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电筒女在她男朋友和盛宛昀抢棍子的时候趁机穿好了衣服, 听到男友落水的声音,她尖叫一声, 慌慌张张地下到河岸底部想拉男朋友上来。
河水其实不深, 就是河岸有些陡,而且河底的淤泥很滑, 这一片又没什么树木可以抓着借力, 不太容易上来。
盛宛昀知道这个混混头子会游泳,不想让他这么快上来, 见那女的伸手去拉他, 干脆抬脚把那女的也踹了下去, 然后她在旁边悠闲地看戏。
女生落水的时候又是一阵尖叫,很快她就叫不出来了,不知道是被淹的还是被河水臭的。
老大虽然是持“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观点的那种大哥,可衣服落水了他也不能不管, 本来他都快上岸了, 为了救女朋友, 只能又下了水。
盛宛昀在旁边说风凉话:“还没上来啊, 用不用我帮你们?”
女生呛了水,在拼命咳嗽, 顾不上回嘴,老大气得放狠话:“哪来的臭娘们儿,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我这不是等着呢吗?你们倒是快点上来啊。”盛宛昀故意气人。
盛宛昀越催混混头子越着急,河岸又陡又滑, 女朋友还死沉死沉,越着急越踩不稳,他摔倒了好几次才狼狈地拖着女朋友上了岸。
盛宛昀看准时机,不等他们站稳,再次把俩人一起踢下水。
混混头子气得想杀人,来来回回循环几次之后他站在发臭的水里怒不可遏地说:“你他妈是不是疯子?我他妈哪儿惹着你了?”
“你,之前在网吧门口骚扰我被我揍趴下,前几天又纵容你手下那些喽啰欺负我妹妹,还有你女朋友,也欺负过我妹妹,都想起来了吗?”盛宛昀问。
“就他妈为了这么点破事?”混混头子暴躁地咕哝了一句。
“不止,我刚刚问过你手下那群喽啰,一个个都参与过强.奸,你应该也少不了吧?”盛宛昀问。
混混头子不说话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可不想一直泡在这臭水沟里。
“这是默认了?你那群兄弟我帮你管教过了,至于你,我也没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耗,我放你上来,我们打一架,你要是输了就从这个镇上消失,以后别仗着自己比女人多长了二两肉就到处祸害人小姑娘,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看行吗?”盛宛昀好说好商量道。
戏弄归戏弄,盛宛昀知道,像混混头子这样的人,不堂堂正正把他打服气他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盛宛昀才不得不多费这么一番功夫。
混混头子觉得自己不可能打不过这么个黄毛丫头,之前是这女的太阴险搞偷袭,直接对打他不会输,所以爽快地答应了。
盛宛昀没再继续守在岸边踢人,混混头子拖着被折腾得哭都哭不动的女朋友上了岸。
两个人找了块能施展开的平地,盛宛昀活动了一下关节,淡淡道:“开始吧。”
混混头子也不管欺负女人丢不丢人了,挥拳冲盛宛昀的太阳穴打了过来。
盛宛昀轻巧地避开那一拳,趁对方收不住招式的空当,猛地踢了一脚他的小腿。
她用的力道够大,角度又十分刁钻,混混头子瞬间失去平衡,盛宛昀欺身而上,借着体重的加成,屈膝砸向对方的腹部,同时出拳对着混混头子的眼眶砸去。
混混头子被盛宛昀那一拳打得看不清距离,暴怒之下冲着盛宛昀挥拳胡乱打了过去,盛宛昀侧身躲开,顺势扳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折,骨骼错位时发出一道清脆的咔嚓声,混混头子痛得大声嚎叫起来。
盛宛昀一鼓作气地打到对方无力反击,用胳膊牢牢锁住他的咽喉,喘着气问:“服了吗?”
那架势看起来好像只要混混头子说个不字,她就能瞬间折断对方的脖子。
制服这样一个武力值不算低的成年男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盛宛昀的体力比不上对方,只能靠格斗技巧取胜,出招不狠一点很有可能要吃亏。
混混头子忙不迭点头,生怕自己动作慢一点要被这女的给弄死。
“之前说的,记住了吗?”盛宛昀又问。
“记住了记住了,我滚,今晚就滚。”混混头子大着舌头说。
他刚刚挨打的时候舌头被牙齿咬破了,说话都说不清。
盛宛昀松开他,起身转向那个女生问:“你,以后知道怎么做人了吗?”
