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江晚早早起来,用了早膳,按时到达钟离昭的门口。
钟离昭刚好出来,他今日穿了一身亲王常服,月白底绣银色暗纹,衬的他皮肤越发的白,宛如谪仙。
江晚悄悄打量一通,各种形容词都已经在脑海里转了一圈。
想到自己的日常任务,她壮了壮胆子,深吸一口气,走到钟离昭面前。
她弯下腰,在他耳畔小声道:“殿下,你今日真帅。”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风靡万千少女,刺激帅哥市场。”
“挽救无数失足少女,一支梨花压海棠......”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钟离昭在她的脑门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眸子微微眯起,流露出警告之意。
“书还没抄够?”他这个王妃究竟是不是小娘子,怎么一点女儿家的羞涩也没有。
一支梨花压海棠,这是用来形容他的吗?
江晚:“......”她嘴瓢了。
她揉了揉红红的脑门,悄声改口道:“殿下你风华正茂,又丰神俊朗,是我说错了。”
钟离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还没响,就代表着刚才的话不算情话,江晚又凑上去,问到:“殿下您怎么不问问,我今日怎么嘴这般甜?”
钟离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为所动。
但江晚知道他其实没有那么可怕,甚至还有些面冷心热,回门那日发生的事情就可以证明。
“因为我小嘴裹了蜜。”江晚脑袋一扬,骄傲地自问自答道。
她在等待系统任务的完成,但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反而是等到了钟离昭的冷眼。
“十遍清心咒。”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半点没有被她打动。
“......”她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江晚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巴掌,试探到:“殿下还接受贿赂吗?五遍?”
她并未抱有希望,昨日他已经松了一次口,今日想必是不会再被贿赂了。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要争取争取。
谁料钟离昭似乎犹豫了一下,轻咳一声道:“今晚再让人做上一道开水煮白菜。”
江晚:“......”
她一脸震惊,小嘴张大,像是才认识钟离昭一样。说好的清冷端方,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贿赂?
“还是你想继续抄十遍?”钟离昭眼风扫了过来。
江晚猛地摇头,“不不不,五遍!五遍就好!”
他这般好说话,简直想叫自己与他达成长期的非法交易......
虽然再一次贿赂成功,但仍然没有半点任务完成的提醒,江晚不得不又在肚子里搜刮出一个土味情话来。
她偷瞥了一眼钟离昭,清清嗓子道:“殿下,我昨晚失眠了。”
“失眠就叫太医给你开一副安神药,和我说有何用。”他叫魏砚推自己出门,恢复了冷淡。
“......”
她提着裙子追上去,边走边道:“殿下不问问我为什么失眠了吗?”
“你失眠与我有何干系。”钟离昭目视前方,看到一只叽叽喳喳的鸟儿飞了过去。
“你与那只鸟儿真像。”
江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一只小肥啾站在屋檐上,蹦蹦跳跳,十分可爱。
“殿下是想说我和小肥啾一样可爱吗?”她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抿唇,他竟然也会夸赞人哎......
“不,我是想说你和它一样的吵。”钟离昭的语气坚定,说话时眼尾上挑。
“......”
江晚有些气呼呼,但又不敢像钟离昭发脾气,只好低着头哼哼两声道:“殿下你真会说笑话。”
“本王从不说笑。”钟离昭嘴角一扯。
江晚憋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来,“是吗?殿下与我不一样,我挺喜欢说笑的。”
呜呜呜,她究竟在说什么鬼话啊,江晚恨不得用手里的团扇拍死自己。
她低头捏着团扇上的流苏玩儿,决定把刚才的事情都忘掉,把正事完成了再说。
她固执地又问了一句:“殿下,你就不能问问我为什么失眠吗?”
快配合一下,快配合一下,不然她怎么说完这句情话?
钟离昭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像是终于被她吵烦了,不耐地问道:“你昨夜为何失眠?”
江晚立即甜甜地笑了起来,“因为我想殿下想了一夜。”
钟离昭:“......”
她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路数,野得很。
说完这句话,她终于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再不完成任务,她就要撂挑子了!江晚愤愤地想。
为了防止钟离昭还要罚她抄清心咒,她忙捂住耳朵道:“一日罚一次就可以了,再多我就要抄断手了。”
钟离昭:“......”
他难得嘴角抽搐了片刻,竟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气。明明胆小的很,却偏偏喜欢来撩拨自己。撩拨完还耍赖,真不知道是从何处学来的。
像是因为她那句话,钟离昭什么也没说,江晚下意识地翘了翘嘴唇,得意自己的机智。
可是才得意了没一会儿,她忽然小脸一垮,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有什么可高兴的?明明她还要抄二十遍清心咒。
江晚这一会儿欢喜,一会儿笑的模样,尽数落在了钟离昭的眼里,他唇角微微一翘,轻轻咳嗽了一声。
江晚耷拉着脑袋,上了马车后也没说话,钟离昭也闭目养神,一路无言。
一直到宫门口,二人下了马车,江晚跟着内侍去太后宫里时,他才淡淡道了一句:“太后面前少说话,午时本王在宫门口等你。”
“太后娘娘最是和善不过,荆王殿下不必担心王妃。”内侍笑道。
江晚看了他一眼,点了点脑袋。
如带路的内侍所说,薛太后果然看起来很和善,她宣召江晚进宫,也不过是话话家常,帮她认个人。
“快到我跟前来座,哀家早就想宣你进宫了,但荆王身子不好,才耽搁到今日。”一进慈宁宫,薛太后就拦住了江晚行礼,冲她招招手。
她看起来像寻常人家的妇人,慈眉善目。
江晚羞赫地笑了笑,乖乖走到薛太后身边,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你是个有福气的,多亏了你,荆王才醒了过来。”打量她片刻,薛太后拍拍她的手温柔道:“生的也好看,荆王这下有福了。”
屋子里还坐着不少衣着华贵的嫔妃,闻言纷纷应和起来,薛皇后站起来拉住江晚的手,笑着说:“快叫我沾沾十六弟妹的福气,好叫我这几日和你们打牌赢几局。”
她拉着江晚,一一为江晚介绍起皇帝的妃嫔们,又与太后一起给了她见面礼。
江晚谨记钟离昭的话,多听少说话,给人映像是温柔胆怯的。
“昭容,快来给你小婶婶见礼。”这时,薛太后冲一个粉衣姑娘招了招手。
昭容郡主?晋王嫡长女,薛太后的亲孙女,那个让赵修然上门退亲的昭容郡主?
