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间里，几个HR对杜恒的话皱起了眉。
对于国内业界翘楚的龙·文化投资集团，人人趋之若鹜，想要来这里上班，还从来没有人说过不想调岗。
正中间，穿着黑色职业装，戴眼镜的女HR看了安静坐着的杜衡一眼，“慢慢来，别紧张。我们就聊聊你之前负责过的项目。”
隔着一张桌子，杜蘅换了一种说法，轻声客气的说道，“刚才在外面做题，我感觉和这个职位可能不是很匹配。”
坐在最边上，一个年轻的男HR，正在低头翻杜蘅的简历，听到这句话，抬头扫了杜蘅一眼。
他在这里当HR，被面试者捧着惯了，看到杜蘅这个不冷不淡寡言少语的样子就不怎么喜欢。更主要的是，周旭辉、还有另外一个面试者之前就请他们几个HR吃过饭，比起杜蘅来会做事多了。
本来这种内推大家的履历看起来就差不多，谁关系好当然就更重要一点。
因此男HR撇了撇嘴巴，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
“是不太匹配，做的项目都不怎么样，太小了，调到这里来说不定第一个月就被淘汰了。”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了点，甚至有点人身攻击的意思。
杜蘅没说话。
戴眼镜的女HR看了杜衡的反应和旁边同事的话，也没多说什么，把手上的资料理了理，“那行，那今天的面试就到此结束……”
杜蘅闻言，心中松一口气。
双方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等等。”一道低沉不悦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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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HR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晏榕迈开大长腿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艾伦。
艾伦跟在后面，胆战心惊。
刚才在外面听了杜蘅的话，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就算不看老板的脸色，他也明显能感觉到老板的怒气值直线上涨。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老板气得转身就走。
艾伦本来以为以晏榕的脾气，必然转身就一去不回，结果走到一半，老板转了个弯又回来了。
面试间里，看到晏榕出现，在场4个人均是一愣。
杜蘅惊讶地看了晏榕一眼，默默站在原地没动。
他知道晏榕在这里办公，但是没想过晏榕会跑到15楼来。毕竟像刚才周旭辉所说，大老板常年在25楼活动。
几个HR更没想到大老板竟然会跑来看他们面试。
虽然是给总部招人，但这种职级的招聘，一般是他们一面，再由部门经理二面就足够了，哪里用得着惊动大老板。
三个HR愣了一下之后，紧接着会议室里就响起“砰砰铛铛”一片拖拉椅子的声音。
“老板好”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来。
“我来看看你们面试。”晏榕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很好。
几个HR面面相觑，心想这哪值得您看，面子上却连连点头，“谢谢老板，已经面好了。”
晏榕一眼扫过去，“是吗？结果如何？”
女HR上咽了下口水，放在一步裙旁边的手指轻轻颤抖了两下之后握成了拳头，有点过分紧张。
在公司里，晏榕有绝对的权威。
他们HR日常和晏榕的接触非常非常少。
他们的上一级汇报对象是人事总监，人事总监的汇报对象是公司常务总经理。
人事总监都未必能跟晏榕说上几句话。更别说他们。
晏榕职级高，人也自带压迫人的气场。
他今天还特意穿了一身黑白的西装套装，黑裤子和白衬衫，裁剪简约，哑光面料很显高级，配上他浅棕色的卷发和立体五官，整个人好看像走T台的模特，也充满了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和压迫性。
尤其是晏榕微微抬着下巴看人的时候，更是让人呼吸停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女HR才开口，“有两个还不错，之后会给周经理再看一下。”
“是吗？简历我看看。”
男HR立刻颤抖着手把两份选定的简历递过去。
然而晏榕却没有接，也没有看杜蘅。
他就像没看到男HR递过来的简历一样，头一偏绕过他从桌子上拿起杜衡的简历，随意扫了一眼，然后看向HR，想随便捡起一个问题那样慢悠悠问道，“这份简历呢，为什么不好？哪里不匹配？”
男HR被晏榕问得心里一跳，憋得脸色通红，他可万万没想到还有被大老板当众challenge的一天，“这个……这个……”
完全没有给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在晏榕面前乖巧的仿佛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垂手低头，紧张的尾音消失。
