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神

    “陆蔷薇背不出来吧？别不是一段都不行？”

    “难说，毕竟可是千金大小姐。”

    “千金大小姐不是更该厉害么？我听说陆首富年轻时可就是天才呢。”

    “可她又不是陆首富的亲生女儿，估计是基因问题吧~”

    陆蔷薇眼神暗了暗，灯光下，浓密的眼睫在眼睑处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她声音柔软悦耳：“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变化因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

    “……”

    空气安静了足足半分钟。

    半晌，吴老师第一个反应过来，带头惊喜鼓掌：“太棒了吧同学！居然一字不落的背了下来！”

    底下后知后觉也响起掌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惊异：

    “没看出来，陆蔷薇居然这么强？说好的学渣呢！”

    “我凑——真的一个字都没错啊，比以前的陆媛还强。”

    “该不会是以前就背过吧，不然怎么会……”

    陆蔷薇脸颊微红，小声解释：“抱歉老师，《过秦论》是我之前就背过的篇目，不是刚刚背的。”

    吴老师走到陆蔷薇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呢！不管是什么方式，完整背出来了就很棒，能告诉老师你叫什么名字吗？”

    “陆蔷薇。”她轻声道。

    陆蔷薇如释重负般坐下。

    身边的好几个同学，都将目光投向她，忍不住为她竖起了大拇指。

    郝月然更是直接开夸：“太棒了吧蔷薇！”

    唯独江浩，眼神阴冷盯着陆蔷薇的背影，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

    只有陆蔷薇自己知道，她是怎么背出来的。

    她心情复杂，那种以为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和绝境逢生的刺激，叫她根本无法宁静。她在老师和同学面前撒了谎，这不是她的本意，可她还能怎么做呢？难道要像上辈子一样，继续承受那种被设定好的屈辱命运？

    她第三次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帮我？”

    金色的光芒微微刺眼。

    片刻过去，面前干净的A4纸上，多了一行字：

    Deus。

    **

    Deus。

    陆蔷薇认得这个单词。

    拉丁语意：神。

    陆蔷薇是不相信鬼神这一说的。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那恐怕就是这本小说的作者了。

    在作者设定里，她是炮灰女配，故而她的上一世，充斥着各种可悲可笑的命运。

    可，偏偏她又重生了。

    拥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所面临的命运。

    甚至，现在还有了一个自称是“神”的存在。

    陆蔷薇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命运给她开的另一个玩笑，但她心里清楚，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神”着实帮助了她不少。

    她垂下头，嘴唇轻颤：“谢谢您，神先生。”

    “神先生”没有回应她。

    “神先生。”陆蔷薇犹豫了番，继续道：“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得上忙，请尽管对我开口。”

    **

    宇宙的另一端。

    “神”再度睁眼。

    他的眸子是漂亮的深紫色，却又比普通深紫色更具光芒。

    抬眸的一瞬，全宇宙都静穆下来。

    玩偶熊尖叫道：“女主角是什么小仙女！居然还要回报殿下您！太可爱了叭！这么可爱的小仙女，殿下确定不再给她充值一发大礼包吗？ ”

    “235。”阿尔纳斯微抬食指。

    玩偶熊怔楞在原地。

    下一瞬，快到连光都要追赶不上的射线砸在玩偶熊身上。

    玩偶熊数据微秒间分崩离析。

    “吵。”

    阿尔纳斯阖上眼皮。

    在玩偶熊系统重组的60秒期间，地牢里总算恢复宁静。

    只可惜，60秒后，那只话痨的玩偶熊，再度重现。

    这一次，玩偶熊学乖了。

    它重生后没有开口，而是迅速躲进自闭角落，一句话都不肯说，生怕这位脾气不好的殿下一个不高兴，又是一道死亡射线砸过来。

    不过——

    “235。”

    “到！”玩偶熊被吓得一个激灵。

    “她为何无法背诵？”

    玩偶熊确认了好几遍，终于敢相信，的确是殿下在对自己说话：“报告殿下，根据游戏剧情设定，我们的小仙女是故事中的炮灰女配，智商只有90。”

    “炮灰？女配？”阿尔纳斯英俊尊贵的眉头，微微蹙住。

    虽然这两个词语他此前都未听过。

    可炮灰这个字眼，听到的第一遍，就让人从心里产生一种厌恶的情绪。

    玩偶熊趁机推销：“殿下，还记得您首充时赠送的礼包吗？通过购买礼包抽奖，殿下就可以对女主角的智商点进行提高。”

    “提高至多少？”

    玩偶熊兴高采烈回答：“可以提高到100！足足十点呢！”

    死一般的寂静。

    玩偶熊的预警雷达嗡嗡响起，这种感觉，是殿下发火的前兆。

    他求生欲发作，连忙补充：“殿下想提高到几点？”

    倏而。

    阿尔纳斯低沉的嗓音响起：“300。”

