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先前有太多猜想，苏柯文还是没想到他会作为一个初中生，还是十六岁的孩子去做任务。
年纪轻轻的，交流和所处的环境里也都是小屁孩，有什么人渣。
［不对。］系统突然出声。
［人渣不分年龄。你这次要做的任务对象叫做张天鑫，我观察他好久了。他完全就是个人渣变态，校园欺凌的始作俑者！他就是恶魔！］
“呵。”苏柯文嗤笑一声，不知道有没有放在心上。他踏上空无一人的寝室楼层，手上提着行李箱。额角脖颈滴淌下汗。
如今是盛夏了，天热得人发晕想吐，更别提一口气上四楼。
现在苏柯文只想蹲在空调房里睡死而不是上寄宿学校！
原身家庭遭遇重变，父亲在工地被高空坠物砸死。虽然收获一大笔抚恤金，但这事对家庭造成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
母亲带他回到家乡，也是想换个环境忘却旧事。就这样原身从市里到这个镇上读书。学校看重他的成绩，学费住宿费都有减半。
今天是来学校报道的第一天，其他人都在上课，他被宿管领到楼下，开了门，去寝室铺床放东西。
环顾402寝室一圈，阳台窗口堆了好几双球鞋，空气中夹杂显而易见的烟味——这寝室可能有几个抽烟的小伙子。
可喜可贺，苏柯文想哭了——寝室，居然，有空调。
这所学校由于招生不怎么样，学生大多数都是本地没考上好初中的孩子，不好管教，于是实施半军事化管理。手机这类电子产品是严谨带的，你让苏柯文重读初中可以，没收手机那是绝对要命。
表面艹着乖乖学生人设，其实他箱子底部全是烟和一部手机。
听说还有突击检查，真是难。苏柯文揣上一包烟到宽大校服包里，一手插着裤兜就离开宿舍楼了。
宿舍楼和学校超市很近，因为还是上课时间，整个校园空荡荡的。苏柯文也不急着去和班主任报道，打算先晃悠熟悉一下。
超市就是他第一站。
从外面看超市还算有点规模，一排货架是饮料，另外两排是零食，剩下的就是卖些文具或日用品。苏柯文看到货架上男士内裤的盒子，瞥了眼前面靠在躺椅上，吹着风扇悠哉悠哉的短掛男人。内心咋舌这图片上的尺寸得污多少小姑凉的眼。
进来了空手出去也有点不是理。他随手拿了一瓶脉动，到男人所在柜台前掏出一张十块。
男人打量这青涩少年些许，他的校服短袖太过崭新了，大块白的配色给少年镀上柔光。而少年发丝蓬松柔软，留着三七分，脸庞棱角分明又格外俊美。
是让人一见就忘不了的长相。
“小伙子，你有点眼生，是刚转来的？”
苏柯文笑了笑，脸上还有酒窝：“哥你咋知道，我的确是刚转来的。”
“你怎么就叫我哥了。”男人觉得好笑，在这群初中屁孩里，刚三十的他就变成叔叔了，这孩子倒好，叫哥。
他真的觉得这男孩子讨喜的很，低头给他找钱，并说：
“你这长相，我要是看过一眼绝对忘不了……喏。”
苏柯文接过后，好笑道：“你可真大方。”
看到这一卷钱中间包裹的东西，他眸里渐渐染上些许晦涩，舌尖舔舐了一下唇。
——纸币中间夹杂一杆烟。
他与老板对视。对方成熟散漫外表下，眼里透露狼性凶光，面上意味不明的笑。
“给你发的是杆软中。”
苏柯文捏着烟杆，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上，动作熟稔地不行。见到老板“果然如此”神色勾起唇角。
［妈的这也是个人渣，给未成年烟他是什么狗东西！］系统在他脑海暴跳如雷，然而苏柯文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种事，太常见了。
青烟吐出迷蒙了他的眉眼。
“呵呵……”少年吸上烟微哑的笑声让人心酥酥麻麻的。
“不叫哥，叫哥哥嘛～”
——卧槽。
那低哑的尾音就真像叫情人般缠绵。周天心脏猛的一窒，笑容戛然而止只剩呆滞。
他不敢置信地去盯少年的眼睛，只能得到对方无辜不解的回视——那双眼睛清澈极了。
周天甚至觉得自己产生反应是罪大恶极，对方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但同时他又不确定。
这个面容青涩姝艳，正夹着他给的烟吞云吐雾姿态的十六岁少年真的只是随口叫陌生男人哥哥的吗？
如果不是……只有他懂得此刻自己心跳是多么激烈，某一处甚至有了反应。
他努力克制住躁动，说：“我叫周天。”
“噢？”苏柯文歪了歪脑袋，笑得眯起眼，“周天哥哥。”
不行了。周天眼眸晦涩不明，垂眸给眼下投射阴影。这是个妖精……燥热到身体血液都在翻腾似的，他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唇角。
声音喑哑：“小朋友有微信吗？”
苏柯文眨巴眼睛，“你加我微信干嘛呢，哥哥，都是我扫你微信付钱的份吧。学校都不准带手机。”
恰好这时，下课铃声回响整个校园。不远处教学楼甚至也在扩散喧闹。
趁这个空档苏柯文拿走饮料摆手告别。
刚踏出超市，像深群居游动的鱼，穿着统一校服的学生纷纷涌来。
从他身边路过的不少学生都诧异惊艳地注视他，不解学校何时出现这般容貌出众的人物，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又心生向往。
闷头走着的郑青冬根本没注意这些，他心中细数这一周的零用钱，和那些人叫他买的东西。可能又撑不过星期三了吧。
……明明是跑腿。
——“唉～矮冬瓜，滚去买包烟和零食。快去，别嗦啰。”
——“钱？你就不能先垫着吗？后面给你。”
待在六班，那里空气中全是沉甸甸的烟味，几欲让他作呕窒息。更让人崩溃的是有那一群人的存在。
尊严、青春、钱财、学业，都败坏在他们手中。郑青冬憋会要流出的泪水低头，没想到前方有人。
他撞上了一个略硬又单薄的胸膛。
“不好意思……”他身子晃动，待抬头后，瞳孔猛地细缩。
对方静静地看他一眼然后移开视线，面上不悲不喜堪称淡漠径直走开。风儿爱怜轻抚他蓬软发丝，郑青冬却觉得此刻时间停滞。
万物在奏唱梵音仙乐。
神明降临。
*
这个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三个年级，一个年级六个班。据系统所说，张天鑫在最差的六班，而他就在对面那栋楼的一班。
很巧，两个班级搁着一栋楼，一个栏杆相互平行，视力稍好就可以从走廊清晰望向对面。
来领他去班上的新班主任叫李林宗，是位颇有魅力瘦削的男性。
苏柯文只是看了眼他收拾整洁的桌面和一丝不苟的着装推断出这应该是一位严厉正气的老师。
——同样这类人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如果他抽烟以及私藏手机被发现，可能会被踢出班级，乃至叫家长记处分。苏柯文对前面男人背影撇撇嘴，突然，男人停下。他也恢复微笑模样。
一班到了。
学习氛围良好的班级在下课时段与外面的喧嚣嘈杂不同，他们还稚嫩的脸上透露学习的疲倦，和不知名对未来的向往。就算有点在交流生活和学习，也放低了声音，丝毫不去打扰一些看书写作业的同学。
李老师走上讲台，苏柯文紧跟其后。一班鸦雀无声。
李老师拍了一下讲桌，一班立刻鸦雀无声。
他说：“我们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他叫苏柯文，请大家都友好相处，在生活上多帮助新同学。苏柯文，你就坐窗边那空位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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