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而在橘灯下读书的褚泽眼底深处是浅浅的欢愉，流言已去，钟氏已得，身心舒畅了便一时起意，想在姜氏午睡的小榻上看书歇晌，这小榻确实是舒服的，还带着和姜氏身上一样的暖香和果香，再瞧她那挪来挪去的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子的模样，倒也有趣，等坐下来了这绣着东西也能嘀嘀咕咕的，今年避暑孤要随父皇前去，这身边伺候的便加一个姜氏吧，打发些时间也是好的

    歇晌过后，太子殿下和姜玫便又上了床榻，自然又是红浪翻涌，春宵苦短，这也导致了第二日姜玫请安时腰肢无力，引得何氏孟氏唇枪舌剑，冷嘲热讽一番便是不提、、、、、、

    七月十九日

    宫里面终于下来了旨意，前往珑邕城避暑山庄，轻装简行，仆从减半，此次跟着一道出宫的太子、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自然也是早得知了消息，提前都有各自的正妃们主持庶务、安排下人、收拾好了随身行李。

    此时玉鹭居是上忙下乱，将太子殿下赏的东西登记在册，出门用的着的先摆出来，用不着的便存入库，要穿的换洗的衣物、鞋子、袜子、帕子，还有各色首饰胭脂口脂、扇子、驱蚊水、香囊、坐垫、靠枕、铜盆、巾子，还有供姜玫消遣的书籍、话本儿、几样小点和腌渍瓜果，琴和梅子这次便不带着去了，一路轻车急行，怕给磕坏了。

    后来准备了好些东西不是太重就是不太能用的上，为了避免团雪团扇把整个玉鹭居都搬过去，姜玫没办法只有尽量正着脸色告诉她们不需要这些，都放回去吧，等姜玫一众收拾好了，匆匆忙忙的赶去前院二道门，钟氏的三架马车早就在门口排列整齐了。

    车前头那两匹拉车的宝马黑亮顺滑、双目神俊，车檐的四个飞天羚羊角，皆挂着蛋壳青缀墨绿玉葫芦络子流苏，帘门是红棉棱底祥云纹缀鹅黄流苏，帘门后挂着两颗小银香球，马车内的四壁，是洋红为底金银丝绣海棠满枝，铺着银青雪缎团花软垫可供一人侧卧，还有一张小几，摆放这果盘点心和茶盏，木昙木枝正一人跪在小几的一边，伺候着钟氏。

    钟氏着青碧贡缎并蒂纹裉子，水绿色叠绣浅绿朱红三色锦鲤流纱裙，针脚细腻，层次丰富，耳饰琥珀点朱红米珠缀银流苏，发间只配一只玉色茉莉银簪，竖插孔雀蓝星星缀红嵌绿宝华胜，清冷优雅中又带着些许娇媚，不论是为了给钟家做脸还是对她钟珺满意，太子殿下都连着在她金翾阁歇了五日，一切都按照她期望的在走。

    听闻车外的嘈杂声，钟氏微垂眼睑敛去眼底的一抹轻蔑，太子殿下早就告知于她了此次避暑之事，她自然不会像才临时得知的孟氏姜氏一般慌乱失了分寸，轻轻的将手中散发着淡淡墨香的诗卷翻过去一页，示意木昙再续了些温茶，咕噜咕噜的声音温暾芬芳，但钟氏也只是轻轻沾了沾唇便又放下了，太子殿下喜茶，尤其是这味醇厚回苦的武夷岩茶，所以她一直也只喝武夷岩茶，所用茶具皆是成套的紫砂，但今日是去避暑，若是腹中积水路途遥远恐多有不便，不宜多饮。

    姜玫好不容易登上了马车，又由着团雪团扇收拾的马车内部，把东西规整好，虽是轻车，但按规矩钟氏是良娣还是可有三辆马车，孟氏是才人为一辆马车，而她本应该和另一个淑女挤一辆马车的，连宫女也只能带一个，并且也得去后面的小马车和众小宫女们一道，不能在这辆马车上的，结果太子殿下以不用太多人伺候为由让太子妃娘娘撤下了李氏，便只有她一个人做这辆马车了，团雪也跟着在这儿伺候，倒是叫担心舟车劳顿身子骨吃不消的姜玫宽心了不少，至少她不用去想该怎么与李氏共处在一个空间里了，至于李氏此次会怎么怨她，等回来时再说吧，她多想也是无益。

    正想着，孟氏一行终于是来了，茜红半壁配浅叶绿里衣，下着淡柿橘红绣如意纹锦裙，很是鲜嫩娇俏，眼妆也是特意勾勒了的，愈发妩媚多情，满脸兴奋的指挥着莲子莲荷搬东西，髻尖儿的多宝累丝浅粉浅红串珠步摇流光溢彩，她一直待在东宫，又禁了两个月的足，这次既能伺候太子殿下又能出去游玩岂有不悦之理，何况只有三个人，就算再怎么宠着钟氏，太子殿下这个月起码会在她这儿歇上五日以上了，她一定要趁机挽回殿下的心、、、、、、

