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 第一个昼夜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三人在外面溜达一圈,很快回到屋里,开始修补房屋。
修补时, 池醉特地留了个心眼, 他将受损最严重的地基升了几级, 却又没到门、墙那样的牢固程度。
试想,如果平民真的将整个土胚房打造得滴水不漏, 那巨力就无法选出屋子的薄弱点。
这样做的后果无非有两个,一是巨力无奈放弃, 二是巨力恼羞成怒, 对房屋开展全方位的破坏。
两相比较, 自然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池醉不傻,家居单次升级或修补, 花费的生存点就近千,哪怕他将屋子打造成铜墙铁壁, 也未必能保证不会有破损。
而一旦破损, 必然得去修复,是光修地基烧钱, 还是把门、墙、地基全修了烧钱
用膝盖想都知道
思及此处, 池醉不免在心底暗叹一声,游戏好算计
包括受攻击的时间段不能修补房屋在内, 这些其实都是副本的隐藏陷阱
假设玩家把屋子弄得固若金汤, 修完东墙补西墙,哪怕他们有几万生存点的家当, 也根本经不起十日的花销。
何况池醉有预感, 沙尘暴的攻击力度只会一次比一次强, 绝不可能停滞不前。
要是玩家真的在前期将生存点一耗而空, 下场毋庸置疑。
因此在副本初期省下生存点,实在是一个必要之举。
池醉又扳着手指算了算目前的家当,花了一早晨修补地基,他还剩四千多生存点,薄冰两万三,宿琬一万五,宿眠零,除却最基本的生活花销,他们还能耗费三万左右的生存点
省着花肯定没问题。
“唉,”池醉痛苦地扶住脑袋,哀嚎起来,“我们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个本儿呢”
烧钱烧成这样,都快把他给烧没了,淦
听了他的忏悔,薄冰却语气淡淡,不可置否道“破财消灾。”
池醉“”花的又不是你的钱,站着说话不腰疼。
要知道,他花的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私房钱啊
私房钱
这话池醉自然不敢当着薄冰的面讲,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神情悲苦。
宿琬差点被他弄得闷笑出声“下次换我,省得你哭穷。”
能让池醉如此伤心的大概也只有薄冰和生存点了。
可让池醉如此哀恸的生存点对上薄冰,也不过是一堆废弃之物
由此可见,世事真是奇妙。
而听了宿琬的话,池醉一改苦大仇深的表情,重又露出笑容“那就这么定了”
宿琬“”
总感觉
她被这夫夫俩套路了
该死,上当
一番小打小闹后,三人很快修完屋子,躺到床上开始休息。
不眠不休一整夜,他们的精神已然疲惫不堪。
尤其是宿琬,躺上床不过几分钟,寂静的屋子里就响起了清浅的呼吸声。
感知到外面的一切,宿眠从她体内飘出,熟练地做起了看门人。
但不知是否是错觉,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从屋子的东边传来的。
宿眠眸光一凛,朝声音来源处探去
再次醒来时,池醉伸了个懒腰,发觉身体状态好了不少,先前与狼人互殴的疲惫感一扫而空,连食欲都更上一层楼。
美中不足的是,土胚房里没有粮食,他们只能吃点自热饭、自热火锅之类的食物,饱腹没问题,满足感却差很多。
但尽管如此,池醉还是一口气吃了三大盒咖喱鸡丁饭,顺便抢了薄冰火锅里的两块牛肉,嚼得津津有味。
吃饱喝足后,三人打算出去散步消食外加视察,可出门前,宿琬却顿了顿,道“宿眠不见了。”
“什么能联系上吗”
宿琬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联系被切断了,这种感觉简直跟那次在雪国荒原一模一样。”
池醉皱眉“你是说她去了另一个空间”
“现在也只能这么解释,”宿琬有些坐立难安,连点在桌上的指尖都开始轻颤起来,“但愿她不要出事。”
“不会的,”池醉笃定,“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无缘无故跑出去。”
“嗯,”薄冰也看向宿琬,“你别太担心,普通人看不到宿眠,寻常鬼物又奈何不了她,何况现在是晚上。”
既然是晚上,大漠的阳气就伤不到她,除非遇上一些极其难缠的东西,否则宿眠不会有受伤的风险。
这样一想,宿琬的心在两人的安抚下渐渐平静起来,她闭上眼,悉心感受着宿眠的去向。
双魂间的灵体感应不是区区空间能够隔绝的,只是在隔着一层壁垒的情况下,这种感应太过微小,微小到她需要将全部的心神都灌入其中,才能勉强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宿眠下落依旧不明,时间却转瞬即逝,顷刻间,午夜便再度到来。
