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轨直起腰,虎目环视左右,大声道“传吾军令,岘港之内所有林邑人尽皆擒拿入狱,待目击者亲自验证,证实其无罪之后方可释放,若有敢抵抗拒绝者,杀无赦”
“喏”
身后全副武装的兵卒轰然应诺,而后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迅速离开,如狼似虎一般直扑港内各处林邑人聚居之地,见到林邑人便当场擒拿,稍有反抗便就地斩杀
一时间,岘港之内腥风血雨席卷,所有林邑人叫苦不迭惨嚎连天,唐人则大呼痛快
敢杀害唐人
那就等着看唐人视若雷霆的报复吧
僧伽补罗城。
范镇龙披散着头发,身上只是着了一件彩衣,袒露着胸膛,斜斜靠在一张红木所制的美人榻上,任由娇美的姬妾将一颗颗荔枝剥去外皮,春葱一般的手指拈着水灵灵的果肉送进范镇龙口中,纤细的指尖挑逗的在范镇龙唇上摁了一下。
范镇龙哈哈大笑,一把将姬妾纤细的腰肢揽过来,反身摁倒在床榻上,双手撕开轻薄的纱衣,一张含着荔枝的大嘴一顿乱啃,啃得汁水淋漓果肉处处,那姬妾纵声娇笑,纤手搂着范镇龙的后脑,紧紧摁在自己胸前,任由一张大嘴登峰寻幽,媚眼如丝
大殿之上,数名侍者低头垂眼,视若无睹。
“大王,大事不好”
随着一声惊呼,一个身影小跑着进了大殿,正好见到范镇龙兽性大发正欲剑及履及,眼珠子都瞪直了“大王兵临城下,岂可这般胡闹”
范镇龙也吓了一跳,不过待到看清来人,松了口气,从姬妾娇美如花的胴体上爬下来,捋了一下散乱的头发,不以为然道“什么兵临城下,大相休要危言耸听,不过是与姬妾亲热一番,本王这也不是为了范氏王族的子嗣大业日夜操劳么”
那姬妾神色略带惊慌,她知道眼前这人在大王心中的地位,万一进上几句谗言,说自己魅惑大王祸乱朝纲之类的,就算大王再是疼惜自己,怕是也会一狠心将自己给赐死
赶紧一揽纱衣挡住胸前美景,一骨碌从美人榻上爬下来,跪伏于地,颤抖着道“奴婢见过大相”
来人四五十岁的年纪,面庞黝黑,却并无多少凶悍之色,反倒文质彬彬身形纤瘦,乃是林邑国大相拔陀罗首罗,亦是范镇龙的姑父。
跋陀罗首罗不耐烦的摆摆手,叱道“以后若是再敢蛊惑君王,休怪国法无情,诛杀于你”
“喏”
姬妾吓得魂不附体,仓惶的应了一声,两股战战的退出大殿
范镇龙命人奉上香茗,无奈道“大相何必这般严苛来来来,尝尝岘港总督送给本王的茶叶”
跋陀罗首罗顿足道“尝什么茶叶整个岘港现在都快翻天了,唐军即刻就要攻入僧伽补罗,大王性命危矣”
范镇龙一脸懵然,下意识道“大相说什么到底发生何事”
跋陀罗首落急道“大王可还记得房俊”
“自然记得。”
提起房俊,范镇龙脸色阴郁,一肚子气。
正是因为受到房俊之胁迫,范镇龙才不得不签署了那一份丧权辱国的唐林庚子条约,不仅仅出卖了国家的土地,甚至将林邑国的主权都给出卖了只要一看到现在唐人大摇大摆在街上走,林邑人却不得不避往路旁,范镇龙就恨不得历史重演,回到当初签署条约的那一刻。
不过他也知道,就算是历史重演,在大唐兵锋与真蜡入境的双重压力之下,他的决定还是不会有所更改
跋陀罗首落叹气道“就在上午,房俊的亲属在岘港被人杀害,所携带之财物被劫掠一空。一个大家族所有的成年男丁啊听说那也是一个唐国的贵族,父辈还是什么国公来着,跟唐国高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
范镇龙楞了一下,吁出口气道“还好还好,实在岘港被杀,哪里是唐人的地盘,否则麻烦大了。”
房俊的亲戚
