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驹拉着肖尧的手，兴致勃勃地在店里穿梭。
当导购小姐堆起笑容迎上去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人根本不需要导购推荐，她只能听到那个戴着墨镜的非主流帅哥傻兮兮地一句又一句尬吹：
“这件你穿好看。”
“那个灰的你要不要试试？”
“这个叫什么颜色来着……藏青？很衬你肤色。”
“这个是羊羔皮吗？……啊，天气转暖了，穿这个太热，算了。”
……
白老狗挑得很起劲，肖尧也很配合，没有特地去提醒白驹应该给自己选衣服，而是顺着他说的话应着：
“这件更适合你一点。”
“灰的不挑人，你也应该试试，很方便穿搭。”
“藏青的这个款式不错，你可以试试看同款黑色的那件，更沉稳些。”
“嗯，皮质的可以秋季再买。”
……
导购小姐不远不近地跟在二人身后，维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把肖尧从架子上摘下来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到臂弯，差点没把自己埋起来。
这年头在男装店打工不仅能看到帅哥，还能看到成双成对的帅哥，真（要）好（命）。
于是等白驹把这店里的东西转悠了个遍，导购小姐手里已经抱了十五六件衣裤，特地给他们找了个小推车挂在杆子上。
冲着导购小姐礼貌性地笑了笑，白驹见之前围观他们的小姑娘只剩下两三个胆子大的进了店，便抬手将墨镜推到了头上，拾起一件件被肖尧挑中的衣物查看颜色。
噼里啪啦。
两只手机掉在了地上。
白驹侧了侧耳朵，抬眼一望，见两个面红耳赤的小姑娘正慌忙弯腰捡手机，但似乎并没有被吓到的样子，总算是放了心，回了个笑容就继续垂头去看衣服。
边看还边忍不住跟肖尧咬耳朵：“你怎么只挑了我的啊？”
肖尧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导购小姐和陷入疯魔的尾随小妹，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挡住了白驹低垂的脸：“本来就是替你置办行头……一会儿让导购给你搭双皮鞋，你把这些都穿上试试看。”
白驹有些为难，把声音压得特别小，几乎贴着肖尧的耳廓：“可是我不会穿……”化形出来的时候衣服是直接套在身上的，他也就能仿个形似，跟自己穿脱还是有差别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又只能老老实实地阐述自己的问题：“人类的衣物这般轻薄精巧，万一我一不小心扯坏了怎么办……你帮我穿行不行？”
肖尧：“……”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肖尧很想纯洁地思考一下问题的解决方案，但无奈这老狗低沉的嗓音就响起在耳边，结实的身子就贴在身侧，让他不得不被迫加深了一下记忆。
雪白的皮草，光滑的肌理，半遮半掩……要是换上一件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衣服，白老狗再递出来一个无辜的眼神，张口就来一句“帮我穿”……
导演，我猜我走错摄影棚了。您这片子恐怕不能过审。告辞。
肖尧心里刷了一遍罢演三连，觉得给这只妖王当监护人可真的是夭寿。
深深吸了口气，肖尧只能硬着头皮招了招手，跟导购小姐要了几件白驹同款的衣服，说是要两人一起去试试。
基就基一点吧，肖尧觉得自己穿给白驹看，总比真让他在白驹身上动手动脚要好得多。
顶着导购小姐相当沧桑和了然于胸的眼神，肖尧拉着白驹、白驹拉着小推车，两人一起进了一个换衣间，拉上了帘子。
不算密闭的小空间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白驹倒是毫无所觉，肖尧只觉得煎熬无处不在。
白驹是一条聪明的狗子。
所以当肖尧事先演示了一遍扣子应该怎么扣之后，白驹乖乖跟着肖尧一套一套地试穿，试了三四套之后就掌握了现代人的衣物，还能无师自通地把衣服整理得每个褶都在它该在的地方。
肖尧完成教学任务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超脱了一个境界。
还好白驹是个拘礼的狗子，肖尧换衣服的时候他的视线从来不乱跑，看的都是衣服构造，这才避免了更多尴尬。
白驹试了七八套衣服，最后穿着一件v领的黑衬衫、配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走了出来。
腰间一根银灰色的皮带，赤着脚。皮带是自己变出来的，人字拖太过不伦不类，白驹干脆没穿。
白驹尴尬地抬手抓了把头发，迈步踩过试衣间过道上的灰色绒毯，对着等在外头的肖尧询问地道：“看起来还行吗？”没穿鞋，会不会特别糟糕？
肖尧看着白驹脚背上力度感十足的筋络，色即是空地扯了扯嘴角：“看起来简直是太棒了。”特别适合去做模特。
白驹被人类小青年夸得有些害臊。