那女生都快被吓傻了,她本来以为有男朋友和他兄弟们作后盾可以教训教训余娴和盛宛昀,没想到盛宛昀这么能打,这时候哪还敢不服软。
盛宛昀收拾完人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12点,房东锁了大门,她只好爬墙进去。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她洗了三次澡才洗掉一身的臭味。
盛宛昀烦躁地想要是以后再遇到这种垃圾,还是一次性打到对方不敢再作妖比较好,省得这么折腾浪费时间,还惹了一身恶心的臭味。
等她洗干净去睡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第二天五点钟又爬起来去上早自习,白天上课的时候她就控制不住打起了瞌睡,被老师点了好几次名。
自从考了第一之后,她就成了所有老师的重点关照对象,老师们上课的时候总喜欢往她那看,而盛宛昀又不是那种严格遵守纪律的学生,经常在上课的时候一边听讲一边写作业,或者看她自己带过来的书,所以总是会被抓到她小动作的老师点名提问,但因为睡觉被点名还是头一次,班里的同学纷纷对此好奇起来。
放学的时候罗翔忍不住过去问她:“你昨晚干嘛去了?不会在网吧通宵了吧?”
“没有,有点事要处理,睡晚了。”盛宛昀说。
因为之前罗翔和张晓峰帮了余娴,盛宛昀就对这两个人多了几分好感,罗翔又是个自来熟,总是有事没事去找盛宛昀搭话,一来二去盛宛昀就和他们熟起来了。
“什么事儿啊?”罗翔顺嘴问了一句,突然看到盛宛昀好像受伤了,惊道:“卧槽!你不会是去堵那群混混了吧?”
盛宛昀白他一眼,“这么大声是想昭告天下?”
罗翔惊得瞪圆了眼睛,嘴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艹!你还真去了啊?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没事,就蹭破点皮。”盛宛昀说。
“姐!牛逼!牛逼大发了!哎你这身手搁哪儿学的啊?能不能也教教我?”罗翔腆着脸问。
“没时间,以后再说。”盛宛昀干脆地拒绝道。
她最近是真忙,除了要教余娴打拳,她暑假写的那篇十几万字的小说已经修好要定稿了,需要联系出版社,之前的征文比赛近期要公布获奖名单,她得做好两手准备,要是没获奖也不能把写好的小说砸手里。
还有,她这辈子打算从事IT行业,从网上买的书要挤时间看,还得顾着学校的课别让成绩掉下去,天天恨不得一天能有48小时,根本挤不出时间多教一个人了。
罗翔本来也没觉得她会答应,被拒绝了一点也不恼,乐呵呵地又夸赞了几句盛宛昀的战斗力就离开了。
余娴中午没和盛宛昀一起吃饭,好巧不巧碰见了田佳佳,田佳佳缠着她要跟她一起去街上吃,余娴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了。
路上田佳佳还是各种找话题跟她搭话,余娴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直到田佳佳提起盛宛昀。
田佳佳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扭扭捏捏地跟余娴说:“余娴,我昨晚看到盛宛昀了。”
“嗯,怎么了?”余娴好奇地等着她的后文。
“她啊,她跟几个混混模样的男的在一块,勾肩搭背看着很亲密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吧,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别被她带坏了。”田佳佳似模似样地说。
余娴听出田佳佳话里话外对盛宛昀赤.裸裸的恶意,当即冷下脸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盛宛昀怎么可能和混混勾肩搭背,她是真不明白田佳佳为什么总是诋毁盛宛昀,还用这种恶心的方式。
“没什么意思,我就随便说说,你干嘛突然这么生气?”田佳佳一脸无辜地问。
余娴根本不用去问盛宛昀就知道田佳佳肯定是在说谎。
她盯着田佳佳脸上的表情,没看出来一点正常人在恶意撒谎时应有的心虚,她突然觉得田佳佳这个人很可怕,怎么会有人说出这种恶意诋毁别人的谎话之后还能这么坦然?余娴真的很不理解。
田佳佳见余娴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劲,心里有些打鼓,脸上却没有丝毫破绽,还佯装生气道:“你这么看我干吗?我好心提醒你,你不听就算了,当我没说。”
余娴安静了一会儿,在田佳佳以为她开始怀疑盛宛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说:“田佳佳,我觉得我们俩不适合做朋友。”
她的语气很平静,明显不是在说气话,更不是像田佳佳之前那样拿绝交威胁人。
田佳佳闻言,不可置信地问:“你什么意思?你要跟我绝交?你要为了一个不要脸的婊.子跟我绝交?”
