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沈莫易不是君子, 他有仇当场就要报。
针对两位老爷子是不敢的, 柿子要挑软的捏, 他当然是找林琅的茬儿。
小师侄阴阳怪气的拿话戳她：“我觉得你也是差别对待啊, 上回特意给老秋调了酒, 我和老罗没份就算了，齐爷爷和我爷爷呢？也不值得你表演一个？”
他绘声绘色的把林琅怎么晃晃就把一杯无色的酒晃成彩虹色的故事说了, 末了用挑衅的眼神看林琅：“好处只肯给老秋哦，你个花痴女。”
林琅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师父和师叔喝酒主要是为了调养身体, 这种炫技的花活就没什么必要。不过既然你说了, 那我就给调一个呗。”
她说干就干, 从酒柜上挑出几瓶果酒调了个秋洛晨那天喝过的同款。只是在最后摇晃的时候做了些手脚，让酒精度尽量中和挥发, 喝起来不会上头的太厉害。
两位大佬看个新鲜，喝过又觉得与单一种酒差别不大，自然是信了林琅的说辞。年轻人一块儿玩, 兴趣来了搞点儿花样炫技挺正常，而老人家注重的是实效, 自然没有折腾的必要。
沈莫易顶着两位爷爷谴责的目光据理力争：“那你上回只给老秋一个人做, 我一口都没尝到。”
林琅摊手：“你和罗大律师不是赶着吃完饭给两边长辈送果酒吗？我敢让你们酒驾？还是你宁愿耽搁给我师叔送酒也要自己先尝一顿的？”
这个理由简直杀人诛心, 沈天浩看自家大孙子的目光立刻就不对了：小子你的交通法规常识呢？你小师姑不给你喝酒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不谢谢人家就算了还敢倒打一耙？还是说你就是不想第一时间把好东西送去孝敬他老人家？
沈莫易百口莫辩, 被石锤为没事找事的挑拨离间，挨了顿批评后灰溜溜的自个儿喝闷酒去了。林琅一副大人模样的无奈叹了口气，冲两位大佬耸了耸肩, 下厨去给他再做了份糖醋三丝，小师侄立刻就被哄的眉开眼笑了。
沈天浩看的直摇头，看来他这大孙子是真被师兄的小徒弟吃的死死的。
不过也没辙，一个资深吃货面对一个顶级大厨，他还能怎么傲娇起来呢？
反正这种相处模式也挺好的，两位大佬撂开小年轻们不管，自己也拉拉杂杂的聊了起来。
之前虽然电话联系过，但心里话憋了太久太多，最后反而只是随意浅浅说了几句便作罢。今日两人借着酒兴敞开了心扉把过往的纠结都打开，说到酣畅淋漓处索性拍桌而起和而歌之。
“可惜啊可惜，老陈看不到今天这一幕。”齐霜明抹了把脸，也不知抹去的是汗水还是泪水：“过几天咱们去看看他吧，他——”
沈天浩默默点头。他们师兄弟三个，齐霜明端方，陈柄真洒脱，而他最是敏锐聪慧。当年三人好的和一个人似的，谁能想到会因理念不合就老死不相往来几十年？
这几十年里，他一步步走到权力顶峰，又在最高处急流勇退，过上了安闲养老的生活。齐霜明则一直待在象牙塔，等年纪大了儿女们都往国外发展，他仍是选择返聘回大学继续当个教书匠。
两人都算是安享晚年，唯有陈柄真时运不济，先是在勾心斗角的倾辄中丢了铁饭碗，又不愿在文化圈子里对人顺承讨好拍马屁，便一直过的苦哈哈。偏生在前两年查出胃癌晚期，顶着风险做手术切了半边胃，没想到今年又查出癌细胞转移。
手术是不可能再动了，所谓的保守治疗不过是苟延残喘。沈天浩和齐霜明一直都在经济上帮扶他，可这种事儿真不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
如今陈柄真在医院住着，清醒的时间已是一天不如一天。想到他的处境，沈天浩和齐霜明的好心情便立时被打消了七七八八，两人约好明日一块儿去医院探望。
林琅在一边想了想，当着沈大佬的面悄悄把自家师父拉到一边咬耳朵。
“有个事儿我之前没和您说，其实我外公留下来的除了这些果酒，还有最好的一缸药酒。”林琅瞅着齐霜明的脸色慢慢道：“按照我外公当年的说法，那才是真正的百果之灵，浸泡的都是几百年份的珍贵药材，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就能给人续命的。”
要是没喝过林琅家的果酒，齐霜明只当这是个卖大力丸的骗子。可有了果酒的效用打底，这真正的好东西——
林琅低头对手指：“我没准备藏着这药酒，是打算好了过段时间给你喝着看的。只是具体功效到底能到什么程度咱也不确定，你说要不要干脆明儿给陈师叔带点儿去？”
她抬头瞟齐霜明一眼，小小声嘟囔一句：“死马当活马医呗，万一真有用呢。”
齐霜明屈起手指敲敲她的脑袋没说话。
