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年底的时候,项目就如同火山爆发一样,恨不得在短短几个月全都喷发出来,为她的年终奖提成添砖加瓦。
婚介公司在这个时候也变得格外凶猛,也不知道她爹在几个婚介挂上了号,光是一个下午,她就接到了三个电话,最后实在忍无可忍,躲进了厕所。
“爸!你到底怎么回事,还让不让我好好工作了,一个电话接一个,有完没完?”
“什么叫为我好?你这叫影响我工作!”
有时候,萧珂爱都觉得自己是和父母在进行一场拉锯战,那边有着无穷的拉力,正一点一点的把她朝那边拉去。
差不多就行了,人哪有十全十美……
差不多……差不多……
她走出了厕所,微信‘叮叮’几声,发来几张陌生男人的照片,跟随着一大排文字的介绍,恨不得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横列在她的面前。
萧珂爱甩了甩头,努力把那些东西全都甩出脑海之外,重新坐回了办公椅上。
年前的加班就和吃饭一样,萧珂爱瞟了眼标书上的最后期限,大概计算了下时间,今天晚上加班几乎就成了板上钉钉。
她掐着能够报销的金额点了个外卖,大概估算了下外卖到达的时间,准备趁这个时间段去茶水间泡杯蜂蜜柚子茶喝。
还没踏入茶水间的门口,就听到窃窃细语从茶水间内传来。
“你老公怎么这样?还是那样?”
“可不是,一天到晚就是忙,也不知道一个老师怎么会这么忙,一天到晚不落家,暑寒假也见得少,下班就回宿舍。”
“那你婆婆呢?”
“婆婆?算了吧,第一胎的时候还好,第二胎就不行了,天天催着我回家,我这还得上班啦,哪有那么多时间回家带孩子?中午还得回家喂奶做饭。”
“你这也太惨了,是因为二胎生的女儿吧。”
“唉……你可不知道我那个时候,刚生孩子,家里那个不管事,公司这边他们搞不定找我,我那还得一边哄孩子一边弄PPT,到最后腰都直不起来了。”
萧珂爱在外面听得尴尬,似乎女人结婚之后,聊天话题全然转变,由好吃好玩转向了男人孩子钱。
可听到最后倒觉得有些悲凉,萧珂爱其实挺想问那个女同事,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有过下去的必要吗?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就是婚姻吗?她突然感到了一丝恐惧,那本因为逼婚而饱受摧残的心脏都跳了跳,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而且自己端个水杯在门口站久了,活像个偷听八卦的八婆,于是她脚一迈就走了进去。
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迅速哑了火,齐齐的对她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就转身扭到一边,端起自己的水杯往外走。
都是一个公司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萧珂爱一眼望去,就认出了这说话的两个女人,都是财务部的,其中一个管理着公章和她这个做标书要盖章的,还有不少的‘业务’往来,名字也简单,叫汪丹。
汪丹应该就是刚才抱怨的主力军,整个公司就她今年抱了个‘二胎’,她爹妈没少因这事说她,如今看来,其中心酸也不是一两句说得清楚。
萧珂爱打完水就赶回了办公室,赶上了外卖,吃完之后就投入了加班大军,等到标书做完去盖章的时候,窗户外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同部门的同事也走得干干净净。
她把标书摞好,抱着跑到一旁的财务室里。
年底的会计都很忙,这会儿都没下班,汪丹余光扫了她一眼,弯腰拉开了抽屉拿出了公章和法人章。
萧珂爱直接掏出她桌下的板凳坐了上去,飞快的盖起章。
——叮
微信提示音响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低头掏手机,却发现不是自己的手机,抬头往上一扫,就看到汪丹拿起手机,屏幕微微向她这边倾斜,备注婆婆的微信浮现在屏幕上。
“你什么时候回?快回家!二宝哭了!”
汪丹看了一眼,皱起眉,反手一甩,手机甩在桌面上滑了出去,发出‘砰’的一声。
萧珂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收回视线继续手上的动作。
而就在这时,一道铃声响了起来,被汪丹甩到一旁的手机震动着在桌面上晃动着,显示着婆婆两个字的来电提醒从屏幕上亮了起来。
汪丹盯着手机,似乎是在犹豫,过了几秒,她拿起手机,接起了电话。
财务室里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电话那头声音太大,以至于都突破了手机,传了出来。
小孩子的哭声,‘哇’的一声传开了。
偷偷抬头的萧珂爱和汪丹对上了视线,这个面容憔悴的女人眼眶红了起来。
萧珂爱一时慌了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被生活摧残的女人,其实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掏心置腹的话,以她们的关系说出来显得多管闲事,于是一句干巴巴又没什么营养的话便说了出来。
“……你还好吗?”