余娴本来想好好跟田佳佳说清楚的,听到从田佳佳嘴里冒出这种她最厌恶的脏话,还是骂盛宛昀的,她一气之下当即甩了田佳佳一个耳光,然后非常认真地盯着田佳佳的眼睛说:“嘴巴放干净点,以后别让我听到你说她坏话。”
田佳佳震惊地捂着被打的那侧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余娴问:“你打我?”
余娴冷眼看着她,没说话。
田佳佳被余娴带着冷意的陌生的眼神弄得心里发毛,莫名有些害怕,同时余娴敢动手打她这个事实又让她非常生气,后者很快压过了前者,她一边哭一边报复性地往余娴身上扑过去,伸手想挠余娴的脸,却被余娴轻轻松松捉住了她两只手的手腕。
田佳佳挣扎了一下,发现居然挣不开,气得破口大骂道:“盛宛昀就是个不要脸的臭婊.子,她敢勾搭男的还不让我说了?我就要……”
余娴又是一个耳光扇过去,比刚刚那个力道大了很多,她带着怒火再次警告道:“我说过,别让我听到你骂她,要不然你骂她一句我打你一次。”
田佳佳不知道余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狠强势,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双手手腕都被余娴用一只手握着,那只手力气非常大,紧紧钳制着她,她根本挣脱不开余娴的控制,想骂人又怕再被余娴打,于是开始装可怜,哭着控诉道:“余娴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朋友都比不上一个你刚认识的人吗?你有多了解她?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把我当成朋友?是,我学习没你好,你看不起我我也认了,我不配跟你们学习好的一起玩,可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余娴受够了她这一套,嫌恶地松开她的手,后退两步跟她拉开距离,认真道:“我以前有没有把你当朋友你心里明白,有没有看不起你你心里更是清清楚楚,别在这跟我装。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不是朋友了,你别再来找我,我和什么人做朋友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懒得再看田佳佳闹。
之前她以为田佳佳只是容易轻信听到的传言,不是故意针对盛宛昀,现在她觉得田佳佳很可能一直以来都心思不正,否则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能用这么恶毒的话污蔑别人,田佳佳明知道她和盛宛昀是朋友,当着她的面都能说这种话,背地里不知道会编排出什么恶心人的说辞。
在田佳佳和盛宛昀之间做选择,余娴根本不用想,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盛宛昀。
即便不是为了盛宛昀,她也不会再跟田佳佳这样人品有问题的人做朋友,过去那些年就当她是瞎了眼。
田佳佳看着余娴决绝的背影,气得直跳脚,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盛宛昀,她觉得是盛宛昀抢走了余娴,她可以不要余娴这个朋友,但是有人跟她抢那就不行。
昨天晚上她逃跑的时候其实看到了是盛宛昀突然跳出来拦在她朋友身前,也知道盛宛昀八成跟那些混混没关系,一个人留下很可能会吃亏,她甚至想盛宛昀被那些人强.奸了才好,所以压根没想找人回去帮她。
没想到那个朋友多管闲事,非要叫人去帮盛宛昀,她没有跟过去,后来听说盛宛昀没事,她心里还觉得很遗憾。
可是那群混混明明看起来就不是好人,怎么会放过盛宛昀呢?