然后很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肖尧的手掌，凑上去商量：“那咱们就买我身上这套吧。”
妖管局把白驹请下山，自然是有给白驹的生活拨款；但这个款项里显然不包括给应当会化形的大妖怪置办衣物，因此白驹很清楚，这回出来买衣服花的是肖尧的银子。
白驹不想跟肖尧见外，但也不好意思花他太多钱，自然就以为是买了身上这套便够了。
肖尧挑了挑眉，有点微妙的扬眉吐气感：“试穿的这些全包起来。”
谁让这白老狗成天瞎撩，就该让他心怀愧疚一点。
白驹完全没意识到肖尧这举动背后还有什么“恶意”，他眨了眨眼，觉得蛮感动的。
相当感动的白驹伸手把小老弟揉到怀里，笑得眼尾都能飞出小花花来：“真的都给我买啊……？那我都欠着，以后我赚钱，然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回来。”
肖尧：……
行吧，这狗子又乱蹭。
没怎么把白驹的话放在心上，肖尧让导购小姐去把衣服打包、再给白驹搭一两双鞋子，自己便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这商场中的其他店铺，计划着带白驹去买手表和手机。
没多一会儿，导购小姐便将打包好的袋子送到了两人手里，另外还配了一大一小两双皮鞋，正是店里常备的款式，和店里大多数衣服都能搭。
肖尧迟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是“试穿的都包起来”，这么看来的话，他确实没说自己不要买。
拍了拍额头，肖尧失笑。可真是被自己给坑了。
这家店的衣服风格确实适合他，肖尧觉得也没必要非要将那三四套衣服退了，便干脆利落地结账，带着白老狗继续去逛其他店铺。
拎着大包小包不太方便行动，肖尧带着白驹进了下一家店，便给侯靖——司机猴子精发消息，让他把之前打包的衣服带走。
两人在商场里结结实实逛了两个多小时，白驹干脆就穿了第一家店里买的黑衬衫，感觉整个狗都自在多了，总比之前披着一身毛裸.奔要好很多。
时针指向了12点，白驹的衣服配饰都置办得差不多，手腕上多了个表，兜里还多了一支肖尧同款的手机，里面插着妖管局办理好的电话卡。
商场里食物的香气越发浓郁了起来，白驹抬头嗅了嗅，后知后觉地揽过身侧的肖尧，相当顺手地摸了一把他的肚子：“你是不是饿了？”
肖尧正握着手机给猴子精发消息，猝不及防被白驹摸肚子，鸡皮疙瘩瞬间从脚后跟爬到后脑勺，腹肌条件反射地就是一抽抽。
白驹皱眉，又揉了两下，觉得人类小青年的肚子更瘪了。
白老狗于是善意地提醒道：“该吃饭了……你要是饿了别顾忌着我，该吃就要准时吃，不然会身体不舒服。”
停顿一下，白驹又开始进行深刻的反思：“这回是我疏忽了，我应该多了解了解人类的作息，免得以后总让你迁就我。”
肖尧默默把手机揣回兜里，尽量自然地把白老狗的手从自己的腰腹处摘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嗯，是到吃饭的点了。白哥，你看看想吃什么？”
白驹闻言，抬头去看周边的餐馆。
洛城地处江南，饮食偏清淡些，总体口味则偏甜；而由于江南水网丰富，这里水产河鲜相当出名，可以算得上特色了。
白驹回想了一下，他在山上吃的都是走兽飞禽，偶尔也吃游鱼山珍，但是毕竟他厨艺有限，吃东西基本靠生吞，偶尔开火也就是弄熟了事，这江南珍馐素来有名，应当比他以往吃的东西美味许多。
要不，干脆就尝尝江南特色的水产？
四下张望一番，白驹有了点数，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烤鱼店问道：“要不咱们去吃烤鱼？”
肖尧自然没什么意见，便领着白驹往烤鱼店走。
进了烤鱼店，白驹又一次被刷新了认知，在肖尧点完单、等着上菜的间隙，白驹难掩好奇地探身跟桌子对面的肖尧说话：“这就是现代的烤鱼吗？没有用签子，也不生火？我看他们吃的都是铁盘子里的鱼……是拿加热的铁盘烤的鱼吗？够不够把鱼烤熟啊？”
肖尧被这一连串问题震了震，略微一想，明白了白驹的疑惑，便道：“你要是想吃炭火烤的鱼，下回咱们可以自己在家做。今天吃的这个烤鱼是人家饭店里炙烤过后放在铁盘里煎煮的……吃完烤鱼，还能加上汤水当火锅吃，也算是一种新的形式；这桌子上凹陷的地方就是加热垫，一会儿通上电就能加热烤盘。”
白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垂眸看着加热垫琢磨，隔了会儿，默默把手伸到肖尧面前，手指一抹拉出一道细细的蓝色电弧：“是这个电吗？”
肖尧一愣：“……”
白驹的手指灵活地动了几下，蓝色的电弧活生生交缠成了一朵小花，被白老狗抛出来，噼啪一声落在肖尧手背上，电得他微微发麻。
白老狗压根儿没有撩人的意识，还在发表他的文盲言论：“我看他们铁盘子下面没有电光，真不知你们人类怎么做到的。”
肖尧摸了摸手背，残余的麻痹感让他有点心累：“……知识就是力量。白哥，要不我送你去上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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