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19章

    白驹已经很久没有动过手对付这种东西了，但现在他不得不压着实力与傀儡对打。

    傀儡的目的有一部分是要试探他的深浅，而白驹的目的则是通过傀儡摸到它背后的人。

    这个操作有点难度。

    对方的傀儡虽然外形粗糙、表情呆板，但是与这些堪称潦草的部分比，这个傀儡被下达的指令就相当复杂和高端了，这也意味着傀儡具有脱离操控者行动的能力，在通常情况下，傀儡可以将自己和操控者之间的联系淡化到接近于无。

    这也是白驹必须与它交手的原因。

    白驹不知道这个傀儡的深浅，甚至感受不出操控者究竟是人是妖亦或是其他，只能通过压迫傀儡、致使它到达自主行动的极限，才能摸到一线门路。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直播的时间为一小时四十分钟，一旦结束，就会有两个赶通告的艺人通过安全出口直接抵达底下停车场，而现在，距离开场已经有近半个小时了。

    隔着安全出口的门，白驹能听到外头来来去去的脚步声；指不定会有谁试图从这里出入，其他门打不开还能说是锁了，安全出口门开不了却属于事故。

    微微凝眉，白驹脚下一点，身形便灵巧地跃起，躲开傀儡的绞杀而来的数条漆黑的触手；凌空翻了个个儿，白驹身形一转，便稳稳当当地踩在了傀儡的肩上。

    “缚！”喉头一声低喝，白驹并指一点，细碎的蓝色丝线带着微弱的光交织成网，密密匝匝地攀了傀儡一身，那些流动自如的黑影触手也无一幸免，全都被蓝色的丝线网罗到一起，通通纳入了傀儡的身躯！

    白驹压了压体内涌动的力量，气息一阵不稳，脚下也似乎失了力道，两条腿打了个飘，白驹就干脆翻身落地，装模作样地蹲着缓了一会儿。

    那傀儡似乎还携带着操控者的意识，见到白驹这副模样，空洞的眼里划过一丝神彩，嘴角也翘了起来：“白王……沦落到此境地，真是可怜。”

    白驹演技不太行，便学着肖尧的样子，尽量面无表情地回它：“这等境地？我日子可过得不错。”

    那傀儡闻言，脖颈费劲地垂下来，低头看着白驹：“神庙也没了，信众也没了……连对付一个傀儡也费劲，这日子可算不错？”

    “白王，你可是差点成神的妖王。”

    白驹垂着眼，嘴角的弧度有些发冷，抬手揉了揉耳朵：“成神？没意思。”

    这傀儡沙哑怪异的声音听得他耳朵难受，他也懒得跟这个傀儡详谈，便干脆闷头站起来，手里一扯光网，将傀儡拽倒在地，拖着它朝地下停车场出口跑动，还不忘了把自己悬在半空的小衬衫带走。

    这鬼东西想套他近乎。白驹想着，勾心斗角的东西他不懂，但这种意图套他近乎的，一定是瞧准了他身上有利可图。

    有利可图也好，这样的话，只要他活着，不管几次，对方都会找过来。

    傀儡躺在地上，被白驹拖着摩擦地面也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闷闷地笑着，随着身上的光网颜色越发浅淡而涌动着意图挣开。

    白驹余光关注着傀儡，脚底下跑得越来越快，像是体力有所恢复似的，一路拖着傀儡duangduang拐弯，那傀儡虽然打不散，也被白驹简单粗暴的动作折腾得不停撞墙变形，白白被倒腾得挣不开光网，瞧着有些滑稽。

    白驹很快跑到了停车场出口，拽着傀儡发笑：“你可比我狼狈多了。”

    傀儡似乎想要开口，下一瞬，却被白驹一甩手掼在了墙上；紧接着，从停车场出口来到建筑物外头的白驹手指一扣瓷砖，整个人猛地一提，便顺着建筑物外墙爬了上去。

    三下两下，借着窗台、砖缝等等的着力，白驹没几下就将傀儡拽着带上了天台；似乎是因为避开人群而松了口气，白驹双手动作变换，调动起法力，作势要引雷击灭傀儡——

    “嗡——”一声沉闷的响动，蓝色的光网猛地破裂，丝弦断裂在空气中，发出琴筝一般的嗡响。

    电光火石之间，傀儡转眼溃散成无数细碎的黑点，带着汹涌的锋锐之意从四面八方包裹向白驹！

    白驹扯了扯嘴角，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捉到了。

    虽然只有极细微的一点气味，但是他找到了傀儡身上不属于自身的力量。

    那就不必再留着它了。

    手中动作微微一变，白驹细长的手指扣拢成爪，一道闪烁的雷龙转瞬间在两手间成型；与此同时，一道带着神意的微芒从白驹眉心间迸发，切断了傀儡的意识！

    雷龙席卷而过，那些黑色的细点便消散成了芥子微尘，再也不能汇聚成傀儡。

    白驹站在天台中央，抬起手微微握拢，空气中弥漫的微尘便朝着他的掌心缓缓汇拢。

    “嘭！”

