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黑魔王崛起—1

    “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哈利又说了一遍。他看着大家，发现格林德沃正看着邓布利多，而大部分人表情茫然。他又看向邓布利多，校长皱起眉，额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纹路。

    “先生。”他问，“您知道什么是‘死亡圣器’？”

    “我也许比一般人更了解它。”校长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手指缓慢地抚摸着座椅光滑的扶手，“但这是一个需要细说的故事。它还说了什么吗，哈利？”

    哈利知道这是拒绝解释的意思了。他心里有些不高兴：从暑假以来，他不能知道的事未免太多了。但当他再次低头看向石板时，那上面的内容让他一下把别的事都抛到脑后了。

    “‘第一章，黑魔王崛起’。”

    “这是什么意思？”他几乎跳起来，大声问，“教授，他成功了？我们没有阻止他？！凤凰社——”

    邓布利多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没有证据表明这是个预言，也不能肯定它指的是伏地魔。”他平稳、但略带倦色地说，用安抚的目光一一看过每一个不安的人，“既然它有章节，也许它是个故事。有人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哈利，读下去，或者把它给别人？”

    哈利迟疑地把石板递给罗恩，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受到了责怪。但邓布利多随即温和地解释道：“只是试一试它能不能接受其他人。”

    罗恩顺利地接过了石板，又把它传给了赫敏。赫敏依依不舍地把它传给了斯内普，斯内普把它递给马尔福——却发现它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他反手交给赫敏，再次失败了。

    “也许有次数限制，也许它中意你。”校长说，“西弗勒斯，那就你读吧。”

    斯内普抿紧了嘴，显然不怎么喜欢“读故事”这种任务。他干巴巴地、缺乏感情地念起来。

    【第一章，黑魔王崛起。

    【两个男人从虚空中突然现身，在月光映照的窄巷里相隔几米。他们一动不动地站立了一秒钟，用魔杖指着对方的胸口。接着，两人互相认了出来，便把魔杖塞进斗篷下面，朝同一方向快步走去。

    “有消息吗？”个子高一些的那人问。

    “再好不过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回答。】

    他停住了，盯着那块石板，然后抬头看邓布利多。

    “继续。”校长半闭着眼睛说。

    【小巷左边是胡乱生长的低矮的荆棘丛，右边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高高的树篱。两人大步行走，长长的斗篷拍打着他们的脚踝。

    “我还以为迟到了呢”，亚克斯利说，头顶上低悬的树枝不时地遮挡住月光，他愚钝的五官显得忽明忽暗，“没想到事情这么棘手，不过我希望他会满意。听你的口气，你好像相信自己会受到欢迎？”

    斯内普点点头，但没有细说。他们往右一转，离开小巷，进入一条宽宽的汽车道。高高的树篱也跟着拐了个弯，向远处延伸，两扇气派非凡的锻铁大门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他们谁也没有停住脚步，而是像行礼一样默默地抬起左臂，径直穿了过去，就好像那黑色的锻铁不过是烟雾一般。

    紫杉树篱使两人的脚步声听上去发闷。右边什么地方传来沙沙的响声，亚克斯利又抽出魔杖，举过同伴的头顶，结果发现弄出声音的是一只白孔雀，在树篱顶上仪态万方地走着。】

    德拉科·马尔福发出一声明显的抽气。

    “我家……”他惊恐地低声说。

    “比起这个，”穆迪粗声粗气地说，“不如关心一下他们去干什么。”他很不友好地看了斯内普一眼，斯内普视而不见。

    【“这个卢修斯，总是搞得这么讲究，孔雀……”亚克斯利哼了一声，把魔杖塞回斗篷下面。

    笔直的车道尽头，一幢非常体面的宅邸赫然出现在黑暗中，底层窗户的菱形玻璃射出闪亮的灯光。在树篱后面黑黢黢的花园里，什么地方有个喷泉在喷水。斯内普和亚克斯利吱嘎吱嘎地踩着砂砾路朝正门走去，刚走到跟前，不见有人开门，门却自动朝里打开了。

    门厅很大，光线昏暗，布置得十分豪华，一条华贵的地毯几乎覆盖了整个石头地面。斯内普和亚克斯利大步走过时，墙上那些脸色苍白的肖像用目光跟随着他们。两人在一扇通向另一房间的沉重的木门前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斯内普转动了青铜把手。

