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门炭治郎总是背着一个看上去很重的箱子。
箱子分内外两层。内层占比很大,可蜘蛛山的鬼们从来没见过他打开。外层由很多很多小抽屉组成,抽屉里大多放着些草药类的物什,炭治郎有时会一只一只抽出来检查一遍。
他说:“是为了防止里面装的虫跑掉。”
蜘蛛妈妈觉得这是个像蜘蛛一样的习惯。
这让她又亲近,又害怕。同时胆怯得不知如何是好。
……面对食物,她可以大胆而疯狂。但是面对能交流的角色,她反而没办法表现出暴虐的一面。
她盯着外面黑压压的天空,边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情,听见灶门炭治郎问她:“今天也想听故事吗?”
蜘蛛妈妈垂下眼帘:“……嗯。”
一开始,她不敢缩在太角落的地方,因为这不是家中的母亲面对客人应有的态度。可是在这几天跟炭治郎不多的相处之中,她竟然坐得渐渐与炭治郎越来越近。
现在,她已经能平复下心中的恐慌,和他坐在桌两端了。
灶门炭治郎点燃一根驱虫的烟,在烟雾缭绕中轻声道:“傍晚被称作逢魔之时。不过也的确,傍晚的时候,无论是什么都会出现得多一点。”
在一座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村庄中,这里的孩子们总是唱着一段童谣,歌词大意是:傍晚时如果在路边遇见了迷路的影子,请千万不要去踩。
——否则,将会被影子替代掉。
“我不太懂……所谓迷路的影子到底是什么呢?”蜘蛛妈妈小声问道。
“没有人在那里走动,可是地上却凭空出现了影子,这就是迷路的影子。”灶门炭治郎的声音很轻柔,仿佛在触碰另一个世界的梦,“如果你踩了影子,那么影子就会取代你。但那时,你就成了迷路的影子。”
你会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游走,你会在荒郊野岭的山庄漫步。你还是你——但是你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
你走向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常人看不见的世界。
这就是虫的世界。
蜘蛛妈妈低低地说:“这一定是件很快乐的事情。”
灶门炭治郎叹息了一声:“这明明是一件很寂寞的事。”
蜘蛛妈妈抬头望了他一眼。
炭治郎的眼中透着浓浓的哀伤:“明明是这么寂寞的事情,你为什么会觉得快乐?”
蜘蛛妈妈终于听懂了对方的意味。她的思维迟缓地扩散开。确实,离开自己的世界,成为与他人无法沟通无法接触的存在。这是一件非常非常伤感的事情。可是逃脱这种身份,想重返人世,就必须由另一个人踩踏你的影子。就连逃脱本身都成为一种加害。这何尝不是件悲伤寂寞的事情!
但在这个由强压组建下来的家庭中,就连寂寞都成为了一种快乐。
多么难过啊。
蜘蛛妈妈咬住下唇,她强忍住鼻头的酸涩,打起精神问对面的少年:“这里,到处都有你说的虫吗?”
但她想试一试。
灶门炭治郎呼出一口轻烟,不赞同地蹙眉:“这种虫很少见,这里是没有的。请不要再想这种事情了。人和虫本就是不该接触交融的两个事物。”
蜘蛛妈妈恳求道:“那就再讲一个故事吧。”
“……好。”
随着时间逐渐流逝,来的人多了起来。一开始只有蜘蛛妈妈会来听故事,后来蜘蛛姐姐来了,再后来蜘蛛弟弟也来了。
但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似乎只是出于兴味盯着炭治郎。眼神也总是可怕的,似乎在盘算怎么将炭治郎下肚。蜘蛛妈妈有尝试阻止……但并没有什么用
累倒是一直不知道去向。
可他神出鬼没,蜘蛛山的鬼早就习惯了。
只是对于他竟然还没有下令将客人处死这点,大家虽然面上都没表露什么,但其实心里都暗暗吃惊。
蜘蛛妈妈偷偷吐出一口气。
与其他人不同,她还有些庆幸。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却感觉到恐慌。……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对人类产生这样的情绪。明明人类是食物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在累迟迟不下命令的时候,她会由衷地感到高兴?
她沉默了很久,好几天都没有说话。
没人知道她想了什么。但是,在第某天清晨,太阳出现众鬼散去的时候,她没有随着家人们一起离开。
“炭治郎。”
这是她第一次呼唤对方的名字。
被她叫到名字的少年注视着她,那笑容暖得仿若她记忆中沉蒙许久不曾见过的太阳:“怎么了?”
“离开这里吧。向着山的东面一路行进。”
她的语气一开始还充满艰涩,可是越说到后面,她的言语越发流畅。她麻木的眼神中竟然渐渐流露出坚定的决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让你平安下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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