    就在这时候，天台的铁门突然被撞开，肖尧的身影猛地撞入白驹的眼帘。

    肖尧扫视一遍周遭，随即视线停留在白驹身上，见他毫无异状地站着，肖尧松了一口气，手扶着门，肩膀一松，急促地喘息了起来。

    “咳……白哥，你没事吧？”肖尧缓了一下，迎着白驹略带好笑的眼神走过去，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

    白驹毕竟是妖王，之前在丰乐广场一甩手就是空间静止，那么大的范围跟闹着玩儿似的，就这底子，那轮得到肖尧来担心啊。

    肖尧也是关心则乱，出了演播厅后，他就取了一根白驹的头发出来追踪，先是追到了安全出口，转而又顺着傀儡撞墙留下的气息追到了室外，发现白驹已经顺墙上了天台，他就转身顺着楼梯跑了上去。

    结果这头的白驹已经干脆利落地结束了战斗，根本没有留给他动手的空间；前前后后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这速度有点快。

    白驹还挺享受自家小监护人的关心的，见肖尧过来，干脆摊开了掌心给他看：“动手的是一个傀儡，我逼出了一些不属于它的东西，应该和操控者或者小狐狸有点关系。”

    肖尧凑过去一看，小白驹的掌心里是一颗透明圆润的小珠子，中间飘着一缕血色，看上去像小孩子玩的玻璃弹珠，约莫黄豆大小。

    “这是什么？”肖尧有些迟疑，他在术士界的成就也不小，却没见过这东西。

    白驹抛了抛，把东西塞到肖尧手里：“类似于灵力珠的傀儡核，算是操控程序的核心。有这东西在，傀儡自主行动的能力会被扩大，甚至拥有一定的自主思维能力，并能够同时将所见所闻所感分享给操控者，本身却会因为不接收操控者下达的直接指令，掩藏住背后的人。”

    肖尧接过傀儡核，察觉到这件事背后的问题，便道：“能够做出这样的东西，这人在术士界也不应该默默无闻，不过我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术士是专长于傀儡术的。”

    “白哥，这东西我得送到术士协会去。”肖尧想了想，打定主意；这东西留在手里就是个烫手山芋，倒不如第一时间送到术士协会，让他们先做定夺。

    白驹点点头，低头给自己套上小衬衫扣扣子。反正傀儡核又不好吃，里面的灵力虽然不少，但是寡淡空洞，就跟腐烂的一样，没一点儿活力。

    两人在天台上交谈了没多一会儿，安排好现场后赶来的瞿朗也到了天台。

    瞿朗已经风风火火地联系了特勤总局，也没在两人身边多待，问白驹要了整个事件过程的记录之后，现场侧写还原了白驹和傀儡的打斗过程，确认无误便带着资料驱车离开，留下一个阿恒继续配合现场。

    白驹跟着肖尧回到演播厅，以防万一，还是盯了许久；好在等全部人员彻底散场都没有再出什么幺蛾子。

    只不过，被傀儡切断的坐席钢架最后还是由白驹出手修复。

    ·

    回到妖管局，肖尧和白驹一起连夜看完了小狐狸他们今天全部的监控录像，备份的录音文件也挑着听了一部分，目前只能确定这几个小妖怪对事件并不知情。

    一番排查下来，比较需要留意的，就是今天几次三番出现在红狐狸休息室的几个人，包括助理、化妆师、前来借化妆品的其他化妆师，以及另外几个艺人的助理。

    将排查结果全部打包发送给妖管局委员会和特勤总局，肖尧揉着额头瘫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之前为了抢时间去找白驹，他选择了使用幻星盘布阵，效率确实是高了，但代价就是使用了精血，后遗症比较大，气血两亏，要补起来就比较麻烦。

    白驹见状，哪能不知道这小青年是为了早点去找他才落到这副境地，顿时愧疚又自责，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肖尧。

    于是，就在肖尧瘫在椅子上整理思路的时候，忽然觉得整个身子一轻，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解决完傀儡的白老狗没了装嫩的必要，不知什么时候变回了成人的模样，轻手轻脚地给他来了个结结实实的公主抱。

    肖尧：“……”

    偏偏白老狗照顾人的花样还挺足，把人抱起来了不算，还低头去贴肖尧的额头：“体温有点低……要好好休息，我抱你睡，暖和点。”

    肖尧真的很想把内心的嘤字咆哮拍到白驹脸上。

    说好的会听心音呢！你倒是听听看这操作合不合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