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晏榕说话，杜蘅就挂了电话。
他这样做，不用想也知道晏榕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嗯，晏榕还是晏榕，好一阵坏一阵，脾气阴晴不定。
杜蘅把手机扔到茶几上，从沙发山上起来去浴室洗澡。
等他洗好澡换上家居服出来，手机上又是一堆未接来单和语音邀请。
他左手拿着毛巾把头发上的水珠汲干，右手拿着手机，考虑是该直接关机，还是和艾伦说一声。
正考虑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傅思铭打过来，“杜蘅，是我，晏榕喝多了，你要过来看看吗？”
杜蘅明知故问，“艾伦在吗？”
“在。”
“有他在就行。我明天一早要去公司，就不过来了。”
傅思铭苦笑调侃，“你还是来吧，你要是不来，这里要被闹翻了。”
杜蘅没说话。
傅思铭又笑了笑，自己给自己打圆场，“你不是在晏榕的公司上班吗？你为了照顾他晚点上班，又有什么关系，让艾伦去打个招呼就好了。我我待会儿挂了电话就把酒吧地址发你手机上，你快来。”
等傅思铭挂了电话以后，微信上，果然跳出一条新消息。
杜蘅点开扫了一眼，傅思铭发过来的定位确实就在今天他和余忍冬吃饭的餐厅附近。
他刚看了眼地址，微信界面上紧随其后又弹出来一个消息框，是艾伦发来的语音邀请。
艾伦看来是换了个地方和他说话，背景音安静很多，不过他一开口，就跟年终考核KPI还差一大截没完成那样悲伤，“杜蘅哥，你今天一定要帮帮我。”
杜蘅想晏榕去夜店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艾伦的反应怎么这么大，问道，“怎么了？”
艾伦愁道，“老板今天一天没吃东西，又喝了一晚上酒，明天肯定胃痛得起不来。更重要的是明天晏总要过来找老板一起吃中饭。看到老板这样，他们俩肯定又要吵架。说不定我现在的工作也得跟着凉凉。”
杜蘅安慰，“那你和他说清楚，让他回去休息别玩了。”
“我劝过了，老板根本不听我的，还把我赶出来了。哎，”艾伦感叹了一句，声音越来越小，“杜蘅哥，你能帮忙劝劝老板吗？”
杜蘅，“你既然劝不动，我来也没用。”
艾伦忙道，“有用有用，你来有用，真的，就你的话老板还能听进去一点，杜蘅哥求求你了，江湖救急呀。”
艾伦软声好语劝了一阵，见杜蘅不说话，换了个语气，“要么我开车来接你吧杜蘅哥？平常晏总几个月都不会找老板一次，偏偏明天要来吃饭。要是被晏总看到老板宿醉不醒，或者以为老板是故意不去，他俩的关系肯定要更糟糕。”
杜蘅揉了揉太阳穴，晏榕和他爸的关系他知道，本来就剑拔弩张，确实经不起波折，“那我过来看一看，你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开车过来。”
艾伦一副感动的要哭的语气，“好嘞，谢谢杜蘅哥。地址我发给你。”
又把刚刚酒吧的定位发了一份过来，还特别提醒他，这个酒吧不好找，在地下，外面看不出是酒吧，要他多留意一下，要是找不到就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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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随便套了一件T恤和牛仔裤，便拿了车钥匙下楼。
周日的夜晚，路上车少，杜蘅住的地方离酒吧也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定位的地方。
和艾伦说的一样，这酒吧在地下，不好找。
外表是一栋别致的老洋房，看着与酒吧格格不入。
杜蘅从小洋房的正门里进去，随后下楼梯，一直往下走，来到一个长长的通道。
通道两侧做满各种电光的装饰，全是搂搂抱抱黏在一起的男男女女。
杜蘅目不斜视，笔直地从通道这头走到那一头。
等他走到尽头，“哗啦”一声，就像解锁了一个结界，铺天盖地的音乐和吵闹声像热浪一样迎面扑过来。
杜蘅站在通道尽头，往下看去。
这个地下酒吧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舞池。
他的左手边，舞池的尽头是DJ台。
面对舞池的方向，是吧台。
舞池另外两个方向，则全部都是卡座。
杜蘅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他不怎么来这种地方。
人太多，灯光又混乱，他看得头晕，完全找不到晏榕在哪。
好在艾伦先找到了他。
从通道尽头到酒吧中间又有一小节楼梯，艾伦就站在楼梯下，一边招手，一边扯着嗓子冲他叫，“杜蘅哥你总算来了，快下来。”
杜蘅沿着楼梯下去，还差两个小台阶，艾伦就迫不及待地抓过他的手，把他拉下来，然后带着他穿过一簇一簇扭|腰|摆|臀的人群，往正对着舞台的一个卡座走过去。
两人一边走，一边边走边听艾伦用最大音贝在他耳边说道，“老板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喝了好多酒。光百威就喝了十几瓶，还杂了一些威士忌和鸡尾酒。我可真怕他喝到胃出血。哎，我说不听傅五少说也没用。
杜衡哥你等会儿到了，千万别再跟老板吵架，好好劝劝他。”
