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明雷愕然:“怎会没有尽头呢?”
房俊反问:“为什么就一定会有尽头呢?”
“无论世间何物,就算再大,就怎可能没有尽头?”
“那我来问你,若天有尽头,那尽头之外又是何物?若地有穷处,穷处之外又有何物?”
“这个……就没什么东西了吧?”聿明雷瞠目结舌,这个问题他从未思考过。
“没有?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也没有也是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是不是没有尽头?”
房俊嘴角含笑,得意洋洋。
小样儿,跟哥哥辩论哲学,亦或是宇宙观,你长了几个脑袋?
虐不死你!
聿明雷彻底傻眼……
正如他刚刚所说,若天尽头,那尽头之外是何物?这个“何物”有没有尽头?若是有,“何物”之外的“何物”,有没有尽头?
说来说去,这就是一个没有尽头的话题。
就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
房俊对于“虐待”聿明雷也别有成就感,见到这位丰神俊朗智商极高的年青俊彦被自己问得差点噎死,便哈哈大笑着拍着聿明雷的肩膀:“天有没有尽头,我不知道。但是地肯定是没有尽头的,不信,你可以就从此地出发,沿着一个方向呈直线行走,遇山翻山遇水过河,若干年后,你会发现你又回到原点,就站在这里。”
聿明雷一脸懵逼:“这怎么可能?”
房俊笑道:“还是有这么一种可能的。”
聿明雷不愧是“神的侍者”聿明氏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不但智商高,逻辑思维也极其强悍,只是稍一思索,便骇然道:“若是当真如此,岂不是说咱们脚下的大地是个圆球?”
只有在圆球上,才可以沿着一条直线回到原点。
房俊反问:“为什么不可能?天地之间的奥妙无穷无尽,再是如何超出想象的事情都可能存在,若是连这一点质疑一切的精神都没有,何谈进窥无上天道?有的时候,我们的眼睛也是会骗人的。”
若是换做旁人听了房俊的话,定然以为这家伙疯了。
可是对于知晓太多世间匪夷所思的自然现象的聿明氏传人来说,是极为认可房俊的话语的。
追求天道,超凡入圣,本就是违逆自然规则的行为,聿明氏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怀疑一切的精神。
不过聿明雷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么岂不是说南辕北辙也是有道理的,只是浪费了一些时间,终究还是会到达目的地?”
“说的没错,所有嘲笑‘南辕北辙’的人,本身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笑话。不也不用怀疑,这一次船队南下,那个田运来会前往阿拉伯,既是为了与阿拉伯展开商贸,亦是为了积累经验。等到他返回华亭镇的时候,本侯的最新型号的海船就会竣工下水,届时,田运来将会率领船队,前往探索世界的旅程。他会沿着一个方向不停的向东航行,然后我们就等着,是否有一天他率领的船队会从西方归来……”
聿明雷只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如果那田运来一路向东,结果从西方归来,那么久当真可以证明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这片土地是在一个圆球之上……
我的天!
聿明雷咽了口口水,一把抓住房俊的手臂,双目放光道:“给某留个位置,某要亲自去!”
房俊大汗,就知道会这样!
聿明氏与其说是追求天道,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却渐渐的演化成一群科学狂人,尤其对于自然科学有着病态一般的迷恋,若是偶尔发现一个问题,定然要将其追根到底弄明白了不可。
房俊也正是依靠这一点,成功的将聿明氏骗上自己的船,成为华亭镇免费的科学家和技术人士……
正在想着应不应该答应聿明雷的请求,舱外忽然传来一声叫喊:“侯爷!侯爷!如東縣的渔民奉其县令嘱托前来相告,说是海上发现了鲛鲨群!”
房俊精神一震。
就是这玩意祸害了不少沿海的百姓,今日遇到我,定然要为民除害!
