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错了。”她的声音很轻、很低。
不远处的夺宝团队似乎也偃旗息鼓,沈妙音再也没有听见他们的吵闹声。
夜色很浓,夜里很静。
“师尊,你醒醒好不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凤筱筱的哭腔更重了。
宁静的夜晚将她掩藏的惧意放大了不知多少倍。
眼下,凤筱筱这天才剑修哪里还有白日里那时目中无人的模样。她跪在温酌岁身侧,不停地为他输送灵气。
可是不久凤筱筱便惊觉,她的师尊根本就接受不了半分灵蕴。他明明说过,他的身体恢复得已无大碍,让她无需担忧。
可、可凤筱筱亲手验证的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她输送自己的灵力渡给温酌岁,却发现他——
七筋八脉全断、金丹尽毁、体内半点灵力也没有,如同凡人。
难道师尊救她出万妖险境后就一直是这样的吗?
他明明说过他没事的!
上辈子她鬼迷心窍地和许乘风产生孽缘,死心塌地地助他修炼。为了帮他得到凤凰锁,她不惜以自己为诱饵,与绛仙湖旁的浓雾幻境和毒沼周旋。
可是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许乘风得到神器就离开了绛仙湖的范围,并未停下脚步救她。
她的身体慢慢被毒雾吞噬,唯有神识留存在世。
凤筱筱如同孤魂野鬼一样被永远困在绛仙湖境内,她虽然身死,但她还想着也许许乘风会回来救她呢?
万一呢?
许乘风的修为已达元婴期,如果为她重塑身躯,那她也还有机会活下来。就是这么一丝执念,苦苦支撑着她的神魂不散。
可是许乘风没有来。
来的是温酌岁。
凤筱筱见着温酌岁慢慢滑着轮椅过来时,她都不敢看他。
内心的愧疚之意如同潮水一样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温酌岁靠近绛仙湖一步,她就不由得后退一步。
她自觉对不起师尊。他们师徒二人无门无派,在藏雪寒境相依为命多年,师徒情谊深厚。
师尊花了那么多耐心教导她,待她极好甚至可以说是纵容,还曾不惜孤身闯入妖境救她回来……
他应当是对她有殷切期望的。期望她能大道得证,一朝飞升。
可、可她对不起他的期望。
凤筱筱越想越难受,明知道温酌岁来了,她也不敢出来。她只敢默默地躲在灵湖内,探出脑袋偷偷瞧他。
当时温酌岁对着绛仙湖看了许久,他皱起的眉头就没有缓下过。
她的师尊脾气那么好、待人那么温和,她从没见过温酌岁这么长时间地皱眉,他在想些什么呢?
凤筱筱抱着绛仙湖旁的大树,偷偷侧眼瞧他。她知道温酌岁看不到她,可是她依旧不敢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他跟前。
不过没过多久,一帮蒙着脸的修士冲杀出来。他们还未给凤筱筱反应的时间,便是手起刀落挖出了温酌岁的金丹,他们动手之狠辣,全然不顾及温酌岁的身份和疼痛,相当于在他神志清明的情况下让他感受到了等于同刨心挖肺的痛楚。
凤筱筱急了!她的师尊可是蕴阳仙君,是哪帮妖邪敢对他出手?!
她立刻飞奔而至,恨不得拿出斩魔剑,把那帮胆大包天的人杀个干净!
可是她不做不到……
她和温酌岁之间隔着一道透明的屏障,她只是一缕神魂,她、她再也拿不起剑了。
凤筱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酌岁被夺金丹,她顿觉自己半点用也没有。
眼眶渐红,怒意填满了心脏。
师尊为什么不还手呢!他明明那么厉害的!
这种宵小之辈,这种!这种……
上辈子的事又一次在她识海里叫嚣,凤筱筱的眼神越来越暗。她还曾疑惑过上辈子为何师尊不还手,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原来是因为他没有灵力了。
可是知道了这点之后,那种几乎将她逼近窒息的愧疚感又涌上来。凤筱筱紧握住斩魔剑,周身的杀气萦绕不休。
上辈子救不了是因为她眼瞎,可、这辈子居然还救不了?!
