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0

小说:清白的太阳要揭露 作者:小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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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的早晨, 孟知穗如约去找陈邈。

    乘坐电梯, 穿过办公区域, 其实孟知穗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了周遭的目光,只不过一直绝口不提,反倒问着别的问题:“你平时就在这里上班?”

    “你要喝什么?”他问她,眼睛看向门口的大孙。

    “过得真不错啊, ”她微笑着,“比以前和我在一起好多了。”

    陈邈瞥她一眼。

    带着“那当然”的眼神说:“过奖了。”

    等休息片刻, 陈邈才请她去隔壁休息室等候。有胆子大的男职员进来搭话,举止投足一看就不是异性恋,大约是来给女同事打探消息的,闲聊几句就提问:“你是陈总的女朋友吗?”

    不动声色间,孟知穗已经把对方打量了个遍。

    她垂下眼睛,当即以平日里无辜又斯文的姿态说:“怎么会呢?”

    “那为什么陈总会亲自带你过来呀?”

    “我也不知道,”她声音很轻地回答,“之前他主动邀请我, 我也吓了一跳。”

    对方离开,孟知穗不疾不徐喝了口水。仔细想想, 以前的她向来不知道“分寸”怎么写, 也不懂得何为“过分”。

    时隔四年,如今也算进步了。

    没坐多久, 崔妙学又恰好过来。

    于是她专程拎着水果沙拉致歉。

    “上次真的对不起。”崔妙学说着,又环顾一周,确定没有眼线, “你和陈先生有聊点什么吗?”

    “算是吧,”孟知穗解释,“差不多都说清楚了。”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崔妙学的一颗心渐渐平复下来。她是被教育着“你要成为陈邈的妻子”长大的,然而,除了她自己和她的父兄暗自筹划以外,丈夫那一方,似乎并没有人领情。

    崔妙学说:“争取了这么久,也没有你出现一瞬间来得有效。看来我是比不过你了。”

    孟知穗盯着崔妙学。

    良久,她很友好地问:“你争取了吗?”

    “……”

    “抱歉。我没觉得崔小姐对陈邈有多少意思,”孟知穗谈吐很文静,可说的话却全然是暴言,“所以在想,可能你其实也没争取什么吧。”

    崔妙学低头盯着一个劲给陈邈送的水果沙拉,明明被指教了一番,出人意料的是,她并没有感到不快:“孟老师,你有多爱陈邈?”

    “有多爱?很普通的,”孟知穗坐在沙发座的扶手上,却仍旧稳稳当当,静静地望过去,以谨慎的神色说,“也就只是能为他说谎的程度。”

    崔妙学摇头:“他不喜欢别人骗他。”

    很漫长的几秒钟里,孟知穗什么都没有说。

    仿佛静止的蝴蝶悄然煽动翅膀一般,再开口时,她一字一顿,吐字小心翼翼:“人心叵测。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必不可少的就是互相欺骗——”

    门忽然响了一声。

    陈邈刚好进来,打断她们俩的谈话。他瞥一眼崔妙学,眼神微妙,像警告,又像习以为常的提防。随即朝孟知穗打招呼:“去吃饭。”

    去的是陈靖凡推荐过的地方。

    他们进门被引到视角好的座位。原本是一条不会遇见其他人的长廊,然而中途却被服务生低声知会了几句什么。

    陈邈朝对方点头,之后便换了一条路。

    到达的餐桌旁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是一位年纪稍长的男性,彬彬有礼,相当修边幅,却绝不会令人感到有丝毫不适。然而,过深的城府仍旧像雨季的潮意般渗透而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那位长辈微笑道。

    陈邈也以不卑不亢地问候道:“叔叔最近身体如何。”

    然后他先介绍了身边的人:“这是我的朋友,孟小姐。”

    “朋友”到这时候又派上用场了。

    然后,陈邈刚要向孟知穗介绍那位自始至终坐着的长辈,对方却已经主动开口:“你好,孟小姐。我是詹洛。看着阿邈长大的,也算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吧。”

    他伸出手来,孟知穗也把手递过去。

    相握时,孟知穗不由自主想起一个词。

    绵里藏针。

    按理说,暂时也和她没有关系。但不知为何,他牢牢盯着孟知穗,又示意道:“只是朋友吗?”