招呼了聿明雷一声:“走,大海之上最多这种鲛鲨,都是凶残成性,饿极了连自己的同类都吃!咱们去斗一斗这些祸害百姓的凶手,也让你看看将来的远航将会面对多大的险恶!”
碧蓝的海面上波浪起伏,海鸟自由自在的翱翔,时而在天空俯冲而下,翅膀贴着水面掠过,尖尖的喙便将浮上水面的鱼儿叼走,美餐一顿。
四艘新式盖伦帆船全体出动,刚刚驶出海湾,就发现一些当地渔民的舢板船争先恐后的拼了民的划桨,往海湾里头钻。
一条小舢板上大抵是祖孙三代,壮士的中年赤着两条精壮的膀子飞快的划桨,年青的娃子掌舵,面孔黝黑的老者则在船上又叫又跳,离的太远,也不知道喊些什么。
等到靠近一些,方才听懂那老者的话语。
“水师的兄弟,快转舵,快转舵,前方有鲛鲨群,太凶险了!”
这是一个好心的老者,唯恐水师不知凶险贸然进入那片海域,就算水师的船大,不虞被鲛鲨掀翻,可鲛鲨群疯狂起来,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总之一句话——前方高能,及时规避……
刘仁愿和席君买正光着膀子在船舷出调教八牛弩,都脱去了铠甲,对付鲛鲨甲胄可没用。闻言,刘仁愿将上身探出船舷,大笑着对老者说道:“吾等即是受了侯爷之命前去击杀鲛鲨,为民除害!咱们侯爷还在船上呢,多谢老丈提醒!”
老者一听侯爷在船上,愈发焦急了。
今早临出海之前,县衙里就有人到屯子里问了,谁家想要贷款购买渔船,速速去县衙报名。由县衙作保,皇家钱庄放贷,而为百姓们争取到这个天赐良机的正是皇家水师的那位驸马侯爷!
这样一个为了老百姓着想的好官,可不能葬身鱼腹了啊!
老者在船上又碰又跳,呼喝着不要往前走的话。
房俊听着外头呼呼呵呵,心里好奇,便走了出来。一问之下明白了是怎回事,趴着船舷一看,那老者居然指使孙子转舵,反而跟着水师的战船追了过来,还在声嘶力竭的大喊。
这是个实诚人!
房俊便命令战船降速,派人放根绳子将老者给顺了上来,
一上船,老者就顾不得喘气:“那位是驸马侯爷?”
房俊笑道:“我就是房俊,感谢老丈提醒,只是……”
老者二话不说,对着房俊跪地磕头:“您是菩萨转世,慈悲心肠,老朽在这里替村子里吃不上饭的人家给您磕头!”说着,梆梆绑就在甲板上磕了三个响头。
一艘船对于一个靠海的人家来说,就是一个活命的机会。他家正是有了这条祖传的破舢板,能在天灾**的时候吃上一口饱饭,这才给儿子娶了妻,又养了孙子。
屯子里多少人家三十好几还打着光棍呢!
如東縣这鬼地方不长粮食只长草,想要活命,那就得跟大海要饭吃。可是造船要钱啊,如東縣穷得就连县令都只要一套官袍不带补丁,能够穿出去见人。
现在房俊帮着贷款买船,那可就真真的是如東縣的大救星!
磕几个头,毫不为过!
房俊赶紧将老者扶起来:“老丈,您跟我爹年岁差不多了,这般大礼,莫不是要折我的寿数?”
老者一愣急忙摆手:“那不能,那不能!我们整个县都祈祷侯爷您长命百岁,公侯万代!”
房俊哈哈一笑:“行了!咱们是水师,咱们的职责就是保卫海疆,保卫百姓!有海盗来犯,咱们要视死如归与敌血战;有鲛鲨来犯,咱们照样要将之斩杀驱逐,保卫海疆平靖!若是明知有祸害百姓的存在却避不敢战,那还是大唐的水师、还是陛下的亲兵么?”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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