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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八章动了杀机
一番细问，林啸对翟家庄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这个探子，看起来心理已经崩溃，态度老实得不要不要的，语气神色处处带着讨好。
林啸判断，他此时的答话，可信度不低。
据他供述，翟家庄，在白驹场的西南方向，相距大约不到十里。
这庄子果然不小，全寨有住户二百多家，男女老少共有一千人一百多人口。
庄子的位置，是在一座小山的南坡上。
那种小山在本地并不常见，虽树木茂盛，却只有几十米高，其实只称得上一座土丘，山势并不险峻。
只是，庄子本身的防守，却颇为严密。
因为，这座庄子，是一个带有寨墙的土围子，并且寨墙有两重，均由家丁日夜把守。
外寨，是佃户、庄客和一般村民居住的地方，而內寨才是翟家大院，以及十几户本家的宅第，不是本村的熟人，谁也不能进内寨。
翟家专门豢养的乡勇家丁众多，而且，大多是各处逃来的亡命之徒，无家无业的光棍汉。
“翟家大院里，有布匹吧”林啸忽然又想起了这件事。
“有。”胡显祖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这”
胡显祖一怔，犹豫了一下，说，“老爷，这个得从他的爷爷辈说起”
原来，这个翟家庄，原先没有如今这般大，只是一座无名小村落。
而他翟家，更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而是地道的外来户。
但是，他这个外来户，可不简单。
最早的时候，大约在万历年间，他家祖先是高邮湖中的湖匪，据说实力还不小。
后来，到他爷爷辈的时候，不知怎的突然洗手上岸，流窜到了离县城百来里的此地。
刚到这村的时候，他爷爷发现，这里虽然偏僻了点，却离海滨很近，附近盐场众多，便决定在此落户，利用手中钱财打通了各方关系，当起了坐地场商。
当时，他还带着许多的同党部下，便干脆把原来的地主赶的赶杀的杀，堂而皇之的当上了地主老爷，势力慢慢扩张起来，村子也越修越大，得名翟家庄。
一开始，翟家的田地并不很多，也不过百十亩而已，但是，他人多势众又作风强横，虽然没有功名，却软硬兼施地逼迫别的庄户带地投效，渐渐的，他名下便有了近千亩，俨然成了本地一霸。
这些年赋税日重，小户百姓活得越来越艰辛，便又有不少庄外的人主动来投效――虽然被他盘剥得利害，总还能混口苦饭吃。
一来二去，翟家就靠着这些田地，每年大量的收租，又在盐场做了手脚，放起了高利贷，就此积攒下了很可观的财产。
更牛的是，翟家还延续了湖匪的传统，他自己虽然不干，却跟各路盗匪一直都有勾连
“你是说”
听到这里，林啸若有所思。
“是的，老爷，”
胡显祖弓着腰，谄笑道，“湖匪们虽然在水面上混饭，总还得上岸来筹粮，有了伤病也要上岸养病，抢来的赃物，也要在岸上销赃”
“所以，不管规模大小，他们都得在岸上找窝家”
“是，老爷，”
胡显祖忙点头，“翟家，就是这样的窝家”
“所以，他家各种赃物都有”
“是。”
“嗯，”
林啸点点头，沉吟道，“这个情况，知道的人多吗”
“这个”
胡显祖犹豫了一下，说，“知情人多不多小人不清楚，不过即便知道了，也不敢乱说。”
“怕惹祸”
“是，”
胡显祖压低了声音，“这是重罪，翟家自己都很小心，从来不在本地销赃，一则这里地方太小，没什么人买，二是，免得闹大了惹上官府。”
“明白了，”
林啸顿了顿，接着问，“那依你看，他通常都将赃物销往哪里”
“这个”
胡显祖又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依小人推测应该是去了扬州。”
“扬州”
林啸一下子就明白了。
道理很简单，明面上，翟家做的是盐商，来往的生意人，大多来自扬州。
利用走盐作掩护，私下兼带着销赃的买卖
看来，这个翟大户，还真不简单
“那依你看，”
沉吟片刻，林啸又问，“眼下，他家囤积的粮食，大概有多少”
“这”
胡显祖一愣。
虽说这位老爷的面色如常，可是，他还是隐隐听出了一丝不寻常。
“你就在村里，又经常出入內寨，不会一点数都没有吧”
林啸不动声色，嘴里却追问得急。
“这个”
胡显祖哭丧着脸，一边想一边说，“小人估摸着粗细粮食，起码有一二千石吧”
“”
“还有”
见老爷不作声，他咽了口吐沫，横下心来说道，“还有银钱和布匹，珠宝、首饰，肯定都不少。”
“”林啸继续不作声。
他是故意给胡显祖压力，目的是为下一个要求。
其实，他的心里，正暗自松了口气。
这个翟大户，不但官商勾结、鱼肉乡里，居然还跟土匪沆瀣一气，对付这种恶人，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另外，破了这个庄子，就对当前工作的开展，有了极大的帮助，这样，他也可以早日脱身，去忙更重要的事了
“老爷”
胡显祖弓着身子，一脸的不安。
林啸看出了他的惴惴之心，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你，一定还想活命吧”
林啸面无表情，突然来了一句。
“啊”
胡显祖愣了一下，立刻跪下磕头，连声求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别怕，你罪不至死，我不杀你，”
林啸淡淡一笑，“所以，我想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谢老爷谢老爷”
胡显祖都快哭了，“小人愿意将功赎罪”
如此这般殷勤了半天，居然还是差点没命，这帮人，果然如传闻中的，杀人如麻
“好，”
林啸脸上的笑容渐渐止住，“你给我们带路，去翟家庄。”
“啊”
胡显祖又愣住了。
以他的智慧，当然听明白了，这位老爷，已动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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