同样的时间点,通讯器像昨晚一样闪过红光
全体玩家请注意,沙尘暴来袭
电子音话音刚落,房屋就剧烈地摇晃起来,桌椅等轻质家居在可怕的风力导向下凌空而起,纷纷朝一个方向砸去。
“小心”
薄冰一声提醒,池醉猛地向右翻去,堪堪避过正对他太阳穴的桌角。
好险
池醉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土胚房本就不大,他们总共也没放几件家居,得亏没多放,否则屋子还没破,他们就先被家居砸死了
赶紧定了定神,池醉一把拖过桌子,将它狠狠压在房屋正中。
他能感觉到,这次巨力依旧选择从最薄弱的地基入手,直捣房屋正中,但问题是,它的力道远比第一次猛烈得多,压制需要的力量也更多
“快”
三人一边躲避满天轰的家居,一边把身边最近的重物拖过来,死死压在中央。
饶是如此,他们也差点被巨力掀翻到墙上
池醉咬牙“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昨天总共十分钟,今天想必也不会太久。
然而池醉到底失算了
五分钟过去,巨力不仅没有减轻,相反还愈来愈大,过强的力量甚至将他震出了耳鸣
头脑空白了一瞬,池醉耳边只剩呼呼的风声与“咚咚咚”的敲鼓声,这两种声音夹杂着在他耳膜上无限放大,像是超声波那样尖利,刺得他太阳穴骤痛。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耳洞里流了下来
恍惚间,池醉看见薄冰爬起,飞快地朝他奔来,向来淡漠的瞳孔中充斥着前所未有的焦急。
他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可张嘴时,神经末端却传来一阵剧痛。
那痛不是阵痛,不是针刺般磨着的痛,而是尖锐的、来势汹汹的、直击灵魂的锐痛它如同一柄大锤般狠狠砸在池醉的脑壳上,劈碎了他的头骨,撕裂了他的脑膜,将里面的筋一根根抽出鞭打
天知道他废了多大力气才没让自己惨叫出声
池醉痛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眼前阵阵发黑,甚至连头脑都有些眩晕。
短短几秒,薄冰已经冲到他身前,双手死死捧住他的脸颊,像在擦拭着什么,嘴唇开开合合。
可池醉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屋内的一切喧嚣都如潮水般离他远去,空余一个人的悬崖峭壁
他渐渐没了意识。
“醒醒、醒醒”
脑壳一抽一抽地疼,加上这扰人的呼唤,池醉渐渐在剧痛中转醒。
他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薄冰正坐在床边,眼尾泛红。
“怎”池醉刚要说话,后脑却蓦地袭来一股针刺感,让他瞬间扭曲了神色。
“别说话,千万别说话,”薄冰按住他的唇,眉眼间藏着深深的担忧,“你知道吗你刚刚被震的耳朵流血了,要是时间再久点,耳膜就会彻底破裂。”
他这样一说,池醉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听力似乎的确受了点损伤。
难怪听薄冰说话时,他感觉音色有些模糊,原来不是对方说话模糊,而是他听得模糊。
这也难怪,巨力当时的攻击更像是音波,而他当时处在最大受力点,他不受伤谁受伤
看着薄冰泛红的眼角,池醉强忍刺痛,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表示自己没事。
薄冰却按着他的唇角,硬生生将笑意压了下去“不准笑,宿琬说了,你那根神经需要静养,短时间内不能受刺激,再受刺激你就做个聋子去吧。”
他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语气很是严肃。
池醉不免想逗逗他,便朝他比了个手势我做聋子,你做瞎子,互补。
薄冰睨他一眼,嘲讽道“要做聋子自己做,别拖上我。”
觉得不够,他又补了句“你要是再这样不要命,我就去找个惜命的。”
池醉一惊,仔细端详起薄冰的神色,发现他不是在说谎。
无奈之下,池醉只能认命地点点头,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不过他很快就开心不起来了,因为冷冰冰的电子音在屋内响起,带着彻骨的寒意
第二个昼夜,幸存者人数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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