田佳佳想不到盛宛昀能制服对方的可能性,便开始意.淫盛婉昀是不是顺从了他们,意.淫的次数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了。
原本她以为把这些话说给余娴听,余娴至少会怀疑一下盛宛昀,没想到余娴居然要和她绝交,还出手打她。
田佳佳捂着火辣辣的脸,把这些账都算在了盛宛昀头上。
盛宛昀还不知道余娴已经跟田佳佳闹掰了,余娴没主动提,她更想不起来去问关于田佳佳的事。
征文比赛的结果出来的那天,盛宛昀趁中午午休去了趟网吧,点开网页吃惊地发现她的文章拿了一等奖。
在这之前她心里一直很没底,她以前没怎么关注过这些奖项的评定,不是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到底在哪。
点开其它的获奖作品浏览完之后,盛宛昀又觉得自己能拿一等奖也挺正常。
一等奖只有一个名额,二等奖两个,三等奖五个。
盛宛昀从二等奖的文章开始看,几篇文章全浏览了一遍也没见到立意特别好的,只有一篇关于计划生育的还不错,其它的都没什么很吸引人的亮点,有一篇甚至根本不知道在讲什么东西,套个乡土文学的皮,满篇空话套话,无病呻.吟言之无物,想要强行拔高主旨,单看语句也并不美,叙述方式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像将行就木的老人在逻辑混乱地呓语,看着就让人头疼。
盛宛昀不是不尊重别人的作品,是这些获奖文章和她的心理预期差距太大。
盛宛昀有些不明白,明明现实生活有那么多可以写的素材,为什么写的人这么少?
文学到底是什么呢?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文学作品也一样,不是说小说就非要写实,只是人们通常无法凭空构想出另一个世界,多少都会有现实的影子在里面,其中关于现实的这部分其实能一定程度地反映出作者的创作意图,也可以说是文章的立意。
比如盛宛昀写的这篇《阴婚》,其中涉及的现实问题有很多,除了阴婚这种值得批判的古老习俗,她更想表达的是父母对子女的控制,这是反父权,还有女性和性少数群体的艰难处境,这涉及到女权和性少数群体的平权,还有媒体的不称职不道德,网上人云亦云、暴力盛行的风气等等,都是需要探讨、需要寻求解决方法的社会问题。
盛宛昀一直觉得文学不应该是巧言令色,更不是哗众取宠的工具,而是从现实的苦难中开出的花,不是用文字去歌颂苦难,而是去描述、去记录、去批判、去控诉,发现问题提出问题才有可能让大家一起讨论问题解决问题,从而推动社会进步,减少类似的苦难和悲剧。
这是她写作的初衷,至于稿费,那是正当的劳动报酬。
虽然她的写作技巧比不上名师大家,平实的文笔不加分也不算拖后腿,可她的立意足够好,在一众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最终拿到了一等奖。
这个奖来得很及时,两万块的奖金能让她暂时不用急着挣钱,获奖之后获得的名气也有利于手里那部小说的出版。
确定奖金能拿到到手之后,盛宛昀请余娴出去吃饭庆祝,余娴得知她的小说获奖了,兴奋得直蹦,满脸崇拜地问盛宛昀能不能把小说给她看看。
盛宛昀犹豫了一下,因为她那篇小说其实不适合余娴这个年龄去读,写得太压抑太黑暗了,她是写给有一定社会经验和独立思考能力的成年人看的。
余娴见盛宛昀没说话,立刻安静了下来,蔫了吧唧地小声说:“不方便的话,不看也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在余娴看来写的小说算是很私密的东西,盛宛昀不想给她看也能理解,如果是她自己写的,恐怕也会不太想让熟人看到。
文字所表达的东西往往是不能轻易在生活中说出口的,通过那些文字能更深入地了解一个人的内心世界,给陌生读者看没关系,给熟人看就会觉得很别扭很羞耻。
盛宛昀能看出余娴的失落,刚才明明就一副很想看的样子,被拒绝了还要反过来照顾她的感受,这让她还怎么忍心再说出拒绝的话。
“底稿还留着,想看晚上去我那儿吧。”盛宛昀无奈地笑了笑说。
