就会被他半路抛弃。像沈妙音那种连炉顶都不配做的,则会被他选择性无视,让她活得像个透明人。
要不是记着和昆仑洞府有婚约这事,他根本就不会把沈妙音养到这么大,早把她扔到山里喂狼了。
“爹!不要打许师兄!”沈柔突然扑向许乘风的背上,这一路的气氛压力和背地的议论让她委屈的哭了出来。
她可是在野外生活了小半个月啊!风餐露宿的,吃不好睡不好,尤其是山里到了晚上便会一片漆黑。她怕黑!她难道不委屈吗?
“爹,您知道这半个月我怎么过的吗?”沈柔哭着道,“我担惊受怕,山林里那么黑,我都硬生生忍了下来。您好不容易把我找回来了,您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委屈吗?”
“就这你还委屈呢。”左护法放下茶盏,语气里带着几分嗤笑,“那沈妙音那个小傻子得委屈死了,昆仑洞府的地宫里据说比任何地方都黑,她还是个练气期弟子,她不像你一样可以不吃东西。你委屈找许乘风,她委屈找谁?找司徒厌的棺材吗?”
青衍宗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左护法魏初向来和沈奉天不对盘。
魏初就是见不得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这扭扭捏捏的样子真是叫他喜欢不起来。
还是沈妙音那小傻子好玩。
他记得他有几次闲着没事儿做,在青衍宗境内四处御剑飞行打发时间,结果他碰到了沈妙音在放风筝。
二小姐在宗门里不受宠是事实,可是她好像没心没肺的,她既不勾.搭师哥,也不到掌门面前去争宠,每天自己和自己玩,天天还过得挺开心?
魏初见不得别人开心,他便随手一扯,连风筝带人通通扯上天。沈妙音的基础薄弱,不会御剑,她被迫上天后,只能在魏初身后吓得哇哇叫。魏初觉得她挺有意思,此后他闲着无聊就把沈妙音扯上天。
后来沈妙音大概是习惯了,自此他每次带着她御剑飞行,她都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魏初觉得,她更有意思了。
“左护法,你什么意思!”许乘风率先发作,“妙音纵然可怜,可是她是心怀大义之人,她是自愿的。你这样说,柔儿心里得多难受!”
沈奉天其实也想骂魏初,他和这个左护法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但看着许乘风已经开口,他也乐见其成。
魏初拿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他才没兴趣和许乘风打口水官司。还首席弟子呢?就这?他得是傻到什么程度才会相信沈妙音真的是“自愿”的?
算了,魏初自觉和这些傻子理论不了。可明明都是傻子,许乘风怎么就傻得那么让他不喜欢呢?
“魏叔叔,我也很难受啊。”沈柔抹着眼泪道,“可是我追求我的真心有错吗?我只想和师哥在一起,我没有害妙音的想法,我也不知道她会代替我嫁出去。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跑,我就要失去沈哥哥。妙音年纪小,她不能体会到我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嫁过去何尝不是件好事呢?或许昆仑洞府会善待她呢?”
魏初盯着台下的沈柔,他狭长的凤眼里面满是嗤笑。
“沈柔,你装什么呢?”魏初的眼里噙着几分似有还无的嘲弄,“青衍宗只有你和沈妙音两个小姐,你跑了,不就是等着她代替你嫁过去这事儿吗?
故意的就故意的,坦坦荡荡做个伪君子,也没人说你。何必要说什么无心害人的话?得了便宜还卖乖,倒也不必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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