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算了呀
本来想要借助弹劾房俊之机会,彰显一番自己“不畏强权”、“尊师重道”之风骨,结果事与愿违,反倒极有可能亲手挖个坑,把自己的老师推进去。
顺便再铲两锹土
刘洎现在追悔莫及,进退两难。
李二陛下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此事牵扯深远,爱卿当详加调查,认真取证,不可疏忽,不必急于一时,且先退下吧。”
这个刘洎纵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本人才能殊异,实在是御史台最合适的掌舵者,李二陛下亦不忍其进退失据,威望暴跌,故而给了刘洎一个台阶。
刘洎如蒙大赦,赶紧恭声道“微臣遵旨。”
三两步退回座位,低头入座。
大殿上的气氛并未因为刘洎入座而稍有缓解,反倒是愈发静谧起来。
因为
李二陛下的话语,在给了刘洎台阶的同时,等同于将长孙无忌给吊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
长孙无忌一张白脸涨红,尴尬得要死。
皇帝当真是一点都不给他留情面啊
心底又是伤感又是冰凉,最终,长孙无忌喟然一叹,默然无语。
散了朝会,房俊并未第一时间出宫,而是让两个内侍领着,径自前往淑景殿。
到了淑景殿门口,房俊对门前台阶上的内侍拱手道“微臣房俊,求见长乐公主殿下。”
两个内侍笑容满面,赶紧鞠躬还礼,丝毫不敢托大。
大唐的内侍虽然常伴皇室左右,但是地位极其低下,毫无政治影响力可言,直至晚唐时候,方才出现几位“权阉”,但是照比明清梁朝的“九千岁”、“李总管”之辈呼风唤雨左右朝堂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因而在房俊这等正当红的权臣面前,那个敢疏忽大意
其中一人陪着笑脸,道“殿下正在后殿用膳,房驸马且先入内,吃一杯茶,在下这就前去通禀殿下。”
说着,将房俊让到屋内,打发另一人入内通禀。
淑景殿并不是一座单独的宫殿,而是一个由数座殿宇组成的宫殿群,固然没有武德殿、神龙殿、立政殿那般殿宇鳞次恢弘壮阔,却也精致典雅,景色秀丽。
房俊便在前殿稍坐,吃了一杯茶,用了几块可口的糕点,与那内侍天南海北的胡侃了一番。
须臾,那入内通禀的内侍回转,脸上带着惶然,躬着身子,小心翼翼道“好教房驸马得知,殿下言道,禁宫大内,不好私会外臣,房驸马若是有事,但请明言,由小的转告即可”
嘴里说着话,心里却是忐忑不已。
谁不知道房二郎是个棒槌,睚眦必报的性子,放眼关中无人敢惹
自己这番话固然是一个字都没敢删减,但到底是折了房二郎的面子,或许不敢对长乐殿下如何,但是万一房二郎误解是他传话有误,导致长乐公主拒绝接见,进而迁怒于他,他一个小小的内侍,如何抵挡这滔天的怒火
心里难免埋怨自家殿下见个面而已,这房二郎还能吃了您不成这般小心翼翼,实不必要,反正现在关于您二位的绯闻,早已轰传天下,街知巷闻
房俊倒是并未发怒。
无论是今时今日之地位,亦或是秉性,都不可能跟一个没卵的内侍置气,只是淡笑着,安坐不动,一手拈着茶杯,道“劳烦再去禀告殿下,就说微臣有一物事,特意前来奉还。若殿下执意不肯诏见,那微臣便请内侍将此物转交给殿下。”
内侍心中叫苦,你俩位这是耍什么花枪呢
何苦为难我们这些小太监
面上却依旧带着笑,万万不敢拒绝,脚下飞快的转身再次进入后殿。
后殿内。
长乐公主背脊秀挺,端庄严谨的跪坐在地席之上,俏脸泛着红晕,秀眸瞪着房陵公主,颇有些气恼。
房陵公主却一副坊市之间八卦妇人的神情,上身微微前倾,伏在面前案几之上,一对高峰被挤得似乎要从低胸的宫裙衣领之间裂出来,美艳熟媚的脸上满是好奇
“为何不肯见他”
“深宫大内,吾乃公主之尊,私下会见一个外臣,成何体统”
长乐公主一脸肃穆,义正辞严。
“哦当真如此”