汪丹摇了摇头,咬紧了嘴唇,这大概就是成年人最后的尊严吧,安静的收拾好东西,末了还红眼含泪的和她嘱托一句,要她用完章后记得放回去,随后拎着包急冲冲的跑了出去。
萧珂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然而别人身上的苦难对于旁人来说,除了带来共情上的些许难过,并不能改变太多的东西。
她回头朝着房门望了几眼,便扭头重新盖起了章。
等到工作完成后,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
萧珂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里的未读消息都跳到了20,仔细一翻,大部分都来自于她爹。
也不知道他哪找的‘青年才俊’,或许是因为承接了中间商,一下午又多了几张照片,一一呈现在她的面前,附带几句苦口婆心的劝导。
萧珂爱心烦意乱,又有汪丹这么一个‘前车之鉴’在前,接到催婚电话的时候就失去了本有的冷静。
“少来,哪有爹妈上赶着给女儿征婚,还跑到那种地方?你们不嫌丢人,我嫌!”
她一怒之下挂了电话,莹莹的白色灯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她捧着手中的手机,一眼往前看去,花坛与花坛之间形成了一道瓷钻铺设的小路,而这个点散步的散完步,遛狗的也溜完狗,只有寥寥几人行色匆匆的走过,应该和她一样,都是年底加班一族。
她其实并不排斥恋爱,也并不是不想找男朋友,可原本听上去就应该美好而又动人的东西,为何现在就变得如此面目可憎起来?
那些风花雪月,琴瑟和鸣仿佛都只出现在影视剧和小说中,而现实却是一通又一通打不完的催婚电话,和那些带着哭声控诉婚姻不幸的抱怨。
她像是失了魂,走回楼道,鞋跟踏在梯间发出‘叩’的一声,感应灯光应声亮起,她抬起手,日复一日重复的下班回宿舍开门动作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让她看见这种防盗门就下意识掏钥匙抬手臂。
说是宿舍,其实是单位在外面租的公寓,再统一分配给下面的员工,几个员工共一间两室一厅或三室一厅,一人占据一个房间。
她回来的时候,另外几个室友早早的回来了,这两个室友最近才搬进来,相互都不怎么熟悉,所幸并不反对她养狗。
客厅的灯光大亮,厕所里的洗衣机轰轰作响,她换了鞋,走到中间的房门前,拧下把手推门走了进去,直到关上门后,面对着熟悉的摆设,她才松了口气,崩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直直的躺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快去洗澡。”帕比跳上了床,两个爪子压在她的后背上踩了踩,“快去!现在厕所里没人,不然等会儿又要和她们抢。”
“让我休息一下,太累了。”萧珂爱挥了挥手,“再用力一点,我后背有点酸,给我踩踩。”
“脏死了,到家就往床上躺。”帕比嘴上说着,两只爪子却还是在她背上踩着,“你背很僵啊,是不是上班又忘记喝水上厕所了?”
“年底忙啊,没办法。”
“再忙也要记得运动啊。”帕比喋喋不休的在她头顶唠叨,吵得萧珂爱耳朵都是嗡嗡嗡的响。
“得得得,我去洗,你别吵我了,我不想上班时候被领导吵,偶尔还有听爹妈打电话吵,回来还要听你吵。” 萧珂爱翻身坐了起来,脱了外套甩到一旁的椅子上就要往外走。
“你爸妈今天又打电话了吗?”帕比问了一句。
正在脱打底裤的萧珂爱顿了顿,像是被爹妈弄到婚介所挂单的事情,和朋友说了嫌丢人,和同事说又不够熟悉,只能憋在心里,她瞥到帕比,忽然觉得这就是个不错的情感倾泻桶。
“可不是,今天又给我发了几张照片,婚介所那边还给我打了电话,搞得像是我嫁不出去一样。”
“婚介所这个东西,谁知道是真是假?” 萧珂爱想起网上爆料的事情,这婚介骗局层出不穷。
帕比:“你现在是不是很烦?”
萧珂爱扭头看它,“对啊,我又不是不想谈恋爱,就是这方式让我受不了。”
“要不要试试乔书昀?”帕比说道。
“乔书昀?” 萧珂爱一时还没想起这个人名对应的人脸。
“三千八啊!”帕比提醒道,“我让我的狗友跟他了,这人条件不错,长得也是你的菜,要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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