余娴现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应该不至于看了篇小说就产生什么心理阴影,就算她现在不答应余娴,余娴要是真的特别想看,从网上也是能找到的,搜一下那个奖的获奖作品就能看到。
余娴闻言立马又高兴了起来,抱住盛宛昀的手臂晃了晃,星星眼看着盛宛昀:“宛昀姐你真好。”
其实如果盛宛昀不想让她看的话她是不会私底下去找来看的,比起满足好奇心,尊重盛宛昀的意愿对她来说更为重要。
午饭很丰盛,四菜一汤,其中还有一盘是牛肉,盛宛昀现在不差这点钱,便想着干脆带余娴吃点好的。
余娴其实没吃过牛肉,她在家里的时候基本上也就过年能吃上点儿肉,主要是猪肉和鸡鸭鱼,牛肉太贵了,她们家没人舍得买,来学校之后更是没条件吃牛肉这种奢侈品。
盛宛昀没想起来自己小时候连牛肉都没吃过,直到余娴吃了两片感觉不太像猪肉问她这是什么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余娴这是第一次吃牛肉。
盛宛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余娴好不好吃,余娴说好吃,她便笑着给余娴又夹了两片,让余娴多吃点。
余娴光顾着吃去了,也没想起来再问。
两个人饭量都大,不仅把菜都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得一点都不剩。
吃完之后余娴打了个饱嗝儿,她揉了揉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有些忧愁地说:“宛昀姐,我最近是不是吃胖了?有人说我肚子上都长赘肉了。”
这段时间有盛宛昀的投喂,她基本上每顿都能吃饱,课间饿了还能喝点牛奶吃点饼干什么的小零食,身高和体重都在噌噌地长。
盛宛昀伸手摸了一把她的肚子,笑道:“哪来的赘肉,别听别人瞎说。”
余娴被摸得有些痒,笑着躲开了,怕盛宛昀不信,她强调说:“真的有,站着还好,坐下来的时候肉都堆成一层一层的了,特别丑。”
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有点恶心。
上周余娴来月经生理痛有些严重,盛宛昀便让她把剧烈运动都停了,余娴生理期胃口比平时还好,吃得多又不动,之前好不容易长的那点肌肉一下子又退了回去,肚子上的肉就看着比以前还多。
“女生肚子上有点儿肉很正常,受雌性激素的影响,女性的体脂率肯定要比男性高,你要是不喜欢,回头多做点卷腹和平板支撑,练成腹肌就行了。”盛宛昀说。
“可是等我练出来一点肌肉又该来月经了,一来月经锻炼又得中断,肥肉就又长出来了,什么时候才能练出来真的腹肌,月经好讨厌啊我不想来月经了。”余娴不高兴地抱怨道,说完她才想起来盛宛昀也是要来月经的,可是据她所知盛宛昀就没有因为月经停过锻炼,她有些疑惑地问:“宛昀姐你来月经的时候不会肚子疼吗?”
“偶尔。”盛宛昀回答说,她现在的身体倒还好,上辈子她也是经常痛经的。
上辈子在邻村上初中的时候她是住家里,来月经肚子疼得受不了还要被爷爷奶奶催着干家务干农活,后来被父母带去打工也是,她疼得都要站不起来了,想请个假她爸都不让,她妈也不帮她,请假要扣工钱,他们心疼那一天一百多点的工资。
再后来她一个人去各种地方打工,因为痛经请假也很少会被批,那些领班或老板大多是男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女性痛经的时候有多难受,总以为是女人太娇气。
盛宛昀怕余娴从一开始就对月经产生排斥心理,这样反而会影响心情影响内分泌,于是又补充说:“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有些人比较严重,甚至会疼得晕倒,有些人就一点事都没有。不是生病引起的痛经一般都能通过调理身体缓解,平时作息健康,多锻炼,保持好心情,内分泌自然就没问题,生理期的时候注意卫生注意休息,不吃冰的,做好保暖,应该就不会那么难熬。等以后身体发育好了,如果还是不喜欢月经,可以选择服用短效避孕药,这样就不会来月经了。”
“避孕药?”余娴奇怪地问,避孕药不是用来避孕的吗?