房陵公主一脸狐疑,上上下下的打量长乐公主,与其颇为怀疑“我怎么看着没那么简单,倒是好像有人心虚”
长乐公主无辜的瞪着秀眸,兀自嘴硬“吾为何心虚姑姑想多了。”
房陵公主不信,但长乐公主嘴硬,她也没辙。
刚刚拿起面前的茶杯,就见到刚刚打发出去的内侍又转了回来,到了长乐公主身前,恭声道“启禀殿下,房驸马有言,此次前来觐见殿下,乃是为了亲手归还之前殿下寄放在他那里的物件,若殿下执意不肯诏见,那房驸马便让小的将那物件转交给殿下”
长乐公主眨眨秀眸,一时间未反应过来。
物件
自己何曾有物件寄放在房俊那里
倒是那厮临行之时,自己将贴身的东西相赠
一念及此,长乐公主心中一跳,恨不得立刻跑出去,将那个无赖狠狠咬死
居然敢威胁本宫
那东西若是被内侍们见到,定然会传扬出去,届时天下人尽皆知晓自己讲贴身之物相赠房俊
那自己还活不活了
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惊慌,面上却强自镇定,淡然道“既然如此,便请他入内觐见吧。”
“喏。”
内侍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长乐公主一回头,面对上两只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珠子
心里一紧,袖子下的纤手下意识的紧握,俏脸上不动声色,道“劳烦姑姑,且先回避一下。”
房陵公主不干“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回避的你们自说你们的话儿,我不插言,不出声,而且看过就忘,绝不外传。”
她早就怀疑自己这个冰清玉洁端庄贤惠的侄女跟房俊有一腿,如何肯放过这等机会
可长乐公主哪里敢让她留在这里
她深知房俊那厮的秉性,不管不顾起来,什么事儿都敢干、什么话儿都敢说,万一棒槌脾气发作,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语,自己怕是没脸活了
“姑姑啊,求你了”
万般无奈,只得拉着房陵公主的袖子,软语相求。
结果她不求还好,这么一求,房陵公主愈发坚信了心中的猜测,认为这两人之间果然有见不得人的私情。
心中顿时有些恼火,更有些吃味
好你个房俊,老娘送上门给你吃你不肯吃,却偷偷把长乐给吃了,难不成老娘当真就比不得长乐的确,论容貌,自己没有长乐秀丽,论年纪也并非就是弱点啊,自己岁数大了一些,却也依旧美艳,肌肤莹润面若桃花,更何况自己的见识经历,岂是长乐这等贤惠严谨之女子能够相比的
自己会的招式,只怕这丫头连听都没听过
女人可不仅仅光靠着一张脸,就能俘虏男人的心
真是个愣头青的小子,有眼不识金镶玉,没见过女人的棒槌
可是一见到长乐公主一脸惶然的模样,心中怒气顿时消散,一颗心瞬间便软了下来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侄女曾经看似光鲜的婚姻之下,隐藏了多少凄楚与委屈,那显赫高贵的身份掩映着怎样的无奈与孤独若是当真与房俊两情相悦,倒也不失为一种弥补。
房俊那个棒槌固然不懂得那种女人更好,但总归比那些熏香傅粉的世家子弟们看着顺眼,而且能够拒绝自己,更不是朝三暮四将长乐当做玩物的纨绔。
轻轻捏了一下长乐公主粉嫩光洁的脸颊,房陵公主哼了一声,骂道“你个小蹄子,这等事瞒天瞒地,又何必瞒着我罢了罢了,看你这一副小意可怜的模样,算是被人家给吃定了,到时候吃了亏,可别哭哭啼啼的来找我诉苦行了,我给你们让地方行不行”
长乐公主羞得面如染脂,却又不敢回嘴,唯恐房陵公主一怒之下,又不走了
心里却将房俊埋怨个到底。
都是这个害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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