大唐的贵族
居然被人给杀了
范镇龙太了解房俊这个人的性情了,对待唐人,他是温暖如夏风宽厚如亲人,可是对待异族,简直就是冷酷无情毫无人性
几乎可以想象,若是在僧伽补罗城里发生这等血案,说不定下一刻唐军就会攻下城门长驱直入,若是他范镇龙不交出凶手,指不定就能将整座林邑国的王宫都给拆了
跋陀罗首罗瞪眼不可思议道“还好我的大王,现在岘港都乱成一锅粥了,你却说还好”
范镇龙幸灾乐祸道“岘港乱不乱,关本王什么事虽然本王不愿承认,但那里确实已经是大唐的地盘,唐人的贵族在自己的地盘给人杀害,似乎牵扯不到本王身上吧咱们看热闹就行了,不必掺和。”
跋陀罗首罗差点吐血
这位大王刚刚接任王位,却已经丢失了以往的魄力与锐气,整日在醇酒与美人之间流连享受,连敏锐性都退化了。
您这心真可真够大的
谁说凶案发生在岘港,就跟林邑国没关系了
跋陀罗首罗顿足道“不是我们掺和不掺和的问题,现在岘港总督刘仁轨已经将岘港之内所有林邑人都给抓了起来,敢于抵抗的就地格杀,拒不招供的杀无赦,已经杀得人头滚滚了”
范镇龙吃惊道“反应这么大”
不过想到有关刘仁轨之前乃是房俊部曲的流言,也就释然了。刘仁轨之所以能够担任岘港总督,那必然是房俊在背后推波助澜扶持其上位,现在房俊的亲戚被杀害,于情于理,刘仁轨都得有所表现。
咬了咬牙,范镇龙恼火道“那些前往岘港的林邑人,都是数典忘祖的叛徒,贪图唐人的钱货,却忘记了那里正是唐人从林邑国强占去的土地,这等叛徒,就让刘仁轨去杀好了本王乐得干净”
对于唐人的态度,范镇龙一直极为矛盾。
一方面仰仗唐军强横的战力来震慑周边真蜡等国不敢入侵林邑,一方面羡慕大唐的富庶和文化,而另一方面,又对占去岘港的唐人极度仇视,恨不得一个一个都抓来杀了,方才消去心头之恨
跋陀罗首罗捂着额头,心中一声长叹。
面前这位国王亦算得是少年英豪,曾经果敢坚毅,可是谁也不曾料到仅仅登上王位几个月的时间,便被醇酒美人腐蚀到思维这般迟钝之地步
“大王,唐人的目的绝非是捉住凶手那么简单现在不仅仅是岘港之内的林邑人遭了殃,那些唐军还四处出击,在岘港周边的县城大肆抓捕,但凡抓进去的林邑人严刑拷打之下攀咬出来一个,唐军立即上门缉拿说不得下一次唐军抓人,就是强行敲开国都的城门,在僧伽补罗城内大肆抓捕”
“什么”
范镇龙拍案而起,勃然大怒“欺人太甚刘仁轨这是想要干什么真当吾林邑无人,可以任他欺辱不成”
跋陀罗首罗无奈道“大王,您以为您暗中收拢各方豪杰积蓄实力的事情,唐人会一无所知吗当初臣下便曾劝说大王,唐人势大,咱们应当韬光养晦,唐人历史上曾有卧薪尝胆的典故,臣下深以为然。可大王您不听劝,非要藏着将唐人尽数驱逐的心思,现在唐人寻到了由头,必然要给陛下您威慑。”
范镇龙已经心慌了,从榻上站起,赤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的转圈,不时捂着额头长吁短叹,焦躁不已,顿足道“若是威慑也就罢了,本王能屈能伸,一时之辱就算是生受了又如何怕就怕唐人不跟善罢甘休,万一打算借机将本王废黜,那可就糟了”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国王在唐人眼里屁都不是,乖乖的听话还好,既然现在藏着反抗的心思,绝对不介意换一个林邑国王
范镇龙不打算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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