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娴对于生理期的相关常识虽然不是一窍不通,但也知道得很少,从来没有人像盛宛昀这样教她这些东西,盛宛昀的话让她对于生理期的排斥和恐惧减少了一些,余娴眉眼弯弯地看着盛宛昀道:“我知道了,谢谢宛昀姐,我会好好记住的。”
盛宛昀摸了摸她脑袋,也对她笑了一下。
回宿舍之后因为余娴要换衣服,盛宛昀便在门口等着。
上辈子她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来的初.潮,当时是她上厕所的时候自己发现的,垫了卫生纸回家找奶奶要钱买卫生巾,奶奶没给她钱,让她用月经带。
月经带一般是用旧衣服拆下来的粗布缝的带子,里面装草木灰,脏了就把草木灰倒出来洗一下再用,是很久以前农村女性的经期用品,自从卫生巾普及开就很少有人用了。
余娴当时整个就懵了,她是真没想到奶奶会连卫生巾都不让她买。
她试图解释月经带那东西不干净,用了对身体不好,奶奶却训斥她说:“以前没有卫生巾的时候都用这个,也没见有人生病,怎么就你娇气?天天这不干净那不干净,你怎么没托生成城里人?”
余娴也想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倒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本来第一次来月经她心里就有些慌,很排斥,听奶奶这么说她气得想去重新投胎。
余娴不肯用那什么月经带,又要不到钱买卫生巾,整个经期都是垫的卫生纸,可是卫生纸很容易破,还总是把衣服弄脏,用着非常不舒服。
而且她家里的卫生纸是最便宜的那种,很大一张,特别粗糙,还有些发黄,是她妈麦忙回来的时候买的,爷爷奶奶平时上厕所都是用书纸当厕纸,所以几个月过去卫生纸还剩了一些没用完,就这奶奶每次看到她用都要习惯性骂她几句。
余娴怕下次来月经连卫生纸都没得用,偷偷拿爷爷的手机给她爸妈打了电话,跟她妈说了这事,她妈还不至于连卫生巾都不让她用,承诺下次打电话的时候会跟她奶奶说。
她奶奶在电话里同意了,转头就去打她,一边打一边骂:“你个小婊.子,还学会跟你妈告状了?嫌我对你不好你有本事你让她把你也接过去啊,要不然叫她回来照顾你,我不给她带孩子了还不行吗。”
“我没告状!就是想跟其她人一样用个卫生巾,这有错吗?”余娴不服气地质问道。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来你家给你们看门……”
她们俩在那吵得厉害,爷爷就在一边看着,一如既往地什么都不说,不去冒头做那个坏人,也不会帮余娴一丁点。
余娴换好衣服开门出来的时候盛宛昀才从前世的回忆中回过神,她看着余娴,像在看前世的自己一样,她想这次有我在,不会再让你经历那些痛苦了。
回教学楼的时候盛宛昀突然想起来问:“生活费还够不够?不够我先借你,饭得吃饱。”
余娴饿了几天,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盛宛昀这话一说她突然觉得很委屈。
她问了同宿舍的女生,别人一周的生活费最少也有三四十,因为刚开学要买不少东西,家里都特意多给了些钱,只有她一个人窘迫成这样。
她当然也想吃饱饭,可是盛宛昀已经帮她很多了,她怎么好意思再要盛宛昀的钱。
盛宛昀听余娴说钱够用,感觉这小孩在撒谎,想了想说:“等下放学我去找你,晚上一起吃饭。”
余娴犹豫了片刻,点头应了。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第三节课已经上了一半,余娴在教室门口喊了声迟到,历史老师问她干嘛去了怎么才回来,余娴红着脸说去厕所了。
“去个厕所用得了这么长时间?”历史老师不依不饶地问,“要是大家都跟你一样上个厕所用半节课,那这课就不用上了。”
余娴脸涨得通红,她还是第一次被老师这么不留情面地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想解释,又说不出口她是因为来了月经,历史老师是男的,班里还这么多男同学,她只能低着头沉默。
几乎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余娴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这时有个男生嬉笑着说:“老师,她是去换裤子了。”
他是之前看到余娴裤子脏了的一群男生之一。
哄堂大笑。
连历史老师都被逗笑了,终于网开一面放过了余娴,让她赶紧回座位。
余娴在那刺耳的笑声中头昏脑涨地回了座位,她第一次觉得,原来学校也有这么恶心的时候,跟在家里被又打又骂差不多恶心。
剩下的半节课余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下课的时候同学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的闹剧,余娴却觉得自己经历了一次社会性死亡。
而凶手们毫无所觉。
最后一节课是自习,余娴闷头写作业,想忘掉刚刚的事,好不容易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放学的时候一个男生经过她位置的时候问:“哎,你真去换裤子了?”
周围的同学又是一阵哄笑。
或许他们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余娴难受得要发疯,她甚至没办法清楚地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比吃了屎更恶心。
而且她根本没法反击。
盛宛昀一放学就直接去余娴教室找她,见余娴一个人坐在座位上,脸色不怎么好,便走过去问:“余娴,出什么事了吗?”
余娴摇摇头,还努力挤出个笑,“没事,宛昀姐我们走吧。”
盛宛昀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真没事?”
余娴还是摇头。
盛宛昀便以为她是因为生理期脸色才不好。
两个人一起去了操场,余娴正要直接去跑步,却被盛宛昀一把拉住了。
“宛昀姐?”余娴不解地看向盛宛昀。
“去找你班主任,我帮你请假,今天别跑了。”盛宛昀说。
余娴愣愣地被盛宛昀拉了过去。
盛宛昀找到余娴班主任,拉着余娴的手走过去说:“李老师,余娴今天生理期不舒服,可以不跑步了吗?”
余娴没想到盛宛昀会说得这么直接,又控制不住脸红起来。
一般跟男老师请假不都是隐晦地说自己肚子疼吗?
李老师估计也被盛宛昀的直接弄得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说:“那去走两圈吧,今天不用跑了。”
余娴红着脸说了句谢谢老师,飞快地拉着盛宛昀走远了。
盛宛昀察觉到余娴对于月经的羞耻感,拉住余娴正色道:“余娴,忘记我刚跟你说的了吗?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大家都会有,不用觉得羞耻。”
“可是……”余娴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可是大家都很避讳。”
在一个所有人都对月经避讳的环境中,很难不对这件事产生羞耻感。
即便你想以平常心对待,可是买个卫生巾不用黑塑料袋都要被很多人以各种目光盯着看的话,下次还是会想用黑塑料袋挡起来的。
盛宛昀明白这个道理,没有强硬地要求余娴跟环境对抗,“我明白,但是你心里要知道,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好避讳的。”
余娴点了点头,郁闷的心情消散了大半。
怎么会有宛昀姐姐这么好的人呢,余娴忍不住在心里赞叹。
可能她投胎时没用上的运气都用来和盛宛昀认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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