    客厅里满是沉默不语的人，都坐在一张装潢考究的长桌旁边。房间里平常用的家具被胡乱地推到墙边。华丽的大理石壁炉里燃着熊熊旺火，火光照着屋子，壁炉上方是一面镀金的镜子。斯内普和亚克斯利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等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他们的目光被长桌上方一幕最奇怪的景象吸引住了：一具神志似乎不清的人体头朝下悬在桌子上方，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吊着，慢慢旋转，身影映在镜子里，映在空荡荡的、擦得铮亮的桌面上。在座的那些人谁也没去看这幕奇异的景象，只有一个差不多正好位于它下方的脸色惨白的年轻人除外。他似乎无法克制自己，不时地往上扫一眼。

    “亚克斯利，斯内普，”桌首响起一个高亢、清晰的声音，“你们差点就迟到了。”】

    斯内普再次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格林德沃似乎听得乐在其中——他用哆嗦着的纳威的魔杖给自己光秃秃的石头椅子变出了靠背和坐垫，但其余的人脸上都写着谨慎和怀疑。

    斯内普似乎权衡了一下读与不读的后果才开口。

    【说话的人坐在壁炉正前方，亚克斯利和斯内普一开始只能隐约分辨出他的轮廓。等他们走近了，那人的脸才从阴影里闪现出来：没有头发，像蛇一样，两道细长的鼻孔，一双闪闪发亮的红眼睛，瞳孔是垂直的。他的肤色十分苍白，似乎发出一种珍珠般的光。

    “西弗勒斯，坐在这里吧，”伏……地魔指了指紧挨他右边的那个座位，“亚克斯利——坐在多洛霍夫旁边。”】

    也许这就是这个空间制定种种规则的原因——哈利在瞬间短暂地想，整个空间几乎炸了开来。几乎每个人都抽出了魔杖，哈利也拔出了自己的，小天狼星几乎要扑到斯内普面前——邓布利多挥手发出一声巨响。

    “冷静。”他环视众人，清晰有力地说，魔杖握在手里。

    “亚克斯利和多洛霍夫都是已经证实的食死徒。”金斯莱说，警惕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魔药教授，“即使不是，神秘人……”

    “西弗勒斯是凤凰社的间谍，尽管，”邓布利多令人信服地说，蓝眼睛扫过沉着脸的斯内普和面露震惊的德拉科·马尔福，“我原本并不希望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他的身份①。我相信，并且希望你们也相信，”他尤其严厉地看了一眼小天狼星，后者满脸不服的倔强表情，“他是为了我们的利益与伏地魔接触的。”

    “你也许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邓布利多。”穆迪沉声说，他的魔法眼睛往另一个方向盯着斯内普，“神秘人让他坐在自己右边。你知道你的间谍得到了这样的倚重吗？”

    邓布利多转过身去看斯内普，斯内普回视校长的蓝眼睛，慢慢摇了摇头。

    “或许，”他谨慎地说，“这还没有发生。”

    穆迪哼了一声。

    “我提醒过你了，”老傲罗阴沉地说，“搞不好这小子是出卖了我们才上位的。”

    “偷偷摸摸的泄密者得不到这样的倚重，”格林德沃出人意料地发言，他神情轻松，好像真的在参加什么故事会，“如果是我，一定让干掉了什么重要人物的手下坐在自己右边。”

    黑巫师的话像一块石头掉进大海，没有人做出回应。过了一会儿，邓布利多说：“西弗勒斯，继续吧。”

    【两人在指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桌旁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跟着斯内普，伏……黑魔王也首先对他说话：

    “怎么样？”

    “主人，凤凰社打算下个星期六傍晚把哈利波特从现在的安全住所转移出去。”】

    斯内普又停下来仿佛等待遭到攻击，但只有小天狼星向他威胁地咧了咧嘴。连穆迪都没有出声。不管怎样，邓布利多的担保奏效了。

    【桌旁的人明显地来了兴趣：有的挺直了身子，有的好像坐不住了，都用眼睛盯着斯内普和黑魔王。

    “星期六……傍晚。”黑魔王重复了一句。他的红眼睛死死盯着斯内普的黑眼睛，目光如此锐利，旁边的几个人赶紧望向别处，似乎担心那凶残的目光会灼伤自己。斯内普却不动声色地望着黑魔王的脸，片刻之后，黑魔王那没有唇的嘴扭曲成一个古怪的笑容。

