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勃的怒意灼烧着我的理智,原本有些力竭的身体也如同被重新注入了力量,在短暂的蓄力之后猛地爆发开来。
狂风卷席着这片土地上细碎的砂石,代替了最初的水汽,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战争时期,阴谋阳谋自然不会少见,说实话,就连我这个非战主义者脑子里冒出来的策略,都能够在战时取得不小的成效。只是谋归谋,利用伤害手无寸铁的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下作手段是最令人不齿的。
我不想去追究始作俑者究竟是谁,但面前这几个忍者,尤其是手拿凶器一脸得意站在穹顶上的那个忍者,我绝对不会放过。
风沙能够阻碍他人窥探的视线,却阻挡不了我眼前愈发清晰的景象,站在高处的忍者手中握着的苦无,刃尖上滴落的鲜血,嘴角弯起的弧度,乃至微微屈起准备蓄力起跳的腿——一切动作如同定格画面一般,停留成为一帧静画。
时间的沙漏落下一格,他嘴角的弧度僵住。
刚刚还得意于自己决策正确性的忍者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下一个映在他视线当中的画面,就是巨大的齿门缓缓下落的情景。失重感传来,他坠落进无尽的深渊。
我歪着头,抬手捂住自己流血的眼睛,视线被碎发与红色遮挡住,我禁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真好啊……”
就永远和尾兽待在一起吧。
刚刚还曾用言语威胁过我的砂隐小队长,在看到了那位忍者转瞬间就如同被剪切粘贴到了四尾嘴巴当中时,眼睛暴睁。
“那双眼睛……宇、宇智波……木叶!你是木叶的忍者?!”
他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一会儿像哭一会像笑,在四尾合上嘴巴,将实力高强的敌方忍者当作小零嘴吞下去的一瞬间,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
袭击友军,这可是外交问题了……
我使劲的闭了闭眼睛,把强行运转写轮眼的不适感压下去。
写轮眼的能力是……
——空间转移吗?
虽早有听闻这一族的人鲜少有能够将写轮眼进化成为万花筒的,但能够达到这样成就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而他们万花筒写轮眼被赋予的能力也因人而异。
比如斑和泉奈,他们两人开启万花筒的时间差不多,但能力却完全不同:斑的左右两眼不同,据他自己所说,他的左眼拥有非常强力的幻术,而右眼似乎有短暂的预知能力,能够预判对手的某些行动;泉奈因为出手很少,所以对自己眼睛的能力也瞒的很紧,不过有一次他神秘兮兮的跟我透露了点,似乎是能控制什么。
可这些能力出现的前提,是写轮眼进化。
这双眼睛,分明仍旧仅有三勾,却在刚刚那一刻用出了只有进化成为万花筒写轮眼才会被附赠的特殊能力——这种怪异感,让我心头总是笼罩着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既然此刻可以使用,那便尽情的用吧,就当做是,把一切可能的后果与代价完全忘掉的,此生仅有的放纵。
×××
两只巨大的尾兽遥遥相对,曾在久远的过去关系十分亲密的两头尾兽实际似乎并不如其他人想象的那么要好。原本天各一方还好,现在因为人为原因,两只尾兽聚集在了砂隐村。
再加上砂隐村本身占地面积就不大,岩壁圈成的用作军事防御的巨大圆形墙壁,在此刻竟让这幅场景有些像古罗马的斗兽场。
只是本应该当观众的忍者们,此刻却仿佛成了斗兽场内的奴隶,只能在尾兽的相斗中仓皇逃生,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不过尾兽向来不会将人类这种低等生物看在眼里。
一尾守鹤千百年来一直在大沙漠中自由自在,虽然近几十年失去了自由,被迫呆在一个枯燥无趣的小和尚身体里,陪着他从呆呆愣愣的小和尚变成了禅心坚定的老法师,但处在忍界力量顶端的千百年来,他的性格早就变得孤僻而难以接触,不可能因此就失去了自我。
四尾也差不多,他比一尾幸运的是,他的人柱力仍旧可以自由走动,没有失去看其他地方的权力,比一尾不幸的是,岩隐村的封印术终究不够完全,每次他的人柱力都只能坚持一年半载,最多也不过五年,便迷失在属于尾兽的久远的记忆长河中,再也找不回自我。
尾兽相见,没有热情的问候,只有虎视眈眈,想要与对方厮杀个痛快的渴望在他们视线交汇处不断的积聚着,只需要一个爆点就可以炸开。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生怕目睹一场世纪大战时,两头尾兽突兀的消失不见了。
“我、我没有眼花吧……消失了……”
“是梦?”
“怎么可能?!一尾可是确确实实不见了啊!”
“……”
猝不及防被放了鸽子的忍者们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但被毁掉的建筑,受伤的村民,以及空气中久久没有消散的鲜血味道,却证明了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但尾兽究竟去了哪里?
刚刚砂隐村范围内出现了一个木叶忍者,而且还是非常厉害的宇智波一族,这么看来,莫非,还有其他的木叶忍者在?
例如,传说中的“金色闪光”?
事实当然不会是这样,传说中的金色闪光大人此刻,正带着他的三个学生,一起前往另一个方向,执行切断敌方补给线的任务。
巨大的尾兽自然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能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而已。
远离了人群,要对付尾兽就更不会有什么顾虑了。
虽然自觉贤值不高精值略少,但我怎么也是曾经直面过好几次尾兽的人。对于尾兽,我自认还是比较了解的。
在无法用武力值压制的时候,就可以尝试采用一些旁门左道。例如大幻术,例如屡试不爽的循环封印术。
一尾守鹤瞪大了眼睛看着萦绕在身周的亮白色咒文锁链,第一次遭受这种待遇的他伸出爪子碰了碰锁链,却猛地被弹开。
事实上身为尾兽,除了最初的最初,本就不像这片土地能够养育出来的那几个人,他还从未在尾兽同伴之外的其他家伙那里感受到这样的无力。
“你!是什么人!快点告诉本大爷!”