    他所在的首都星，普通民众智商200起步，在他身边的手下，更是没有一个低于300的。

    这小姑娘虽说只是活在游戏里的一串数据，可既然是他的，他不准许她在这一方面低于其他人。

    “呜呜呜殿下。”玩偶熊差点没哭出声来，“不带您这么耍赖皮的，这个世界里最高智商也就230，您让女主角三百智商，她会被当成怪物抓起来研究的！”

    阿尔纳斯语气里带着不满：“那要多少？”

    “要不……先加到120？”

    “……”

    “160！160！这真的已经是目前能加的极限了！”

    阿尔纳斯虽说还是不满意，可在他反复试探过系统后，发现160这个数字，的确是目前系统所能做到的极限值。而且根据玩偶熊介绍，160虽然在首都星里算是最底层，可在陆蔷薇所处的小世界中，已经算万里挑一的天才。

    听到“天才”这个设定，阿尔纳斯方才勉强点头。

    玩偶熊长舒一口气，心中吐槽，这活儿真难——

    就不是熊能干的事儿！

    **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

    陆蔷薇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

    “神先生”始终没有再度出现，就连A4纸上的Deus也已经消失不见。

    一切就好像只是场从未发生过的幻觉。

    但书包里的棒棒糖却提醒着她，不，这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

    许是这两天的“意外”太多，这一天放学，江浩没有再拦着陆蔷薇。陆蔷薇和同桌郝月然道了别，便背着书包走回家。

    没有江浩，到家比昨天更早，正巧赶上陆家开饭的时间。

    陆蔷薇没有多嘴说什么，更没有嫌弃陆家做得饭不好，放下书包后，立刻洗了手，学着二姐陆瑶的样子，把饭菜端上桌子。

    家里人多，马爱玲做了足足五个菜，虽然只有一个带肉，但每个菜的分量都很足。

    陆蔷薇简单吃过晚饭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学习。

    经过今天，她知道了自己和一班学生的差距所在，所以就更要抓紧赶上。

    好在同桌郝月然是个非常热心的姑娘，知道陆蔷薇刚来不好适应，于是就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了陆蔷薇。她的笔记上老师说过的重点内容一应俱全，字迹又很工整，对于现在的陆蔷薇来说，简直是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

    第二天。

    一大早，陆蔷薇把笔记还给了郝月然。

    郝月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这么快？”

    陆蔷薇脸红了红：“我抄了下来，之后再好好理解。”

    “可是就算是抄，这么多也要不少时间吧？”郝月然咋舌，转眼瞥到陆蔷薇眼底明显的黑眼圈，摇头叹了口气：“傻姑娘，这么着急干什么，我又不急着要。”

    陆蔷薇说：“放心，也没有到很晚。”只是到夜里两点而已。

    “也罢，抄都抄了。”郝月然话锋一转，突然挑眉，“怎么样，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趁着这会儿还没早读，你可以问我。”

    郝月然也是个大学霸，比陆蔷薇成绩好了不知道多少。

    陆蔷薇正愁自己跟不上进度，听到郝月然这么说，自然高兴。

    事实上，昨天上课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不止语文背诵，在其他科目上，她跟本部学生的差距更明显。

    语文背诵还可以靠后天努力补上，数学物理这些却……陆蔷薇悲哀的发现，本部在理科这几门，超前的并不是进度，而是难度。

    题目层级完全不一样，每一道题，几乎都是以前在国际部，老师说让他们直接放弃的那种。

    陆蔷薇差的太远了，以至于她根本无从补起。

    郝月然问完，她差点没说，自己全部都不懂。

    可那也太夸张了，她怕吓到郝月然，于是她便只挑昨天上课时，最紧要的一道题问：“数学老师昨天留下的思考题，我不太明白，你能给我讲讲吗？”

    郝月然笑得温柔：“当然可以！”

    “连那么基础的题都不会？呵呵，和陆媛比，差远了。”

    学习委员庄小薇路过，听到两人对话，不屑地瞥了陆蔷薇一眼。

    陆蔷薇笑容僵住。

    郝月然连忙安慰她：“别理她，她就是这种讨厌的性格。”

    陆蔷薇心情有些低落：“嗯。”

    可庄小薇说的也是事实，她的确比不过陆媛聪明。

    这是小说的既定事实。

    郝月然这时已经把思考题写在了草稿纸上：“来，我们先读题，你先告诉我你自己怎么理解的？”

    陆蔷薇回过神来，定睛看向题目，这是一道求不等式函数题。

    涉及到较为复杂的函数，又有绝对值符号，运算过程繁复，也不容易画出相应的函数图形，陆蔷薇从前看了这种题就头大。

    可现在，她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居然……有了思路？

    “先设Y=|x-3|+|x+2|，代入至原方程中，做函数图像，得它与函数Y=6x-1的交点……”

    “可以啊蔷薇！你这不是做出来了吗？”

    郝月然惊异道。

    陆蔷薇懵懂看着草稿纸上自己写下的运算过程，眨了眨眼。

    这，真的是她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