    这问题突兀,却并不是无缘无故。

    从一开始到现在,陈邈和孟知穗的互动都很诡异。不怎么闲聊,倒是经常目光交汇。只可惜不是调情,倘若配上台词也该是“你看我干什么”、“怎么了不能看吗”,带上口音翻译过来就是“瞅啥瞅”和“瞅你咋地”。

    归咎起来,仅仅因为他们关系微妙。

    并不是情侣,朋友也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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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打个招呼,他们主动以“不打扰长辈”为由告辞。

    大约见到长辈本身就是一件消耗体力的事,再坐下时,两个人都筋疲力尽。陈邈镇定自若地开口:“你和我以前的未婚妻很谈得来?”

    “还可以,”孟知穗不紧不慢地回答,“会忍不住想,‘真的跟我完全不是一类人’。”

    他放下银质的刀叉,慢慢坐正,说:“你这是在吃醋吗?”

    孟知穗缓了缓,说:“四年前倍健堂的老板有个女儿,有段时间一直在约你。我知道以后生气了很久,还和你在街上吵了架。可惜你都不记得了。”

    陈邈问:“我说了什么吗?”

    孟知穗望着他,杏色的眼睛里微微泛着光。她看着他,却又没在看他,只是静悄悄地回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刻。她描述说:“那时候是傍晚。我要去上班了,你刚刚下班。你肯定很累,但还是一个劲跟我起誓说,‘我是你的’。我当时觉得很满足,可是现在想起来却会伤心。”

    陈邈默默地听着:“为什么?”

    她说:“因为你不记得了,所以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他一语道破:“这是谎话吧?”

    孟知穗微笑:“陈总,你有偷听我和崔妙学说话吗?”

    想象了一下陈邈站在人来人往的会客室门前久久不进去的样子,还挺好笑的。

    “我不会说的。”他径自做了决断。

    就餐完毕,车也被服务生开到了门口。然而孟知穗却提议散散步回去。

    这是一条风景不错的街道,水域宽广,海鸟飞行。路灯已经亮了起来。陈邈和孟知穗往前走,她穿得单薄,他脱了一件外套给她。

    披衣服的时候,孟知穗不由得问:“一句话而已,‘我是你的’。真的不说吗?”

    “不说。”陈邈斩钉截铁。

    他走得愈来愈快,她却停下了脚步。

    “陈邈,”孟知穗说,“你快一点想起来。”

    她难得一见地抬高了声音。

    必须想起来吗?

    陈邈不相信自己会对谁死缠烂打、做任何四年前他做过的事。他继续朝前走,把她的质问与风声都抛在身后。然而等一切声息真的消散,他又回过头。

    陈邈看到孟知穗蜷下身去。

    她瑟缩着一动不动。

    孟知穗把脸埋在臂弯间。

    佯装可怜也是杀手锏之一。

    她毫无沮丧,更没有眼泪,只是平静地阂上眼睑,逐渐开始倒数三二一。当数到一时,手腕被人拉住,孟知穗跌入陈邈怀里。

    如她所料。

    孟知穗靠在陈邈肩膀上,安全感久违地充盈胸腔,她听到熟悉无比的男人压低嗓音说:“——我是你的。”

    再拉开距离时,女人干燥的脸颊上浮现起笑容。

    她说:“你还是被骗了。”

    然而获胜者的心情并没能持续下去。

    因为映入眼帘的,同样是平静到赫然的一副面孔。

    恋爱中必不可少的是互相欺骗。

    那欺骗与心甘情愿被骗呢?

    陈邈望过来,神色像搅碎的冰川,又冷又明亮。他环住孟知穗的腰,说:“我知道。”

    等回到车前,刚坐上车,孟知穗尚且在系安全带,陈邈忽然开口:“我不是过去的我了。”

    “是吗?”

    孟知穗调整着安全带,声音里没有丝毫疑惑。

    他双手置于身前,仪态显得很放松,却又紧绷着。

    “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你了。”

    陈邈说。

    孟知穗坐正了身子,静静地将手指缠在一起。

    “这样啊。”她说。

    “你还在等过去那个我的话,我只能劝你放弃。”说出这些话时,陈邈也略微惊讶于自己并没感到任何绝情。这才是他,这就是他,一个什么都有条理、有思量,只考虑解决方案,从不耗费精力在待人是否温良上。

    陈邈说:“你们不可能了。”

    孟知穗说:“是吗?”

    她好像根本没在听。

    “你有在听吗?”陈邈不得已复述,“我说不可能了,你们不可能了。”

    没想到她忽然看过来。

    “听到了。知道了。”孟知穗微笑着,笑容缓慢而坚定,仿佛在漆黑的深夜里点燃一盏灯,“这么激动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小场面小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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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前一点发了,下章晚点更

    推一下亲友印花税的预收文《霸总女朋友失忆后真甜》(我也不知道她为啥起这样的文名(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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