“嗯,短效避孕药的避孕原理是通过调节人体激素抑制排卵,这个你还没学到,以后生物课上会讲一部分,我先给你简单解释一下。女性在出生的时候卵巢内就有很多卵泡,青春期发育的时候卵泡会变成卵子,每个月会有成熟的卵子排出去,这期间体内激素会发生变化,月经其实是激素变化引起的子宫内膜脱落出血,短效避孕药可以抑制排卵,不排卵就不会怀孕,也不会来月经,不过会有替代性出血,但不会像痛经时那么疼。”盛宛昀解释说。
盛宛昀知道短效避孕药可能会产生一些副作用,也可能对痛经没用,这个也是因人而异的,但她上辈子吃过,效果还不错,也没什么不良反应,所以余娴以后想吃的话应该没问题。
余娴勉强听懂了一部分,知道可以通过吃药避免来月经,她刚刚那股子烦躁一下子就消了大半,崇拜地看着盛宛昀说:“宛昀姐你懂好多东西,好厉害啊。”
盛宛昀笑了笑,心想那是因为我比你多活了十几年。
“话说回来,你这肚子上根本不是赘肉,不练腹肌也不影响视觉效果,就算真的长了赘肉也不用因为这个焦虑,只要体重不影响健康,是胖是瘦都没关系,你看他们男生有几个这么在意体重的?女生却普遍容易因为身材产生焦虑,这正常吗?”盛宛昀又道。
余娴想了想,觉得是不大正常,她忍不住吐槽说:“男生哪是不在意体重,他们根本都不在意形象,我们班好些男生连头都不洗,头发每天都油得不能看,衣服也不怎么换,身上一股臭味儿,还有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天天不洗脚,一个人能臭大半个教室。”
只是不在意形象倒也还好,但她真的很嫌弃那些不讲卫生的,看着难受,闻着恶心又窒息。
盛宛昀看着她一脸嫌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赞同道:“是这样,他们不会管理自己的形象,还总是喜欢对女生评头论足,肤色、发型、衣着、身材、长相,甚至牙齿是否整齐、脸上有没有长斑长痘都要被哪来说,各种方面都是女生在被凝视被规训,所以女生更容易因为外貌产生焦虑和自卑,但男生一般不会。”
余娴觉得很有道理,之前她刚卖完头发那段时间就总是有人拿她的发型开玩笑,说短得像假小子,看着很奇怪什么的,想到这些,余娴不服气地说:“他们凭什么对我们评头论足?我才不要在意他们的看法,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盛宛昀摸了摸她脑袋,赞同地说:“这就对了,取悦自己比取悦别人更重要,这方面可以不用太在意别人怎么看。”
两个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学校。
国庆假期之后便取消了午休,虽然大家还是会午睡,但下午上课的时间提前了,加强班还要求要提前进班,现在已经快到进班的点了,余娴意犹未尽地跟盛宛昀告别,约好晚上去她那儿找她之后就进了教室。
下午班主任传达了一个通知,学校要办演讲比赛,主题是性教育,要求每个班至少要有一个女生一个男生参加演讲,所有学生都要去听,而且比赛是有奖品和奖金的。
班主任还没说完下面的学生就乱了起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对于性总是有些避讳的,突然搞一个这种主题的演讲比赛,学生们的反应自然很激烈,有男生开始不怀好意地笑闹,纷纷推举朋友去参加,自己却缩在后面看戏,不少女生则是直接红了脸,根本不好意思讨论。
余娴觉得有些奇怪,也没听说学校以前办过这种活动啊,而且还是三个年级一起参加,感觉应该是头一次办。
她忍不住找周围的同学打听了一下,确实没人听说过这个演讲比赛。
不过纳闷归纳闷,余娴觉得这个活动挺好的,所以她在班主任问有没有人自愿报名的时候举了手,全班只有她一个人举手,瞬间引起了一阵轰动。
“好,那女生就是余娴了,男生有没有主动一点的?”班主任又问。
男生们又开始各种推别人,最终也没人举手。
“再给你们点时间好好考虑考虑,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拿了奖是给咱们班争光,拿不到也没关系,重在参与,咱们班这么多男子汉可别被女生给比下去啊。”班主任最后开了句玩笑。
不少同学笑了起来,余娴却觉得这话听着不舒服,什么叫男子汉别被女生比下去?这是默认男的比女生强吗?
