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萧叡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练骑射。
在机密处那儿, 怀袖的消息是独一档的,除却关乎存亡的家国大事, 次一等重要的便是怀袖的事了,他特意交代了一旦收到第一时间拿来禀告给他。
萧叡终是得知了怀袖有身孕的消息,他心胸之中升起一阵澎湃的狂喜,几乎按捺不住,虽说这其中多少有他的手笔,他料到怀袖回去必会去买避子汤,早早就着人盯着了。
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了。
怀袖怀孕了。
有了他们俩的孩子
萧叡喜不自禁, 在原地踱了两步,手紧握成拳,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继位第五年,后宫还是一无所出,他不是不知道已有闲言碎语传出去,可又不是他不能生, 他只是不想跟那些女人生而已。
男人嘛, 总有一点这方面的自尊心, 朝廷里也不是没有人劝谏他广纳后宫,亦或是赶紧立后。
立后一事也是一拖再拖, 萧叡想想怀袖有了身孕,此事只能再推迟一番了。
他心中略有些想法他实在是想把怀袖一辈子留在身边, 必要许个后位。但是,一来就让怀袖当元后,定有许多人反对,不好成事,但是如果是继后,阻力一定小很多。
萧叡大致有了一些打算, 细细地与探子询问怀袖的详细情况。大夫诊的脉象如何,开了什么药,她这些时日来都吃了什么,有什么不舒服,都记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密探之前就得过萧叡的授意,道“秦娘子那里还没什么动静,我们已经保护住她,确保万无一失,绝不会有人能伤到她,她与她腹中孩儿都不会出任何的差池。”
这时,萧叡也渐渐从为人父的喜悦之中清醒过来,喜甚近忧。不,外人不会伤到怀袖和孩子,但是怀袖本人呢
如果是十几岁的怀袖,可能会把孩子留下来。可现在的怀袖厌恶他,他无论如何软磨硬泡都没能把她哄骗回来,最后只能出此下策。
当时想着,若是一次能成最好,若不能,再找机会自荐枕席好了,倒没想到这次居然成了。
他现在唯一怕的就是怀袖不想要这个孩子,又偷偷给打了,他一刻也不想拖,让人赶紧把人直接打包带回来。
以前只想让怀袖生女孩的想法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不管生男生女,他都认了。
相反,现在他更希望怀袖生个儿子,那就是他的皇长子,将来他要抬怀袖做皇后也更顺理成章一些。
临安。
怀袖被诊出有了身孕,她没有慌张,蒙了面,又偷偷去找了两家不同医馆的大夫,结果都一样,告诉她她已有身孕。
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怀袖就纳闷了,她在宫里陪了五年,按时喝避子汤,从来没出过人命,这出宫就睡了萧叡一回,竟就怀上了。
明明那日她一回家就用了一碗避子汤只能是那碗避子汤出了问题。
怀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她敢保证雪翡拿药回来到煎制好之间没有被人动过手脚,那大概那一包药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
还是这家医馆的大夫学艺不精,抓错了药。
不过为今火上眉梢的事倒不是查出哪里出了纰漏,而是想个对策,怎么处理她腹中孩儿。
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偷偷生下孩子自己养,她想给自己生个孩子。
她是孤身一人,可养大一个孩子也绰绰有余了。
可她一个“孀居寡妇”突然产子,怎么着也说不过去吧如若要偷偷产子,那就得再搬一次家,掩人耳目,装成是亡夫的遗腹子也或可以。
又想,这宫中娘娘们还无人膝下有出,萧叡如今唯一的孩子却在她的肚子里,不会认他这个亲爹,真是好笑。
怀袖怀孕这事她谁也没告诉,家里无人知道,她只吩咐灶下,说近来胃口不好,想吃点清淡的。
这日早上,灶下便买了小黄鱼,炖了小黄鱼豆腐汤,奶白奶白的鱼汤,以往是怀袖最爱的一道汤,能一个人喝三碗,今天却不知怎的觉得腥臭难忍,才用了两口,实在忍不下去,按着胸口差点呕了出来。
米哥儿见她不舒服,马上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她身边“娘,你怎么了”
他担忧地抓着怀袖的手,给她揉捏商阳穴和合谷穴“舒服一点了吗这是道长教我的,我记得按一按这里就不会想吐了。”
怀袖缓下来,笑笑说“谢谢米哥儿,米哥儿真乖,我好多了。”
雪翡道“姑姑,我陪你去看大夫吧。”
怀袖摇摇头“没事。”
雪翡心生疑虑,她还有一些以前在宫里服侍怀袖的旧习惯,一直没改过来,姑姑这个月没换洗,又似乎有点害喜的症状。
雪翡不免联想到一个月前姑姑被皇上咬过一次她心脏一紧,惴惴不安地想,该不会是揣上龙胎了吧
这事捂不住,不可能一直瞒住近身的人,怀袖把雪翡叫到屋里,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她。
雪翡急得不成“这该怎么办啊告诉皇上吗可我们现在离了宫,根本见不着皇上了。您写信给苗尚宫,让她转告皇上。”
怀袖按住她,轻描淡写地道“谁说要告诉皇上了”
雪翡一惊,差点没跳起来“不告诉皇上吗”
怀袖道“我又没说是他的孩子,谁能证明是他的孩子,敬事房的册子上可没人记过这一笔。”
雪翡到底是个小姑娘,姑姑这是在和皇上对着干啊,虽然不是第一回了,但被怀袖的胆大被吓到“可是、可是”
姑姑一个女人,自己怀了孩子,也不要男人,竟想自己偷偷生下来养,实在是惊世骇俗。
怀袖已有打算,胸有成竹地道“临安暂时不能待了,我得再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了再回来。”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萧叡对她说的是真话,他并没有监视她的前提之下。
怀袖这才开始收拾行李,新住处在哪都没想好。
当日午后。
郦风过来找她,严肃地说“东家,外面来了一帮人,把我们院子给围住了。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您这是惹到谁了”
怀袖的脸色立时变得冷若冰霜。
米哥儿从门房那过来,对怀袖说“娘,有一群带刀的人在门口,说要见您。”
郦风道“东家,不管您有什么麻烦事,您与我有恩情,我定会护你逃出去。”
怀袖屈指轻叩桌面,轻轻摇头“不必打打杀杀,你们几个护不住的,不能硬拼,我先随他们走一趟,总有法子的。”
萧叡自打知道怀袖怀有身孕之后,便一直不能安心。
时隔多年他才迎来和怀袖的第二个孩子,现在他想到他们的第一个有缘无分的孩子依然会觉得很难过。
他忍不住地去想,万一路上出了差错,他们没把怀袖带回来,又或是没照顾好,害怀袖落了胎呢怀袖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好不容易才怀上。
最可怕是万一他们没有看着,让她又找着机会打胎那个女人干得出来的,她敢杀了他的皇长子,就敢再杀一个。
萧叡担心到连上朝都走神了。
他真想亲自去把怀袖抓回来,可实在脱不开身,他亲自去都怕抓不回来,更别说托付给别人了。
倒不是信不过属下的忠臣,是他不认为怀袖会那么乖顺服从。
护送的人每日都送信回来,信上写得太好,说怀袖相当配合,没吵没闹,花了一日布置了一下临安的庶务,把几个小的都留下了,没带上,然后便跟他们走了。
萧叡算着时间,怀袖差不多应该到下面的县城了,他又轻装简行,偷偷出宫,过去接怀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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