    这次说是急行到真是急行了，一路坑坑洼洼、颠颠簸簸，姜玫的屁股蛋子，不，是臀部都快肿了，人也快散架了，还吐了一回，小脸当时那个蜡黄的，还不能常洗澡，只能擦擦身体，这赶路呢，皇上和太子殿下都只能凑合凑合，哪有功夫去照顾太子的一个小小的淑女的感受。

    等纵马疾驰，番河过岭，大部人马氏终于到了珑邕城避暑山庄，前面皇上和众皇子是先服侍安排的对象，等他们好了，才轮到后面的女眷，也得按品级位份来，最后又安顿好了车马仆从，下了马车的姜玫只来得及匆匆扫了眼那从马上一跃而下、进而围满了下人的挺拔身影，便被宫女们迎着进了给她安排好的屋子。

    姜玫只等团雪稍稍擦拭了一番手脸，铺上被子，便难得憋不住守着规矩，一下子扑在暖暖的薄被上，还是团雪聪明能干，怕自己不舒服，这床被子是特意用艾草和薄荷熏过的，闻着这清新的味道头便不那么晕了，剩下的东西只有等她们慢慢收拾了，她是真的支撑不住了，且容她先小小的歇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姜玫被团雪叫醒，姜玫用连蹭了蹭被角，嘟哝着不想起来，这头还有些晕呢，团雪却是道：“主子，你快醒醒，这都睡了一下午了，头还晕着怕是睡多了的缘故，赶紧起来活泛活泛筋骨便好了，最重要的是，若是一会儿太子殿下来了，主子还是这般，那可是对太子殿下的不敬”

    提到太子殿下姜玫一抖，是啊，她几次睡过了，都被太子殿下抓个正着，幸好太子殿下大度没有计较与她，可是，可是就是有些不想从被子里起来，太子殿下一定会来吗，对了：“团雪，今日可是来珑邕城避暑山庄的第一日，太子殿下定是会去钟氏那儿的，钟氏是良娣”，后面的话是，而她只是比通房高点的淑女，这点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只是太子殿下消遣的玩意儿，不过是临时起意才想着要带来的，但钟氏不一样，所以、、、、、、，所以她倒是可以不用起来了，再多睡会儿吧，浑身酸软无力的。

    “可是、、、、、、”，团雪虽然承认主子的说法是对的，但主子也不能一直睡着啊，一旁的团扇看团雪皱着眉头的样子，忙开口：“可主子若是不起来，便要错过晚膳了，就是主子胃口不好，不想用晚膳了，主子也还能洗个热水澡呢，到了珑邕城山庄可就有热水供应了，奴婢这次可是还带了葡萄香皂和干玫瑰花朵儿呢，洗起来定是又香又舒服，泡在热热香香的的水里，定能解了主子一天的疲惫和酸痛呢。”

    团扇这话可谓一下捉住了姜玫的死穴，晚膳和热水澡？姜玫想了想，好吧，还是后两者更为重要，姜玫磨磨蹭蹭的在团雪团扇的服侍下起来了，制止了想要拿玫瑰紫锦裙的团扇，换了一套，进了侧室。

    先去洗个热水澡，身上早就不舒服了，又酸软又粘腻，整个人一沉浸木桶里，姜玫顿时眯了眯眼睛，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团雪忙递上盘子里的枣泥糕，姜玫咬上一口，枣香牛乳芳在口中弥漫，好吃，尤其是便泡澡便吃，满脸幸福满足，在东宫里那么多下人随时进出，还有很多是东宫的奴才，她不会太过出格放肆，如今在外面，只有团扇团雪，又一路劳累，如今难得放松一下。

    团雪看着主子这般模样却是想到了从前，主子年幼时虽然也是温柔敦良的，但有夫人和少爷宠着，主子便偶尔还会使使娇性子，这便泡澡便吃牛乳枣糕便是主子从前常爱做的事，只是如那时一般的眉目灵动，笑容动人的样子，她是许久都没有见着了，自那次事件后主子便不常讲话，而后夫人的去世则更是叫主子一夜之间便长大了一般，方才主子那说着钟氏眼底的清醒和洞悉越发叫团雪心里酸涩，主子什么都明白呢，眨了眨眼睛，掩去眼角的湿润，团雪又抓了一把葡萄香皂沫子放进水里，却惹来一边团扇的惊呼。

    “团雪，你怎么放这么多，这葡萄沫子这可是太子殿下赏的阳春亭的新品，一把就要好几两呢，这次用了这么多，往后可怎么洗、、、、、、”瞧着团扇心疼的模样，团雪难得打趣，便说还便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瞧瞧你，还总说我精打细算呢，这么点子东西还给主子省着，真是小家子气，啧啧啧，主子你说是不是、、、、、、”

    另一边君兰殿里的钟氏倚正侧卧在榻上，紧锁眉头，一手撑着手肘，一手拿紫色娟帕掩着嘴角，喘了几口气便又吐在床边的木桶里，背部不断起伏着，脸色通红。

    一旁的守着的木枝面上虽然仍是不显的，但皱着的眉和下撇的嘴角都出卖了心里的焦急，脚尖在地面磨了磨，木纾不是去请太医了吗，怎么还没来，瞧着主子的症状很有些严重，若是慢了脚程，耽误了主子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