晏榕又转向另外两个HR，“你们的意见，也说说看。”
一个年轻的女HR一脸懵逼，脸红程度不亚于男HR。
戴眼镜的女HR见状，马上在脑内开起了飞速的运转模式。
他不了解晏榕，更不知道晏榕跟杜蘅的关系，只能从晏榕的这两一两句话和态度里揣测大老板的态度。
经过一番缜密的思考之后，女HR充分发挥职业素养，“这份我们正在商量中，还没定，从过往工作经验跟岗位的匹配度来看，很合适的我们正在招聘的岗位。”
女HR说完这句话，眼睛一闭，听天由命。
晏榕没立刻表态，食指和拇指优雅的捏着薄薄的几张简历纸，递回桌子上，“既然还在商定中，那你们再聊聊，我旁听。”
女HR长松一口气，知道自己押对了。
但下一秒……
晏榕又漫不经心得朝男HR看了一眼，“你不用待在这里了，如果身为HR的基本素养都没有，确实该立刻淘汰。”
“啊？”
男HR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做了那么多年HR，一直是他在招人和开人，这是第一次，分分钟他自己被开除了！
“老板……”他感觉自己喉咙发紧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大老板惦记上了，这份工作很好，工作地段高大上，工资高，福利齐全补贴多，年底十三薪加奖金，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他不想被开除！
他不想不想不想！
但看晏榕的表情，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甚至看都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我……”他还想再挣扎一下，艾伦已经上前，面无表情地把人请了出去。
同时，另外两个HR心里也俱是一惊，纷纷庆幸自己刚才没说错什么话，没……得罪杜蘅？
天呐，谁来告诉他们，大老板今天为何闲到来看他们面试？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个面试者吗？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猜测起原因，一边朝杜蘅偷偷看了几眼，又推翻了刚才的想法，他们看过杜蘅的简历，要是这人认识大老板，怎么会在分公司辛辛苦苦工作三年呢？接的还都是又苦又累的项目。
可不是因为杜蘅，还能因为什么？
不过晏榕没给她们更多猜测的时间，“你们继续。”
“好。”两个人一听，赶紧战战兢兢应下。
艾伦把人赶走，刚好折身回来，拉开旁边一张椅子，给晏榕坐下。
两个剩下的HR一边用余光揽着晏榕的动作，一边也不发出任何声响的拉开椅子，重新坐回桌子旁。
但面试再也不是面试了，一方面晏榕的目光让他们感到如芒在背，另一方面再也不敢向对待一般面试者那样对待杜蘅，对着简历看了半天，一句话都不敢乱说。
场面一度很尴尬，连最能言善辩会忽悠人的HR都沉默了。
杜蘅还站着，侧面对着晏榕，但是他一样能感受到晏榕的压力。
他能猜到晏榕为何有这样的表现？
因为这一次，他们吵架将近一周，而他始终没有去道歉。
要是放在从前，他肯定忍不了两三天，就会主动去道歉和好。
晏榕这次八成是来兴师问罪。
他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和晏榕闹得不好看。
杜蘅深吸了一口气，垂在腿侧的手指拧成一团，转身朝HR说道，“不如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先走了。”
“还是再聊聊吧，”顶着晏榕能吃人的目光，戴眼镜的女HR战战兢兢地劝道，“既然人都来了，你又正好合适。”
“不用，谢谢。”
杜蘅迈开腿，要走。
“站住！”晏榕开口。
两个HR齐齐坐直身体，一起想原地消失，果然是冲这个杜蘅来的！但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有关系。
艾伦则拼命向杜蘅使眼色，那眼色里的意思非常明显——趁老板还没生气，杜蘅哥你赶快顺着台阶下来，老板都气得直接开人了，你再不服个软，老板还不得暴走，快让我们大家都好过一点，呜呜呜呜。
但杜蘅没接收艾伦的信号，他只是背对晏榕站着。
晏榕阴沉着脸，从杜蘅嘴里连续听到三次拒绝，明显让他非常不快。
艾伦心惊肉跳地看了眼老板的脸色，出来打圆场，“两位今天先到这里，老板想单独面试一下杜先生。”
战场要打扫干净。
两个HR一听、立刻起身，连八卦也丝毫不能让他们的脚步出现丝毫凝滞，保住工作要紧。
然后，当艾伦把人都赶走，回过头来准备面对暴风雨的时候……忽然发现老板……好像不那么生气了。
晏榕虽然很想过去的自己能够及时醒悟，趁早改变，但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去救下场要紧。他了解自己的脾气，以当时的性格，已经在发脾气的边缘，而他发起脾气来又总是不管不顾，他再也不想惹杜蘅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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