不怪她敏感,班主任身为中年男性,性别观念有些落后,总是不经意间透漏出对女性的轻视,就好比上次月考余娴数学考了满分,班主任就在班里鼓励男生要加把劲儿,别在擅长的学科被女生抢了风头。
余娴当时就想凭什么数学就是男生擅长的学科了?能不能学好一门课跟性别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只要有她在,别的暂时不好说,数学这一科的风头女生是抢定了。
因为说好了今晚要去盛宛昀那儿,余娴一放学就走了,没再留下来写作业,平时住寝室的时候她都会等到十点钟教学楼熄灯才回去。
自从上回余娴下了晚自习去盛宛昀那里的时候差点被混混们欺负,盛宛昀就不敢让余娴一个人走夜路了。
虽然她已经把那帮混混狠狠教训了一顿,可是镇上的混混不止那一伙,只不过之前那伙人霸占了学校周围的这片区域,现在他们被盛宛昀打散了,很少再出来巡街,别的混混就趁机跑了过来,依旧会时不时骚扰一下路过的女生。
盛宛昀也不可能把整个镇上的混混都打一遍,她怕余娴再出危险,每次余娴要去她那儿的时候她都会来学校接余娴,反正骑自行车一来一回也就不到十分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回去的路上余娴把她报名参加演讲比赛的事跟盛宛昀说了,盛宛昀愣了一下,颇有些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想着报名?”
余娴想了想说:“因为我觉得性教育这个主题很好啊,像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些生理知识,还有关于月经的羞耻,我后来有跟班里的女同学讨论过,发现很多人跟我差不多,什么都不知道,害怕来月经,害怕买卫生巾被人看到,我想让大家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知识,等大部分女生都不会因为月经觉得羞耻的时候,我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从书包里拿出卫生巾去厕所了,不用每次都偷偷摸摸怕被男生看到。”
“虽然我对这方面也了解得不多,不知道这些能不能算进性教育里面去,但班主任说可以先查资料再准备演讲稿。对了,宛昀姐你要参加吗?我想去网吧查资料,但我还不会上网。”
盛宛昀便笑道:“我也参加,抽空我陪你去网吧,教你怎么查。”
其实这次以性教育为主题的演讲比赛就是她跟校长提的建议,她们学校的现任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女性,听了盛宛昀的建议之后没有完全不当回事儿,但也没立刻同意,因为这种活动学校以前没办过,国内的环境又普遍是对性避之不提的。
学校有青春期生理健康相关的课程,生物课上也会讲到一部分,但是这种中考不考的东西大家一向不怎么重视,有些老师甚至直接跳过不讲,让学生自己看书,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想着去搞什么性教育。
盛宛昀劝说了好久,校长才同意考虑她的提议,后来校长又在开会的时候征求了其他老师的意见,大家在一块讨论了很久才定下来,在他们这种相对来说闭塞落后的乡镇中学推动一场性教育相关的活动着实不容易,学校领导和老师为此也承担了不小的压力。
盛宛昀会想在学校搞这样一场活动,其实和余娴刚刚说的想法有些相近,她想试试改变学校这个小环境。
她理解的性教育是可以包含很多东西的广泛概念上的性教育,男女在生理上的差异和生理健康、性别平等、健康的性观念、进行性.行为时的安全措施、如何防止被性骚扰和性侵、被侵害后如何求助如何维权、性犯罪的相关法律法规、性取向和自我性别认同等等,最重要的一点是教育男生管好自己不要去骚扰性侵女性,而不是一味地让女生提高自我保护意识。
对那些骚扰性侵过女生的混混盛宛昀可以直接以暴制暴,可是整个学校区域这么多人,也不是只有混混们才会去骚扰伤害女生,还在学校上课的未成年男生同样有可能做出骚扰女生的事,口头上或行为上,只是一般来说骚扰得没那么严重,没有引起大家的重视。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谁也不知道这些男生以后会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还有学校的老师、工作人员、附近的居民,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做出侵犯女生的行为,甚至男生也可能会被侵犯被猥.亵。
把学校这个小环境中所有侵犯骚扰过别人的人都找出来打一顿让他们以后别再这样做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盛宛昀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想试着从性教育入手。
她觉得让学生自己查资料进行演讲,或许会比让学校专门请老师讲一堂性教育的课效果更好,不过实际情况到底会怎么样还要等演讲比赛办完之后才能看到,她没有盲目乐观,只是很想试着去改变。
作者有话要说:文学不应该是巧言令色化用了林奕含的访谈,原话好像是“文学是否从来都是巧言令色”,她的作品《房思琪的初恋乐园》推荐感兴趣的朋友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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