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氏兄弟精神一振,武元爽忙道“还有什么妥不妥当为兄如今山穷水尽,除了指望妹妹还能指望哪个呢无论什么法子,只要为兄能够做到,绝不迟疑”
他们是当真走投无路了,无论吴王殿下拿他俩追责,亦或是河间郡王拿他俩追债,都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起的,故此但凡有一个稻草,他俩也得拼命拽住,试图爬上岸来
武媚娘坐姿端庄,双手放在腿上,淡然道“办法只有一个,你们将房宅田产过户到母亲名下,你们净身出户。”
武元爽“”
武元庆“”
这特么就是你的法子
这跟家宅田产被河间郡王收回去有何区别
武元庆怒道“你这丫头当真歹毒,居然惦记着家宅田产,想要据为己有吗告诉你,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
武媚娘眉梢轻轻一挑,也不动怒,只是微微颔首,道“来人,送客”
武元庆转身欲走,却被武元爽一把拽住
这已经是最后的一条路了,若是这般走掉,爽气倒是真的爽气了,可是事情怎么解决以吴王和河间郡王的权势,就算他俩逃到天涯海角也得被找到,除非隐姓埋名遁入深山老林可若是那样,家宅田产不照样落入别人手中
他知道武媚娘是聪明人,就算想要谋夺武家的家宅田产,大抵也不会吃相这么难看,其中必有深意
“妹妹勿恼,大兄便是这般脾气,你莫与他一般见识只是为兄着实愚钝,不知妹妹此举背后之深意,可否略作解释”
武元爽即便心里咬着牙恨不得一口咬死武媚娘,却也不得不将姿态放得很低。
武媚娘依旧俏脸绷着,冷声说道“家宅田产在你俩名下,真当河间郡王不会派人去接收,而后将你们一家统统赶到大街上么可若是将家宅田产过户在母亲名下,想来河间郡王怎么也得看在二郎面上,缓和一二。母亲到底还是你们的母亲,虽然并无血缘关系,可毕竟名分大义仍在,家宅田产即便落在她的名下,追根究底还是你们的,难不成我与姐姐妹妹还能回去跟你们争夺那点儿破烂儿”
武氏兄弟老脸赤红。
自己着紧的家宅田产,居然没人家轻描淡写的说成破烂儿
可是以房家之地位财富,还真就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武媚娘的话很有道理
无论如何,杨氏都是武家的人,家宅田产除了他们这两个嫡子之外,还有谁能觊觎
这也算是没有办法当中的办法了
武元爽无奈道“也只能如此了”
“且慢”武媚娘抬起一只纤纤素手,冷笑道“你们以为这就完了”
武元庆不满道“你还待怎的”
武媚娘哼了一声,一脸不屑道“过户到母亲名下,不过是让二郎站出来博得河间郡王的面子而已,这法子只能缓解一时,却非是长久之策,总不能让二郎一直领着河间郡王的人情吧”
武元爽想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房俊看在杨氏这个丈母娘的面儿上能够跟河间郡王讨个人情,却怎会打理他们两个便宜舅哥
想想房俊平素对待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人家根本连眼皮都懒得夹他们一下
武元爽只好问道“那妹妹说应当如何”
武媚娘道“很简单,赶紧赚钱,尽快将接待的钱财还清就行了。”
武元爽苦笑道“我得好妹妹,你说得简单,可是我俩这可是几十万贯,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去赚放眼天下,也就只有一个点石成金的房二郎啊”
他不是不想赚,可问题是让他们花钱可以,但说起赚钱,还真就没那个本事
承接了昆明池的工程本来就是想大赚一笔的,结果呢
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家宅田产都折腾进去了
武媚娘面容清冷“你们当初不念亲情,苛待我们母女,如今我却不能与你们一般狼心狗肺咱家在林邑设有货栈,低价收购林邑的稻米,而后用水师的战舰运回关中,牟利甚大你们便去林邑吧,在那边好生看顾着家中生意,难不成二郎还会亏待你们”
