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萨尔和报丧鸟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状态。
在弥萨尔到来之前, 报丧鸟经常离开阿苏玛身边飞去别的地方,现在弥萨尔来了, 报丧鸟待在这儿的时间也变多了。
报丧鸟聒噪得很, 他还总是踩着弥萨尔的底线来回蹦跶, 阿苏玛觉得这位魔王涵养真的很好, 他居然能忍耐住报丧鸟喋喋不休的话语。
自从那次杀掉报丧鸟的化身,弥萨尔再也没有和他起过冲突了, 他在大多数时候都选择无视那只鸟。
弥萨尔为了避免暴露时常待在森林里,阿苏玛经常进森林在他的指导下练习恶魔法术。
她体内的魔力短时间内迅速激增,弥萨尔的力量在慢慢转嫁到她身上,她需要适应。
今天是阴天,不过没有下雨, 天气并不炎热。
阿苏玛坐在森林边缘的岩石上, 眺望初具雏形的人族领地。
报丧鸟站在她旁边。
“你是不是认为弥萨尔不像个魔王, 反而更像人类”报丧鸟意味深长地问阿苏玛。
“我是有这种想法。”阿苏玛承认了。
“弥萨尔是在十六岁被转化成半恶魔的,他现在一千岁了, 他有十六年作为人类而活, 后面将近千年的岁月,他都是一个恶魔,那微不足道的十六年在他漫长的生命里占有多大的比重呢好好想想吧,阿苏玛。”报丧鸟慢悠悠地说, “不要对他的人性抱有期待,相比做人,弥萨尔更擅长做魔王。”
阿苏玛思考片刻, “他憎恨神,也不曾伤害我”
“他内心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些人性,这是他让你活着的主要原因,他前十六年作为人类而活的那段日子对他的影响确实很大,所以他愿意放过人族。”报丧鸟说。
“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行为理解为挑唆是非你不想让我信任弥萨尔。”阿苏玛直白地说,“你想让我信任谁,你吗”
认识报丧鸟这么久,阿苏玛渐渐把握住了他的性格,她说话出格一点报丧鸟是不会计较的,他的容忍度比较高。
报丧鸟说的很多内容可能是谎言,即便他说的不是真话,阿苏玛依旧要听,谎言中透露的内容不一定都是无效信息,她希望能从报丧鸟的言行中分析出有用的情报,再加以甄别。
“不要那么敏感,阿苏玛,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他。”报丧鸟用低沉的语调安抚她,“你们拥有相同的理想,将来也许会合作,你必须了解他如果你们在未来的某一天出现分歧,你们分道扬镳、反目成仇,这会给神明可乘之机。到时候你们不但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这样我耗费上千年时光布的局全都白费了。”
“你是神,你的生命是无限的,一千年算什么。”阿苏玛表情不变。
“打个比方,我找了一颗珍贵的花种,仔细地呵护它,让它发芽生根,开成美丽的花。它只是一朵渺小的花,但在等待它开花的漫长时间里我还是对它倾注了时间和感情,如果它在没有开花之前就枯萎了,我也是会感到伤心的。”报丧鸟似真似假地感叹,“别把我看得那么无情,我和那些蜗居在神国的货色可不一样。”
“既然这样,那请你继续讲弥萨尔的问题吧。”阿苏玛把话题带回正轨。
“嗯某些事情讲起来有点复杂。”报丧鸟说。
阿苏玛看着他,“那就简洁点说。”
“我是个邪神,弥萨尔应该告诉过你吧”报丧鸟问,“最开始,世界上没有邪神,只有父神亲自挑选并赋予神职与神力的真神。”
“世上没有邪神,那邪神又是如何诞生的”阿苏玛试探地问。
“很简单。”报丧鸟带着笑意说,“杀死一位真神,窃取他的神力,你就能成为邪神了。”
阿苏玛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她缓缓坐直了。
“你就这样告诉我了”她问,“我之前曾问过你,怎样才能杀死神,你说,想要杀死神就必须成为神。接着我想知道如何才能成神,你却不肯回答为什么你现在又告诉我了”
“你召唤出了魔王,证明了自己的潜力,我对你很满意,这个答案是我给你的奖赏。”报丧鸟回答,“而且,就算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上哪找一个神杀你杀得了神吗”
阿苏玛沉默地看着报丧鸟,她面前就站了一个神准确地说是神的化身,阿苏玛没能力杀掉他。
“你是邪神你曾经杀死了一个真神,窃取了他的力量”她抓住重点,追问,“你刚刚提到的父神是什么父神的意思是所有神明的父亲吗”
“你该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你不该知道的,我不会回答。”报丧鸟慢条斯理地梳理了一下羽毛。
等阿苏玛平复了剧烈的心跳和激动的情绪,他说“神职是不可窃取的,神职代表的是法则,真神就是法则的化身。邪神空有神力没有神位,不受法则的约束,同时也无法掌控法则。”
阿苏玛谨慎地问“我们现在讲的事,和弥萨尔有什么关系”
“弥萨尔五百年前就抵达了半神之境,他已经很强了,但依旧无法匹敌真正的神明,如果他的实力更进一步,他就能不借助外力直接突破天之壁,这是他梦寐以求的”
报丧鸟话还没说完,阿苏玛就反应了过来。
“弥萨尔想杀掉一个神明,窃取神的力量突破半神”她震惊地说,“弥萨尔是从哪里得知成为邪神的途径的难不成,是你告诉他的”
“除了我还能有谁。”报丧鸟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弥萨尔不怎么搭理报丧鸟,不代表他和报丧鸟的关系是和平的。