    “好，很好。这个情报来自——”

    “来自我们谈论过的那个出处。”斯内普。

    “主人。”

    亚克斯利探身望着长桌那头的黑魔王和斯内普。大家都把脸转向了他。

    “主人，我听到不同的情报。”

    亚克斯利等了等，但黑魔王没有说话，他就继续往下说道：“德力士，就是那个傲罗，据他透露，波特要到30号，也就是他满17岁前的那个晚上才转移呢。”】

    金斯莱发出怀疑的声音。

    “德力士不是一个聪明人，”他阴沉地说，“可我相信他不会投靠神秘人。”

    “比起这个，为什么哈利的转移会这么兴师动众？”卢平思量地说，“而且我觉得这个时间很惹人注意。他们说哈利要满17岁了。”

    【斯内普微微一笑。】斯内普读道。

    【“向我提供消息的人告诉我，他们计划散布一些虚假情报，这肯定就是了。毫无疑问，德力士中了混淆咒。这不是第一次了，他立场不稳是出了名的。”

    “我向您保证，主人，德力士看上去很有把握。”亚克斯利说。

    “如果中了混淆咒，他自然很有把握，”斯内普说，“我向你保证，亚克斯利，傲罗办公室在掩护哈利波特的行动中将不再起任何作用。凤凰社相信我们的人已经打入魔法部。”

    “如此看来，凤凰社总算弄对了一件事，嗯？”坐在离亚克斯利不远处的一个矮胖的男人说。他呼哧带喘地笑了几声，长桌旁的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在梅林的份上，”麦格忍不住说，她责怪地看着邓布利多，好像校长应该对凤凰社被耻笑承担责任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控制了魔法部！阿不思，你竟然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想我对此并无办法，”邓布利多几乎有些好笑地回答，“你看，我才知道这件事。”

    “不过至少，”他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我们知道凤凰社还存在。”

    【黑魔王没有笑。他将目光转向头顶上那具慢慢旋转的人体，似乎陷入了沉思。

    “主人，”亚克斯利继续说，“德力士相信所有的傲罗都要参加转移那个男孩——”

    黑魔王举起一只苍白的大手，亚克斯利立刻不做声了，怨恨地看着黑魔王把目光又转向了斯内普。】

    “不是吧？”小天狼星不怀好意地大声说，“你们竟然还要争夺这没鼻子的家伙的宠爱吗？”

    斯内普给了他一个厌恶的瞥视。

    “我从不指望一头只待在屋子里、不用在黑魔头手下保命的蠢狗能了解什么。”

    在小天狼星能说出什么作为反驳之前，他继续了。

    【“接下来他们打算把那男孩藏在哪儿？”

    “藏在某个凤凰社成员的家里。”斯内普说，“据情报说，那个地方已经采取了凤凰社和魔法部所能提供的各种保护措施。我认为，一旦他到了那里，就很难有机会抓住他了。当然啦，除非魔法部在下个星期六之前垮台，主人，那样我们或许有机会发现和解除一些魔咒，继而突破其他魔咒。”

    “怎么样，亚克斯利？”黑魔王朝桌子那头大声问，火光在他的红眼睛里发出诡异的光芒，“魔法部到下个星期六之前会垮台吗？”

    大家又一次把脑袋都转了过来。亚克斯利挺起胸膛。

    “主人，这方面我有好消息。我——克服重重困难，经过种种努力——成功地给皮尔斯·辛克尼斯施了夺魂咒。”】

    韦斯莱夫人发出一声惊叫。

    “哦、哦，抱歉。”她发现大家都看着她，忙不好意思地说。“我听亚瑟说起过……亚瑟说这个人很不错。”

    “食死徒可不会找到一个好人就给他施夺魂咒。”穆迪阴沉地说，“这家伙是执行司的。”

    “可他最近被降职了。”金斯莱说，“他和福吉不怎么对付。”

    “恐怕形势已经不一样了。”卢平轻声说。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斯内普自觉地读了下去。