守鹤尖利的嗓音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让一直处于失智状态的四尾回过神来。
同样的,这也意味着,他的人柱力又报废了一个。
“守鹤,你又发什么疯?!”
四尾还有些搞不清状况。刚刚与守鹤的针尖对麦芒,也不过是凭借着本能而爆发出的力量而已,此刻,他甚至连自己怎么到这都没搞明白。
守鹤用爪子无语的捂住脸。
四尾比一尾多出来的几根尾巴也不是白长的,他迅速的摸清了事情的脉络,并且顺着封印式的源头找到了站在那里的我。
“宇智波……真是令人厌恶的气息……”四尾皱了皱鼻子,想要后退,却被封印咒文重新弹回来,撞在前面的咒文上。
“可恶!”
我坐在地上,就那么托腮看着两只尾兽发狂,一句话不说,一个多余动作不做。
直到放弃挣扎,从不管人类想法的尾兽才认命般的低头,用威慑力满满的眼神看向我。
“说吧人类,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歪头,眨眨眼。
“欸……早这么着不就行了嘛。”
起身拍拍衣服后边沾染的沙土,我微微后退几步。
翻身跃上一旁高大的石块,与他们保持着视线水平的一致。
这是让双方都很舒服的一种角度,同时也在心理上暗示双方,最好不要小瞧了对方。
我盘腿,重新坐下,垂眸道,
“我要的很简单。身为尾兽的你们,拥有着令所有人惊惧却垂涎的力量,但你们个体却无法抵挡人类的攻击,最终只能沦为被人利用的工具,相互倾轧的战争兵器……
“本来是力量的顶端,却因为不如人类险恶多思而被迫卷入人类的战争,失去自由,失去自我,直至在时光消磨中慢慢的失去自己的一切……”
我抬眼,毫不躲闪的盯着他的灯笼似的眼睛,音调微颤。
“不觉得,这样的事情……很残忍么?”
“……啧,你要说什么?别告诉我你身为一个人类却要站在尾兽这一边!就算是当初六道那老头,也不敢这么说!”四尾眼睛眯了眯,提出疑问。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你这么怀疑也是对的,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更何况刚刚我还用这么不光彩的手段拘禁了你们,强迫你俩与我站在同一水平线上交谈,用出这种手段的人,可信度自然不高。不过呢,你应该很清楚,我身为一个人类,不用这样的手段,是没办法让你们听我说一句话的。毕竟,你们太强了不是吗?”
“……”四尾沉默了一下,才轻嗤一声,“说的好听。谁知道你什么目的……”
“我啊,想要将你们的力量收集起来,让整个忍界为此而绷紧神经,时时刻刻提防着共同的敌人,再不敢轻起战事相互内斗,也不敢轻易的将你们这些尾兽当作自己的力量来利用。”
我拳头收紧,柔和了脸上的神色。
“算上一点私心的话,大概就是不想让自己再经历生离死别了吧。毕竟,分离这件事,本身就很让人讨厌啊……”
眼睑轻垂,透明的水滴恰到好处的落下,沾湿了衣襟。
“……”一直叽叽喳喳想要打断我俩说话的一尾,突然沉默了。
四尾转头看着他,问道,“喂,你怎么看?”
守鹤没有回答。
半晌,他伸出爪子,用尖锐的指尖指着我,
“小丫头,伸出手来。”
我眉头几不可察的微挑,掩下眼底的情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干什么?”
“少废话!本大爷让你伸手就伸手,小心老子吃了你哟!”
我破涕为笑,“吃就吃呗,也就是个小瓜子,还不够塞牙缝呢!”
手心照着衣服上擦了擦,听话的伸手。
面前困住一尾的咒文锁链如同有意识一般,向两边散开,余出一个可容他伸出爪子来的缺口。
变爪为拳,我将掌心覆在他爪子上,属于尾兽的漫长的记忆便流了过来,同样的,属于千鹤的我的部分记忆也不可抑止的流了过去。
小小女孩与父母亲快乐的生活、突然的战争、燃起的大火、被烧毁的照片、倒在地上的大人、神情呆滞的少女、面色悲戚却带着和蔼笑意的老人家……
好不容易走出战争阴影的女孩子,转眼却又要面临着与亲人的生离死别——年轻时战场上留下的旧疾,在折磨了老人家十几年之后,终于夺走了她的生命,只留下还未成人的少女,与她刚三四岁的名义上的侄子一起生活,相依为命。
活泼懂事的侄子,傲娇事多的晚辈,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者,关心远亲的族长及温柔可人的族长夫人一家……其后的生活逐渐的多出了色彩,美好的让人想哭。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都有可能经历的一些事情,年岁已经很大的一尾也算是见识过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但他却在此刻沉默了。
他虽不是人类,却也有感情。
六道死去的那一刻,他也曾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晦暗的,没有一丝色彩的,甚至连生,都失去了意义。
如今,看着眼前这个生命长度甚至不及他一点零头的人类小丫头,他咧了咧嘴,露出兽类的尖锐牙齿。
有着类似经历的他,又怎么会拒绝一个,想要拼命挽留住生命中美丽色彩的人的请求呢?
“哼哼,本大爷姑且信你这一次。”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