温酌岁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金丹已毁,她不知道,那帮妄图夺他金丹的人也不知道。
可…
“我要让现在在青衍宗的所有人给我师尊陪葬。”她的声音很淡,像是在宣布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沈妙音隐约觉得凤筱筱的状态不对劲了。
她周身的剑意很乱,毫无章法。凤筱筱的剑气横冲直撞地围绕在此处,她此刻的眼神里布满杀意,似乎要血洗青衍宗;可下一刻又恢复成漠然的模样,似乎什么都让她提不起兴致。
她的心绪如此反复无常颠三倒四,不由得让沈妙音内心涌出一个不妙的猜测——
凤筱筱要入魔了!
就在凤筱筱握紧剑柄准备去血洗青衍宗的时候,一只带着些许凉意的手掌拉住了她的衣袖。
“筱筱,你要做什么去?”温酌岁的语气很轻,他似乎才从一场浩劫中醒来。
“师尊!”凤筱筱立刻把剑放下,她跪在温酌岁身侧,她的语气都有些哽咽。
她今晚回到房中时就察觉到不对劲,和上辈子一样,有蒙面人给温酌岁注入了搅乱心神的魔气,下一步便是要抛心抛肺取金丹!
虽然不知为何时间和上辈子对不上,但是凤筱筱立刻就追了出去。
她欲要将暗算温酌岁的人碎尸万段,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那人修为颇高,被他逃了不说,这魔气看起来也完全浸入温酌岁的身体了。
以他现在的修为,这无异于是等死。等着魔气耗尽他的气力,那就真是神仙难救。
“师尊……”
“怎么还哭了?”温酌岁安抚小动物一样地摸摸凤筱筱的脑袋,他看的很开,毕竟废掉的仙君对于别有用心者而言,就是一块肥肉。
他不意外,只是稍稍有些遗憾。
随后他撑着身子半坐起来,转头向沈妙音道,“多谢妙音的护心丹,可否告知是从何处得到的?”
沈妙音的护心丹很奇怪,温酌岁虽然不知怪在何处,但是刚才生死之间,她的丹药的确把他的性命暂时保住了。
沈妙音据实相告:“青离宫。”
***
夺宝团队本来激战正酣。
只是一阵强大的剑意击杀过来,他们具是浑身一颤。最初那个满脸横肉叫嚣着要抢凤凰锁的人心生不爽,见着旁边的人都畏畏缩缩,他立刻怒道,“孙子!别想过来凑热闹!你他娘的识趣些,三脚猫的功夫不要过来让我分心!”
见对方迟迟不现身,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只当他是怕了自己,更是高声嚷嚷,“怕了吧,我修炼的时候也不知道你们在哪儿吃奶呢,都敢出来和我争宝贝了?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
其他人听满脸横肉的男子骂骂咧咧,他们也俱是心生不爽。只是眼下他们又不的确打不过他,再拖延下去,估计凤凰锁真的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们不甘心,所以迟迟不肯离开。
就在此时,那阵凌霄剑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剑气层层逼近,满脸横肉的男人猛觉事情不对,他想走,可是却发现迟了。
他根本动不了!
他的身体如同被固定住了,半分都难动弹。但那些越逼越凶的剑气却未曾拖延半分,他如同一个活靶子,被扎成了个刺猬。其他人望而生畏,他们不知道是谁出手,可是他们只觉得害怕。
满脸横肉的长老死状太惨。
空气中只剩下血腥味,其他人见到时机不对,纷纷撤退。
绛仙湖旁终于安静了。
司徒厌半靠在树桩上,冷着脸划动着手里的枯木枝。他不是个容易冷脸的人,只是这帮人的目的让他开心不起来。夜空里的层层剑气跟随着他手上的树枝晃动而移动,剑气围绕着那满脸横肉的死人,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也没有鞭.尸的习惯,只是他现在很不开心。
“我就知道是你。”魏初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站到司徒厌跟前,很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他。
司徒厌却没兴趣和魏初叙旧,他嗅到了夜空里的一丝血腥味,心里有些莫名的躁动。
“瑾阳仙君,你是来取回凤凰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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