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1

小说:HP阅读未来 作者:lemon drop
    两位年长者的对话像是一片风轻浪静却潜藏着暗礁的深海,没有人能获得彼岸的真相。在座的人已经能意识到他们在交流的是一些旁人无法触及的过去,但谁也不敢做出询问。

    斯内普把石板递给德拉科,他读到同事哀叫自己的名字时并没有形动于色,面对穆迪的质疑时也没有做声,但校长的最后一句话却让魔药大师稳定的双手有略微的颤动。

    “这章已经结束了。”他镇定地说。

    德拉科心神不定地看了石板一眼,传给了身边红发的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凑在一起研究了一会儿,也没能看到有字母出现,于是麦格接了过去。当轮到穆迪时,他却没接。

    “我看不到字。”他粗声说,显然他的魔眼早已细细打量过一回了。

    校长倾身从麦格手中取过石板,他扶了扶眼镜,目光专注地投在石板光滑的表面上。

    “第二章,”他悠悠说,“回忆。”

    【哈利在流血。】邓布利多清晰地读道。

    “喔,”格林德沃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故事的开头。”

    “出了什么事?”莫丽急切地问。

    邓布利多表情严肃,但他什么也没说。

    【哈利在流血。】他继续道,【他左手捏住右手,嘴里不出声地骂着,用肩膀推开卧室的门。脚下突然发出瓷器碎裂的嘎吱声:一杯凉茶放在他卧室门外的地上,他一脚踩了上去。】

    “起码你在安全的地方。”韦斯莱夫人手捂着胸口说。

    “谢谢您。”哈利回答,他盯着校长,有些紧张。

    【“怎么——?”

    哈利四下张望,女贞路4号的楼梯平台上空无一人。这杯茶大概是达力自作聪明,想给他搞个恶作剧吧。哈利高举着流血的手,用另一只手捡起茶杯的碎片,扔进卧室门后那个已经满满当当的垃圾箱里。然后他穿过房间走进浴室,把手指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达力是谁?”金斯莱问。

    “哈利的表哥。”乔治快乐地回答。

    “很有趣。”弗雷德兴高采烈地补充。

    双胞胎相视一笑。

    哈利没理睬他们。

    “先生,”他吞吞吐吐地对校长说,“请您……我是说,它写得这么细……如果我有什么失礼的……”

    格林德沃哼了一声:“我以为你不介意礼仪,男孩。”

    哈利尴尬地盯着邓布利多的椅子扶手,他不在乎当面顶撞校长,却不愿意校长知道他在暑假里背后骂自己的表哥。这情绪说起来确实有点可笑。

    校长对他纵容地眨了眨眼睛。

    “哈利,我也曾年轻过。”

    “喔……谢谢您……那个,”哈利嗫嚅道,“您需要些茶水吗?”

    校长笑起来。

    “我还得补充一句,”他愉快地说,“我也不算太老。”

    【还有四天不能使用魔法,这真是愚蠢,毫无道理,令人恼火……(“抱歉,教授。”哈利立刻说)但他不得不承认,手指上这个深深的伤口肯定使他不能得心应手。他从来没学会怎样修复创伤,现在想来——特别是想到他的下一步计划——这似乎是他魔法教育中的一个严重缺陷。他一边暗自决定下次向赫敏请教这个问题,一边拿一大团手纸尽量擦去地板上的茶渍,然后回到卧室,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我想知道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韦斯莱夫人不高兴地说,“什么事情让你必须要学修复创伤?”

    “噢,”哈利不自在地说,想起自己刚被抓了现行的DA社团,不由和罗恩赫敏对望一眼,“挺多的吧,我想。”

    【早上,哈利彻底清空了他上学用的箱子,这是他六年前装箱以来的第一次。以前每次开学,他都是把箱子上面四分之三的东西替换、更新一下,箱底一直留着一层乱七八糟的杂物——旧的羽毛笔,枯干的甲虫眼睛,早已穿不下的配不成对的袜子(哈利低声□□,罗恩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几分钟前,哈利把手伸进这层杂物,右手的无名指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抽出来一看,已经血流如注。

    【现在他的动作比较谨慎了。他重新跪在箱子旁边,在箱底小心摸索着,掏出一个破旧的徽章,上面交替闪烁着支持塞德里克迪戈里和波特臭大粪的淡淡字样(“你留着这个干什么?”德拉科惊异地问,“为了美好的记忆,显然。”哈利干巴巴地回答。);接着他又掏出一个破旧开裂的窥镜和一个金挂坠盒,盒里藏着一张签名为R.A.B.的字条,最后发现了划伤他手指的利刃。他立刻认了出来,那是——】

    邓布利多的声音停住了。

    “哦,”他注视着那些字母,轻轻地说,“这真是个悲剧。”

    “那是什么?”哈利不安地问。

    他感到一种奇怪的战栗从脊背上蔓延开,邓布利多用一种温和而略带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那是他已故教父小天狼星送给他的魔镜碎片,”校长平稳地复述道,“有两英寸长。”

    有一瞬间哈利的大脑一片空白,似乎有另一个人用他的声音激烈地反驳。然后他清醒过来了,看到小天狼星正半跪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担忧地看着他。

    “小天狼星……”他叫了一声,觉得声音都嘶哑了。

    “哈利,”他的教父清晰地说,“我还活着。”