    【亚克斯利周围的许多人露出钦佩的神情。坐在他旁边的多洛霍夫——一个长着一张扭曲的长脸的男人，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倒令人吃惊，”黑魔王说，“但辛克尼斯只是一个人。在我们行动之前，斯克林杰周围必须全是我们的人。暗杀部长的努力一旦失败，我们就会前功尽弃。”

    “是的——主人，的确如此——可是您知道，辛克尼斯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喝！”金斯莱说），他不仅与部长本人，而且与魔法部各司的司长都有频繁接触。我想，我们要是把这样一位高级官员控制住了，再制服别人就容易了，然后他们可以一起努力，把斯克林杰（“咦！”穆迪说）赶下台去。”

    “但愿我们的朋友辛克尼斯在改造别人前不要暴露身份，”黑魔王说，“不管怎样，魔法部是不可能在下个星期六之前垮台的。既然不能在那男孩到达目的地以后抓他，我们就必须趁他在路上的时候动手。”

    “主人，这方面我们有一个优势，”亚克斯利说，他似乎打定主要要得到一些夸奖，“我们已经在魔法交通司里安插了几个人。如果波特幻影移形或使用飞路网，我们立刻就会知道。”

    “他不会这么做的，”斯内普说，“凤凰社会避开任何受魔法部控制和管理的交通方式。凡是和魔法部有关的，他们都不相信。”

    “这样更好，”黑魔王说，“他只好在露天转移。要抓住他就容易多了。”

    黑魔王又抬起目光，望着那具慢慢旋转的人体，一边继续说道：“我要亲自对付那个男孩。在哈利波特的问题上，失误太多了。有些是我自己的失误。波特能活到今天，更多的是由于我的失误，而不是他的成功。”】

    哈利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然后他发现所有人，包括斯内普都看着他。

    “哦，”他尴尬地往椅子里缩了缩，“我在想，对不起……其实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许多人笑了，麦格冲他板起脸，好像看到他交上的作业是个还带着猫毛的茶壶。

    “敌人的失误是你成功的一部分。”小天狼星兴高采烈地说，“让他憋屈去吧，哈利！”

    “那个昏迷的是什么人？”赫敏问。

    “比起这些，”韦斯莱夫人不安地说，“他好像要亲自去追杀哈利……后面怎么说，教授？”

    【长桌旁的人战战兢兢地注视着黑魔王，从他们的表情看，似乎每个人都担心自己会因为哈利波特仍然活着而受到责难。不过，黑魔王不像是针对他们某一个人，而更像是自言自语，他的目光仍然对着上方那具昏迷的人体。

    “我太大意了，所以被运气和偶然因素挫败，只有最周密的计划才不会被这些东西破坏。现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些以前不明白的东西。杀死哈利波特的必须是我，也必定是我。”】

    没有人笑了，众人不安地面面相觑。

    “他这是什么意思？”小天狼星问，“他明白了什么？什么叫‘必定’是他？！”

    “也许他得到了……”邓布利多轻声自语。

    “得到了什么？”哈利急切地问，“是你们说的‘武器’？”他转向教父：“就是你们夏天告诉我的那个？你们说他在找一样武器！”

    小天狼星尴尬地咳了一声，哈利这才意识到他本不该被透露这些消息。但此刻他顾不得这么多了，求得解答的欲望超过了对责罚的畏惧，他恳切地看向校长。

    “先生……”

    邓布利多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哈利，”他温和，然而不容质疑地说，“我曾认为你不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现在我仍然这么认为。”

    哈利只觉得一桶凉水浇到头上。

    “好极了，”他咬着牙说，“所以伏地魔要追杀的是我，而我什么都不能知道——这真是太合情合理了。”

    他不管在座大部分人都因为他顶撞校长的语气表现出了不满，盯着地板不再看邓布利多。

    “你的学生缺一点礼貌。”格林德沃冷冰冰地说。

    邓布利多似乎本想说什么，但只是摇了摇头。

    “西弗勒斯。”他唤道。

    【黑魔王的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哀号，拖得长长的，凄惨无比，像是在回答他的话。桌旁的许多人都大惊失色地往下看去，因为那声音似乎是从他们脚下发出来的。