林琅就接着自说自话：“不过我也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啦，果酒的疗效虽然好但不算逆天，拿出来了也就拿了。这药酒——”
“你回去装一壶给我，剩下的别管。”齐霜明打定主意：“我和老沈还在呢，用不着你个小丫头瞎操心。”
这就是准备给陈师叔用上了？林琅笑的眼角弯弯的“诶”了一声，转头打个车回家去了。
沈天浩看师徒俩嘀嘀咕咕的也不问，等林琅走了才拿眼神撇齐霜明。
齐霜明叹气：“我是真捡到宝了啊。”
沈天浩抿一口小酒，半开玩笑的问：“怎么地，你徒弟家还有仙丹呢？”
齐霜明凝神看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是不是仙丹的明儿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沈天浩拿酒杯的手顿了顿，干脆将杯子放下：“事关重大，你不考虑考虑？”
手心手背都是肉，师弟是亲的，徒弟也是亲的，他还能怎么考虑？
沈天浩了然的点头：“行吧，明儿到了也别提你这宝贝徒弟了，就说东西是我找来的。早几十年有的是人给我送礼，我还多少找不到出处的藏品丢在柜子里呢。”
齐霜明再看他一眼。
沈天浩无所谓的笑笑，倒像是少年时意气风发势在必得的模样：“我说是我的，谁还敢来查我不成？”
“你又何必——”
“小丫头片子为了让你安心都不怕担风险的抽底牌去救素未谋面的师叔了，我这个当师弟的难道还退缩到一边去？”
他声音略大，在另一桌喝到半懵逼的沈莫易抬头：“爷爷你说啥呢？诶？林琅呢？”
沈天浩不耐烦的挥挥手：“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喝你自个儿的酒去。”
日常被怼的沈大少撇了撇嘴，不让问就不问呗。不过林琅到底什么时候溜的？走也不和他打个招呼，真是太不够义气了！
……
林琅可不知道自己正被沈莫易腹诽。她家离这边不算远，打个来回没花多长时间，十分女汉子的拎了个超大号塑料袋进门。
沈莫易一抬头：“你不是走了么？”
林琅懒得理他，从袋子里先翻出一提水果仍在他手上：“刚刚回家摘的，正好你去洗一盘来。”
沈莫易看了自家爷爷一眼，乖乖提着水果去了后厨。
林琅拿出个酒瓶子递给齐霜明，大佬无声的收下，还特意找了个布袋子装着。
林琅：“……你们不喝点儿先？我带了四瓶来呢，回头你们俩一人拿一瓶回家喝去。”
齐霜明和沈天浩无奈的对视一眼，突然觉得这药酒可能大概也不是那么稀罕？
稀罕不稀罕的得因人而异，毕竟对林琅来说，无论珍品灵果酒还是千年万年份的药材都是以麻袋论的，对她来说就真一点儿都不稀罕。
除了药酒还有别的好东西。林琅一件一件往外掏。
“这几盒都是茶叶，有药茶有花茶有红茶绿茶。虽然陈了几年，我闻着还挺香的，你们能喝就凑合着喝，不喜欢的等会儿我再带回去。”
“两罐百花蜜，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了，好在蜂蜜也不会变质。你俩每天早上调水喝一杯，对肠胃很有好处的。”
“小盒子里是虫草人参和灵芝，还有三七和雪莲吧？上面都有标签的。看着品质都不错，我又用不上，你们俩找个靠谱的老中医，让他们配伍些别的辅药给你们调配着吃。”
袋子里的东西被她一件一件翻出来，又分成两份给两位大佬装好。林琅笑着摊手：“我年纪小可以耍赖的哦，出了这个门，这些东西的出处就与我无关啦。”
齐霜明不说话，沈天浩眼神深邃的看她。
林琅大大方方让他看，实则一直盯着打开的友好度显示器。
她师父大概是真的天性纯良，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对她的好感值一直蹭蹭往上涨。沈天浩却谨慎的多，约莫还阴谋论了一小会儿，数值有片刻都跌破了70。
大佬不和她来虚的，直接问她：“你这些东西拿出来，有什么想要的么？”
林琅摇摇头实话实说：“我知道这些东西很值钱，但是我家值钱的东西更多，它们根本排不上号。以前是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也没有什么亲近的人需要，所以一直给压箱底了。既然如今我认了师父，师父对我又好，那我当然不应该继续藏着，就拿出来孝敬他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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