杜蘅本来想说他没和他们老板吵架，但此情此情说这些没意思，而且被艾伦这么一说，杜蘅心里也不由得觉得担心，想看看晏榕的情况，晏榕不吃饭还喝酒……
但这次酒吧既热闹又乱。
艾伦拉着他走了一大截路，除了人人人从众，连晏榕的影子都没看到。
尤其是中途还冒出几个人，想和杜蘅搭讪，要请他喝酒，更阻慢了他们的进程。
“明明周日晚上了，不知道这里怎么人还是这么多……大家都不用上班吗？到了，你和老板说话就行，其他人不用管……”
艾伦还在说话，说到此处忽然没有了声音，转而变成了，“杜蘅哥，你先陪我上个厕所我们再回来吧。”
但是杜蘅已经挤开前面的人，跟在艾伦停下了脚步。
在他眼前，是一个可以容纳十三四个人的豪华卡座。
晏榕就坐在卡座中间，正面对他们的地方。
在他的身上跨坐着一个穿紧身裤和大V领白T恤的男孩子。
晏榕长腿肆意往前伸，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从T恤下摆里伸进去，牢牢扣在男孩子的腰上。
从杜蘅的角度，看不到两人的正面。
只能看到那个男孩子的背影，T恤的领子塌拉下来，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肩膀，双手搭在晏榕的肩膀上，低着头，看起来像是缠绵热|吻的姿势。
杜蘅的脚步顿住了，艾伦的脚步也顿住了。
杜蘅站在原地，看到艾伦挠了挠脑袋，回头支支吾吾跟他说，“刚刚还不是这样的。可……可能是酒吧招揽生意的手段，现在的酒吧真没有下限……”
接着杜蘅就看到傅思明和陆冲先后转向了他。
傅思铭看到他时叫了一句，“这下要完蛋了。”然后倾过身伸手去推晏榕，“杜蘅来了。”
陆冲则往旁边挪挪位子，朝他说，“杜蘅你也来拉，来的正好，一起喝酒。”
杜蘅觉得嗓子有点发紧，但是只有一会儿，只发紧了一会儿，“好”，然后走过去，在陆冲旁边坐下，接过陆冲递过来的一瓶百威，对着瓶子仰头喝了大半。
陆冲睁大眼睛在旁边说，“没想到你还挺能喝”，又招手朝酒保说，“再来两箱啤酒。”
****
台上的DJ换了一首新的电子音乐。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继续扭动身体。
灯光把一波一波的冷气照成了五颜六色的雾气。
晏榕身上还伏着人，又有人来邀请杜蘅喝酒。
是和陆冲他们同一个卡座的人。
这个卡座坐了十几个人。除了傅思铭和陆冲几个，其他人基本上都没有见过杜蘅，更不知道晏榕和杜蘅的关系。加上杜蘅来了，晏榕也正在和别人亲亲热热，更没有人把杜蘅和晏榕联想到一块。
于是有人主动凑过来要找杜蘅喝酒。
陆冲只管玩，见到有人要一起来喝酒，完全不推辞，还往旁边让了一个位置，和杜蘅说，“他叫周勤，比晏榕还能喝。”
那周勤便立刻挨着杜蘅坐下，从刚上的啤酒里拿了两瓶过来，一瓶自己喝，一瓶给杜蘅，问道，“你也是陆冲的朋友吗？”
杜蘅不说话，只管自顾自喝酒。
周勤却以为是默认，陆冲经常带演艺圈的人过来和他们一起玩，都是漂亮男孩，而且玩得特别开。
周勤见杜蘅长得好看，便以为杜蘅也一样，于是笑眯眯看着杜蘅，又往杜蘅这边凑近半个身体，“你是哪家公司的练习生？我昨天还见了两个节目的导演，正在找练习生参加，流量大红得快，等会儿喝完酒，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杜蘅根本没听清这个周勤在说什么。
他其实不太能喝酒。啤酒的度数虽然不高，但他喝得急，喝两瓶就有点头晕想吐。
加上酒吧吵闹，他就更不知道周勤说的什么东西。
杜蘅没有给周勤丝毫反应，周勤却半点不识趣，整个人都要贴到杜蘅身上去，“你多少大了？还是学生吗？”
杜蘅还是没理他。
大约是周勤平常在酒吧见多了放得开的人，现在看到杜蘅这样的，一时更有兴致，死皮赖脸凑上去，一只手放在杜蘅背后的沙发上，用一副循循善诱装腔作势他的语气说，“不如让我教教你，你这个样子在娱乐圈可混不下去，都跟陆少出来了，就要学着放得开一点。”
又指向晏榕那个方向，“看看其他人怎么玩的，学着点。”
周勤在外面玩惯了，尺度很大，见自己说来说去说了半天杜蘅还是呆呆的不上道，又看着杜蘅冷淡的样子心痒痒，就动起手来，半个身体往前一扑，压在了杜蘅身上，手也不规矩起来。
杜蘅措不及防被扑倒在沙发上，吃了一惊。
陆冲正在和别人说话喝酒，也没想到周勤忽然做出这种事。傅思铭和艾伦隔得远一点，更没马上看到。
不过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了。
因为正在此时，卡座另一侧，“哐当”一声响，晏榕把身上的人掀翻在地。
紧接着，杜蘅感觉到身上压着的重量一轻，终于又能重新呼吸。
周勤猛地被晏榕提起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了晏榕一眼，笑嘻嘻道，“晏少玩好了？”
然而等待他的是“砰——”地一声痛击。
周勤整个人被提起来、又被扔在了桌子上。
随之而来的是一片惊叫声。
杜蘅从沙发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忍住恶心想吐的感觉，耳边传来拳头撞击在肉里的声音，还有惊慌失措的劝架声，“晏少别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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