    这是个事实。哈利不由觉得惭愧,他深吸了一口气,回应地抓住教父的手。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他发誓道,不去考虑自己只有十五岁,连凤凰社都参与不了。

    小天狼星笑了笑,这个消瘦、备受命运击打的男人只有在对教子微笑时才会显示出年轻时那样意气风发、无所畏惧的风采。

    “如果是为你,”他说,“我随时准备好踏入地狱。”

    “如果你们已经深情完了的话,”斯内普冷冰冰、冷冰冰地说,“我们说不定能知道些更有价值的信息。”

    教父子两人有志一同地怒视魔药教授,斯内普阴沉地回瞪他们。

    “好吧,”小天狼星说,仍然瞪着斯内普,有力地按按教子的手,“别担心,哈利。”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但邓布利多并没有紧接着读下去。

    “你有一面魔镜,小天狼星?”他问。

    “我想可能是双面镜,教授。”他的学生回答,“很久以前,我和詹姆……”

    校长点点头。

    “你弟弟的中间名是什么?”

    小天狼星一愣。

    “抱歉……”他似乎半天才反应过来,“您是说……”

    “你得原谅一位教师的记忆力是有限的,而老人却偏偏喜欢回忆。”邓布利多和蔼地说,“当然啦,我知道你也有二十几年不和家里联系了。如果……”

    “阿克图勒斯。”小天狼星说,他脸色有点苍白,但语气很肯定,“他的中间名是阿克图勒斯。”

    大家都不明所以地看着邓布利多,但他只是点了点头,银发柔和地闪动着。

    “谢谢。”他叹息般地说。

    【那是已故教父小天狼星送给他的魔镜碎片,有两英寸长。哈利把它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在箱子里寻找其他残片,可是教父的最后一件礼物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玻璃碎屑,粘在箱子的最底层,像亮晶晶的粗砂粒。

    哈利直起身子,仔细端详着那块划伤他手指、边缘不齐的碎片,在里面只看见自己的一双明亮的绿眼睛。他把破镜片放在床上那份早晨刚送到、还没有看过的《预言家日报》上,转身去对付箱子里剩下的垃圾,想以此遏制突然涌上心头的痛苦回忆,那些由破碎的镜片引起的揪心的悔恨和思念。】

    “我在这里,哈利。”小天狼星说。

    【他又花了一小时才把箱子彻底清空,扔掉没用的东西,剩下的根据以后是否需要分成了几堆。学院长袍、魁地奇队袍、坩埚、羊皮纸、羽毛笔以及大多数课本都堆在一个墙角,留在家里。不知道姨妈姨父给怎么处理它们,没准是半夜三更一把火烧掉,就好像它们是某种滔天大罪的证据。他的麻瓜衣服、隐形衣、配制魔药的用具、几本书,还有海格以前送给他的那本相册、一沓信件和魔杖则放进了一只旧背包里。背包的前兜里塞着活点地图和装着R.A.B.签名字条的金挂坠盒。把挂坠盒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不是因为它有多么珍贵——按常理说,它毫无价值——而是因为获取它所付出的代价。】

    邓布利多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在深思,没有人打扰他。金斯莱和卢平默默地对视,斯内普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代价……”他自言自语地说。

    【现在,只剩下桌上他的雪袅海德薇旁边的那一大堆报纸了:哈利在女贞路过暑假,每天都有一份。

    他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朝书桌走去。他飞快地翻看着报纸,把它们一份份扔到那堆垃圾上,海德薇在旁边一动不动。猫头鹰睡着了,也许是在装睡。它在生哈利的气,因为这段时间让它出笼的时间太少了。

    那堆报纸快要见底的时候,哈利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在寻找他来女贞路过暑假后不久送来的那期报纸。他记得头版上有一小条关于霍格沃茨学校的麻瓜研究课教师凯瑞迪布巴吉辞职的消息(麦格叹息了一声)。好,终于找到了。他翻到第10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再次阅读他一直寻找的那篇文章。】

    校长又停住了。

    “我想,”他神情略带讶异地评价道,“这任务该交给心脏承受力更强些的年轻人。”

    众人几乎同时表现出了对校长自谦程度的不以为然。唐克斯煞有介事地拉长了自己的鼻子,孩子们相互捂着嘴笑着,韦斯莱兄弟做了个相互呼应的鬼脸,斯内普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麦格的脸板的不能更紧了。

    “严肃点,”她说,“阿不思。”

    “我可不是在开玩笑,”校长轻快地说,他换了个坐姿,一手摘下自己的眼睛,一手把石板平放在膝上,“不论如何出色,一个人总会遇到一些不适合他做的事。这会让他觉得尴尬和不谦逊,比方说,读他自己的讣文。”

    没有人笑了。

    “你是说——”麦格尖锐地说。

    邓布利多把石板递给一边的格林德沃。

    “老朋友,”他随意地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在我的坟前说什么呢?”

    黑巫师动了动唇角。

    “不用期待了,”他阴郁地回答,瞥了石板一眼,丢给了纳威。“我可没有兴趣说什么赞美你的长篇大论。”

    纳威手忙脚乱地接住石板,险些把它摔在地上。他紧张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似的把它倒了个个儿。如果不是气氛太沉重,难保不会有人笑话他。

    “怀念,”他结结巴巴地读道,嘴唇直哆嗦,“怀念阿不思邓布利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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