    “虫尾巴（小天狼星阴沉地做了一个咒骂的口型），”黑魔王那平静的、若有所思的声音毫无变化，目光也没有离开上面那具旋转的人体，“我没有跟你说过吗？让我们的俘虏保持安静！”

    “是，主——主人。”桌子中间一个矮个子男人结结巴巴地说。他坐在那里显得特别矮，猛一眼看去，还以为椅子里没有人。他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爬下来，匆忙离开了房间，身后只留下一道奇怪的银光。

    “我刚才说了，”黑魔王又看着自己的追随者们紧张的面孔，继续说道，“我现在明白多了。比如，我需要从你们某个人手里借一根魔杖，再去干掉波特。”

    周围的人脸上满是惊愕，就好像他刚才宣布说要借他们一条胳膊似的。

    “没有人自愿？”黑魔王说，“让我想想……卢修斯，我看你没有理由再拿着魔杖了。”】

    斯内普自己停了下来，他身边的德拉科·马尔福看上去差点昏过去。

    “为什么……”他惊愕地尖声说，眼睛睁得大大的，“我爸爸什么都没有做错过！”

    “那么现在我们抓到他的把柄了。”穆迪哼哼道，“你老爸可狡猾得很啊，小子！”

    马尔福显然对穆迪有特别的畏惧感——他或许不知道四年级时那个把他变成鼬鼠的穆迪是小克劳奇假扮的，苍白着脸不做声了。

    【卢修斯·马尔福抬起头（德拉科瑟缩了一下）。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皮肤显得蜡黄蜡黄的，一双眼睛深陷下去，神色忧郁，说话声音沙哑。

    “主人？”

    “你的魔杖，卢修斯。我要你的魔杖。”

    “我……”

    马尔福侧眼望了望妻子（德拉科在他的椅子里不安地晃动）。她呆呆地目视着前方，脸色和他的一样苍白，长长的金黄色头发披散在背后，可是在桌子底下，她用细长的手指轻轻握了握马尔福的手腕。马尔福感觉到了她的触摸，便把手伸进长袍，抽出一根魔杖，递给伏地魔。黑魔王把魔杖举到他的红眼睛前面，仔细端详着。

    “是什么做的？”

    “榆木的，主人。”马尔福小声说。②

    “杖芯呢？”

    “龙——龙的神经。”

    “很好。”黑魔王说。他抽出自己的魔杖，比较着长短。

    卢修斯·马尔福不由自主地动弹了一下，刹那间，他似乎指望黑魔王能拿自己的魔杖换他的那根（德拉科发出shen吟）。黑魔王注意到了他的表现，恶毒地睁大了眼睛。

    “把我的魔杖给你，卢修斯？我的魔杖？”

    有几个人发出窃笑。

    “我给了你自由，卢修斯，这对你来说还不够吗？像我注意到，你和你的家人最近好像不太高兴……待在你家里，有什么让你们不愉快的吗，卢修斯？”

    “没有——没有，主人！”

    “全是撒谎，卢修斯……”

    他冷酷的嘴已经不动了，但低低的嘶嘶声似乎还在响着。这声音越来越大，一两个巫师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只听见桌子底下的地板上有个笨重的东西在爬。

    巨蛇探出身，慢慢爬上黑魔王的椅子。它越攀越高，似乎永无止境，然后把身子搭在黑魔王的肩膀上。它的身体和人的大腿一样粗，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垂直着。黑魔王用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巨蛇，眼睛仍然望着卢修斯·马尔福（德拉科忍不住地叫了一声）。

    “为什么马尔福一家对他们的境况表现得这么不高兴呢？这么多年来，他们不是一直口口声声地宣称希望我复出，希望我东山再起吗？”

    “那是当然，主人，”卢修斯·马尔福说。他用颤抖的手擦去嘴唇上边的汗，“我们确实是这样——现在也是。”

    在马尔福左边，他的妻子纳西莎古怪而僵硬地点点头，眼睛躲避着黑魔王和那条蛇。他的右边是他儿子德拉科（“喔！”穆迪说，德拉科更紧张了），刚才一直盯着长桌上方那具毫无生气的人体，此刻迅速扫了一眼黑魔王，又赶紧移开目光，不敢跟他对视。

    “主人，”说话的是坐在桌子中间的一个黑皮肤的女人，她激动得声音发紧，“您待在我们家里是我们的荣幸。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