一听这话,武氏兄弟眼睛都红了
早听说林邑那边的稻米一两文一石,比关中的麸子都便宜,回到关中那就是四五文钱卖出去,直接便是三四倍的利润,而且最耗费本钱的环节运输,居然是用水师的战船
谁不知道皇家水师那是房俊一手打造,整个水师从上到下全是房俊的人别说房俊不用给钱,就算他真的给,哪个又敢要
这等同于运费一文钱都不用花
娘咧
怪不得房二这小子富得流油,瞧瞧人家这买卖做得,简直就跟捡钱没区别啊前阵子那些世家子弟们合起伙来倒卖义仓的粮食,一个两个就牛的不行,跟房二一比,特么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和尿泥
“一年能给咱们多少”武元庆动了心。
与其在关中走投无路,何妨出去闯一闯听说房俊带着水师在林邑国那边打下来好几处港口码头,那可都是房俊的地盘他们两个房俊的大舅哥到了那边,还不得跟个土皇帝一般
想想就美滴很
武媚娘淡淡道“三年五载的,总归是可以让你们还清借贷,届时愿意留在那边,或者返回关中,自然都随的你们。”
武氏兄弟对视一眼,武元爽一咬牙“行就按妹妹说的办好男儿志在四方,吾兄弟也应当出去闯一闯,方才不负男儿身”
既然关中待不下去,去林邑国亦算一个不错的选择。
听闻那边物价奇低,一件玻璃物件儿就能换一个黄花闺女
“不后悔”武媚娘目光清冷,望着他俩。
“有什么后悔的咱们兄弟就出去闯个样儿给关中这些窝在家里的送货瞧瞧”
“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吧,后面的是我来安排。”
武媚娘安排管事跟着两兄弟去了京兆府衙门,将武家的家宅田产尽皆过户到杨氏名下。
等着管事拿着文书回来,武媚娘看了一眼,随意放在桌上,清澈的凤眸之中寒光闪现
等到晚上房俊回府,天已擦黑,府中灯火辉煌,各处院落亮如白昼。
大唐虽然实行宵禁,净街鼓响起任何人等不得随意上街行走,可谁家能睡得那么早尤其是钟鸣鼎食的豪富之家,夜色降临,各色娱乐活动才将将开始。
不让上街,那就自己在家里玩儿
故而,就算是街上杳无人踪,但是各处里坊之内却依旧繁华热闹,往往呼朋引伴、彻夜笙歌。
洗了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房俊坐到偏厅里等着开饭。
房玄龄现在似乎愈发享受骊山农庄那等逍遥自在的生活,一个月倒是有大半时间呆在那边,组织人手编撰字典,闲来悠游山林游山玩水,连朝政都彻底放到一边,即便李二陛下屡次遣太医来给房玄龄“诊治”,病情却总是不见好转
房玄龄待在农庄里,卢氏自然一起跟着过去,房遗直要么出去求学会友,要么窝在书房里习字读书,大嫂杜氏则性子恬淡,等闲不会再家里四处走动,这便使得诺大的房府之中,以房俊最大,自在得多。
武媚娘亦换了一身便装,布衣荆钗洗尽铅华,素手纤纤张罗着命侍女摆上饭菜。
房俊对于生活品质一向极高,这并不是指他奢靡无度,“在不浪费的基础上尽量享用最好的”,这一贯是房俊的宗旨。
桌上只有四菜一汤,其中红烧蟹粉狮子头的原料是用的江南河蟹,酿炙白鱼里的白鱼产自淮河,有三尺长即便用料考究造价不菲,但是与一般门阀贵族们动辄几十道菜品相比,便显得寒酸得多。
房俊一般自己不喝酒,用白玉碗盛了一碗粒粒晶莹的米饭,胃口大开的吃着。
武媚娘坐在一旁给他布菜,慢声细语的将今日武氏兄弟的事情说了。
房俊只是吃着饭,仔细听着,并不插言。
待到吃完饭,侍女撤去饭桌,沏上一壶香茗,房俊慢慢呷了一口,这才看着武媚娘明艳的俏脸,浅笑道“恐怕不止是让他们去林邑国吧若是我没猜错,大抵半路上舟船倾覆车马坠崖那等意外之事是会发生几件的”
武媚娘娇躯一颤,俏脸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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