江晚唇角一弯,看了过去。
是一个生的清秀,身材消瘦的少女,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宫装,面带倨傲之色。
她走到江晚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草草行了一礼。
什么话也没说,也不等江晚说话,便轻哼一声,扭头回到晋王妃的身边去了。
“这孩子。”薛太后无奈地摇摇头,对江晚说:“她还小孩子气,你别在意。”
江晚柔柔地笑了一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殿下叫自己少说话别惹事,她先暂且忍耐下来,迟早有一点叫她恭恭敬敬地喊自己一声小皇婶。
快午时的时候,妃嫔们都告辞了,薛太后留江晚吃午膳,江晚婉拒说钟离昭在宫门口等她。
“到底是新婚小两口,一刻都离不得。既然如此,哀家也就不留你了,省的待会儿荆王找到哀家宫里要人。”
薛太后没有强留她,只在她走前道:“对了,半个月后皇帝要去西山狩猎,到时候你和荆王一起来。”
江晚没有立即应下,只说若是钟离昭去的话,她一定也去。
她出来的时候,昭容郡主忽然也起身,挽住她的手,说要帮薛太后送送她,惹得薛太后心肝心肝地叫。
昭容的眼神不善,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江晚警惕地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微笑。
“去吧!不得对你小皇婶无礼。”太后挥挥手,笑容慈祥。
“是。”昭容笑吟吟地应下,回头看了一眼江晚。
然而,不等出了慈宁宫,她就甩开了江晚的手,像是摸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摆脱了那个老鳏夫,还嫁给了我小皇叔。”
“是你叫冯大人上门向我爹提亲的?”听到她的话,江晚就忽然明白了什么,柳眉蹙了起来。
她说为什么江逢鹤的上峰忽然提亲,甚至向江逢鹤威逼利诱,要不是她被选中给钟离昭冲喜,江逢鹤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昭容抱着胳膊,下巴恨不得抬到天上去,“没错是我。”
“你嫁给我小皇叔,侥幸避开了那桩亲事,以为自己就能高枕无忧。但可惜我小皇叔命不长,护不了你多久,最后你还是个做寡妇的命,到时候还是要看我脸色。”她毫不掩饰自己话里的恶意,”所以我警告你,离赵修然远一点,要是叫我看见你再和他有联系,我就叫你连寡妇都做不成。”
江晚小脸冷了下来,她后退几步道:“你早上出门是没有漱口吗?怎么满嘴喷粪。这么给你说,你喜欢捡别人不要的东西,不代表我喜欢。你尽管放心,你和赵修然天生一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祝你们情比金坚,海枯石烂都不会分开,这样也就不会出来祸害别人了。”
“对了,求求你看好他,别叫他再给我写信了,我烧信都烧累了。”她想了想,故意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语气婊里婊气。
“另外我再告诉你,你小皇叔他一定会比你活的久,我争取比你晚一点当寡妇。”
虽然她想当寡妇,但也不允许别人骂她家殿下。
钟离昭他虽然一直罚自己抄书,但比昭容好太多了,起码是个正人君子,还知道护短维护自己。
“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赵修然都已经和我定亲了,你还去勾引他!”
听到赵修然居然还给江晚写信的事情,昭容脸上的高傲表情维持不住了,她忍不住骂道:“你不过是个四品小官的女儿,浑身上下都是穷酸相,拿什么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不过是嫁给我小皇叔,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
“是啊,我还得谢谢你收了赵修然,不然我怎么有机会嫁给你小皇叔呢!就算你出身再怎么高贵,人前不也要恭恭敬敬地喊我一声小皇婶吗?”
江晚一脸得意洋洋,就差叉着腰了,“虽然你人坏了点,但是好歹帮了我一个忙。”
“江晚,你竟然敢骂我?我要去告诉我皇祖母!”昭容被江晚气都不喘的一通话气得眼睛都红了。
“你是小孩子吗?多大的人了,就知道告状。”江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要是去告状,那我待会儿回原封不动地将你的话说给你小皇叔听,看看谁遭殃。”
“贱人!”昭容气得发抖,一巴掌扇了过去。
江晚一愣,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然后生气地扇了回去,“我早就想打你了,结果你还先动手。”
这个人脑子是有坑吗?仗着自己的身份,想动手就动手。
昭容捂着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江晚做了个鬼脸,满意地拍拍手,准备转身离开。
但一抬眼,她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殿......殿下,你怎么在这里。”她结结巴巴,后退了一步。
完了,刚才那一幕不会都被殿下看见了吧......而且昭容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一看就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
他会不会帮着昭容这个坏女人训斥自己?这样一来的话,她的脸可就丢完了。
江晚杏眸一眨,忽然捂住手小跑过去,娇娇怯怯的对钟离昭说:“殿下,人家手手好疼啊,你快帮人家吹吹。”
昭容眼里包着泪花,不可思议地看着江晚。
这人好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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