报丧鸟是操控弥萨尔命运的罪魁祸首。换了阿苏玛,她也不想留这样的人在身边,若是她有足够的力量,她一定会把报丧鸟从世界上铲除。
“弥萨尔很想杀了你,”阿苏玛指出事实,“他见到你的时候捏爆了你的化身。”
“啊,是啊。如果他获得了神力,一定会首先把矛头对准我。”报丧鸟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假如他成了邪神,那么我就多了一个有趣的对手,我简直求之不得能对我造成威胁的事物实在太少了,希望他能给我的生活增添几道波澜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他得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
报丧鸟是个喜欢给自己找乐子的搅屎棍,可阿苏玛没想到他居然主动给自己树立敌人。
他指引弥萨尔和恶魔签订契约,告诉弥萨尔怎样成为邪神他似乎非常乐于和强大的敌人对抗,他享受那种感觉。
今天,报丧鸟又把这些惊天秘闻告诉了阿苏玛。
阿苏玛感到十分怪异,报丧鸟想培养弑神的棋子,同时也想给自己找一些对手这太奇怪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样奇怪的存在
“弥萨尔的计划是什么”阿苏玛开口道。
“动动你聪明的小脑瓜想一想,阿苏玛。”报丧鸟鼓励地说,“先从他的动机分析。”
弥萨尔的动机是获得对抗真神的力量。
而他想要获得力量就必须成为邪神,因为神职是不能被夺走的,所以他只能窃取神力。
要窃取到神力,就必须杀死一位真神
阿苏玛一愣,“弥萨尔想杀掉哪位神获取神力”她一顿,又问,“他有能力杀死神明吗”
“神也是分强弱的嘛,他可以先挑好杀的下手呀。”报丧鸟微笑,“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年大陆内魔王的信徒越来越多,为什么恶魔职业者要杀掉那么多人献祭因为他们想帮弥萨尔越界啊,弥萨尔的向他的信徒们传达旨意,信徒就屠杀掉了大批大批的人试图把他召唤过来”
“我说过了,相比做人,弥萨尔更擅长做魔王,他实际上就和传说中的一样残忍冷酷,只是他残忍冷酷的一面没有对你显露出来。”
阿苏玛想到了位于阴影国度的暗夜精灵,她突然打了个寒颤,“看守天之壁的暗夜精灵们”
“你终于意识到了呀,”报丧鸟怜悯地说,“你的精灵朋友是弥萨尔的拦路石,他会杀掉他们。还有喜欢你的小海妖艾德莱默,他是神的后代,身上携带着部分海神的神力,弥萨尔会把他当成猎物。弥萨尔卡在半神之境五百年了,只要杀掉艾德莱默夺取他的神力,他就能踏足神境”
“人生啊,有时候就是不得不作出选择。弥萨尔可能不会伤害你和人族,但他一定会伤害别的种族,被伤害的种族里也许有你的朋友。弥萨尔的计划顺利实施,他就能成功得到足以对抗神明的强大力量,这对你有利。当然啦,你或许不得不为了理想和抱负而牺牲你的朋友了。”
“要是我当初召唤的不是弥萨尔”阿苏玛喃喃自语。
“要是你召唤的不是弥萨尔,那也只是暂时拖延他的计划,他还会找到别的方法降临分身。”报丧鸟声音轻缓,“不要太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对于你来说很残酷,可是你必须作出选择。”
听到报丧鸟的话,阿苏玛渐渐冷静下来。
“我明白了,我需要单独想一想。”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平静了。
报丧鸟说“弥萨尔不会给你那么长的时间考虑,尽快思考出一个答案吧,阿苏玛。”
他挥舞翅膀,扑棱棱飞走了。
阿苏玛沉默地待在原地。
报丧鸟让她作出选择,但她是否要作出选择,则取决于报丧鸟说的话是不是真实的。
他会说谎,他会用模棱两可半真半假的话诱导她这可能正是他想看到的,他想让阿苏玛失去理智,作出有利于他的选择。
不能上当,阿苏玛。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你谁都不能信,不管是报丧鸟、弥萨尔,还是海神之子艾德莱默,他们都是不可信任的。他们的脸上戴着伪装的面具,他们对你说的话不一定是真实的,你要学会分辨他们说的每一句谎言。
阿苏玛伸出手,看着她白皙的手指。
紧接着,她指甲生长变成利爪,手上冒出了细密的黑色鳞片恶魔的鳞片。
她随意地在身侧的岩石上划了几道,在坚硬的石块表面留下深刻的抓痕。
阿苏玛的魔力和身体素质都有显著的提升,她能轻而易举地抬起沉重的石块,徒手砸断坚实的树干,她可以完美地使用恶魔的能力而不用承担任何副作用。
可是她能有现在的实力是由于弥萨尔借给了她力量。
“你和厄多斯说了什么”
弥萨尔不知何时半靠在阿苏玛身后的树上。
阿苏玛收起手上黑色的鳞片,眼中露出一抹深思,“他在挑唆我不要信任你。”
“他说的没错。”弥萨尔冷漠地说,“你的确不应该信任我。”
作者有话要说 阿苏玛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满嘴瞎话没一句能信。
今天的阿苏玛也在和邪神棍棍斗智斗勇。
因为世界观构造比较独特,所以需要花大量的笔墨描写铺垫,这章过度,马上就专注走成长和剧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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