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直视晏榕, 两人短暂地目光相接。
随即杜蘅转过脸去,“这是我的事。”
晏榕像听到什么玩笑话那样不屑地冷哼一声, “又去见余忍冬?你和他还真是情谊深厚。”
杜蘅眼睛闪了一下, 然后从容不迫地看向晏榕,“是,我约了他吃晚饭。”
晏榕愣了一下,眼中蹭地一下蹿起一团火焰, 没想到杜蘅承认得这么大方, 简直要气炸,他背靠酒店大门, 曲着一条腿压在门板上, “不许去!”
晏榕如往常,所有的坏脾气,不发出来不行。
杜蘅抿着嘴唇看着他,目光平静沉着,不懂晏榕为什么这么执着他和余忍冬的事情, 因为自己没有告诉他,违背了他的绝对权威?
两人隔着两米不到的距离,一怒一悲, 就这样看着彼此。
杜蘅刚刚洗过澡, 黑色的头发软软垂在额头上, 身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T,散发着淡淡沐浴露的香气。在酒店壁灯的照射下,整个人看起来干净无害, 有一种涉世未深的纯粹和可怜,仍是四五年前的少年模样。
晏榕本来想发脾气,看到这样的杜蘅,心里忽然一软,含糊道,“你背着我和余忍冬见面吃饭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了。酒吧的事,你也见好就收。但今晚,你不许去。”
见好就收?
说得反倒是他在无理取闹一样。
这样的话也只有晏榕这样的人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来。
杜蘅忍不住扬起嘴角笑出来,嘲讽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去?”
此时此刻,他真心觉得可笑,他从来没有干涉过晏榕和其他人的关系,晏榕又有什么立场不许他和人吃饭,还说出见好就收这样的话。
晏榕皱起眉,紧紧看着杜蘅,杜蘅的表情让他心中燃起一股无名怒火,“工作的事我给你安排好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也不计较了。你还想怎样?”
他停了停,放下曲着的腿,往前走几步,逼近杜蘅,一直把人逼到墙角,眼神一暗,充满威胁的意味,“杜蘅,你最近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前面还是见好就收,现在变成得寸进尺。
杜蘅心中苦笑,这都是他多年惯出来的脾气,都说万事有因有果,这是他自己种下的因,现在是他自食其果。
他扭过头去,颤抖着嘴唇说道,“是,是我得寸进尺,不会见好就收。所以……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你——”晏榕声音一冷,“很好,很好,你再说一遍。”
“你走吧,别浪费你的时间,也别浪费我的时间。”
杜蘅不想再和晏榕做无谓的争辩,从前他滤镜深厚,事事忍让,现在才发现和晏榕根本讲不清道理,晏榕的生活环境、阶层地位,早就决定了他如今的性格。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我要出门了。”
“你。”
晏榕气急败坏,没想到杜蘅非但不来医院看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拦都拦不住要去和余忍冬约会,
“是啊,我就不该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我一个小时值多少钱,随手一张线稿图都能买七八十万,余忍冬配吗?你配吗?”
晏榕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带着攻击性,合在一起,杀伤力堪比暴雨梨花针。
还好还好,经过这些年的洗涤与磨练,杜蘅早就已经麻木,不管晏榕说出再难听的话,好像都不会在他的心里掀起更大的波澜了。
“我们……”面对晏榕的滔天怒火,杜蘅的嘴唇艰难的张开,他想说就此分手,但一想到这个词,心里却还是隐隐作痛,尤其是面对着晏榕这张脸,这张完美的、挑不出半点瑕疵的脸。
何况分手这个词也不对,他们从未在一起,怎么能说分手。
****
“啊——”杜蘅还没权衡好该怎么说,就被晏榕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晏榕忽然扑上来,拉扯开他的领口,把头埋进他的脖子里用力吸了一口。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脖子直抵神经。
杜蘅狠狠吸了一口气。
画面外的晏榕也心烦意乱。
他控制不了他自己。
换做今时今日的他,他绝对不想如此恶言相向,对杜蘅说出这种话来。
但过去的他……
过去的他……
要是能与过去的自己面对面,他肯定会狠狠扇自己几巴掌,把自己给拍醒。谁给他的信心,被他这样恶劣的对待杜蘅还会一直在他身边!
上一世的自己,他觉得远不如眼前过分,杜蘅尚且走得那么决绝,再看看现在的自己。
亲耳听到自己说出那些话,晏榕回来的第N次,想敲死自己。
尤其是杜蘅刚才的表情,更让他心惊。
他不敢听到杜蘅接下来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他本来想一直忍着,把十分钟留下来去破坏他和余忍冬的晚饭,现在看来不行了。
杜蘅伸手,使足了力气去推晏榕。
但身前的人如同一座大山,怎么都推不动。
杜蘅抬起头,扬天又吸了一口气,被晏榕逮住的那一块肉,仿佛要被他咬下来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锋利的牙齿在几经撕磨之后才终于从颈间离开。
不过还没等杜蘅缓过来,晏榕炙热柔软的唇瓣又贴了上来,在他的唇间用力撕扯。
也许是经验足够丰富,晏榕在这方面的技巧无可挑剔,先是吮|吸,再是用舌|头挑|逗,轻而易举就弄得杜蘅双腿发软。
杜蘅忍无可忍,张嘴在他的唇角狠狠咬了一口,趁着晏榕吃痛时,终于把人从身上推开。
他们动静太大,外面响起敲门声和门铃声,紧接着传来朱静担心的询问声,“老大,你在房间吗?”
晏榕被推开,又缠上来。
杜蘅一边应付他,一边朝门外应道,“我没事。”
朱静还是不放心,“那刚才的声音是?”
杜蘅,“刚才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东西。”
“哦。那我回去了,老大你有事记得叫我。”
“好。”杜蘅匆匆应下,冷脸躲开晏榕的纠缠,抬手朝脖子上摸去,被晏榕咬过的地方至今发烫。
杜蘅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晏榕一般擦嘴巴,一边含笑盯着他的脖子看,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杜蘅被他这样一闹,完全忘了之前想说的话,只是恼怒地瞪着晏榕,没想到晏榕还能做出这种事来。
晏榕低笑,上前拉着杜蘅的手,音量也低下来,“我在医院呆了两天,一出院就来这里找你。”
晏榕在示弱。
这可真难得。
再配上那张比电影明星还好看的脸,似乎任谁也说不出一个让他伤心的字,好像让他皱眉就已经是犯了天大的错。
杜蘅不可抑制地心里颤抖了一下,面上却不露分毫,扭开头去。
晏榕心一沉,失落显而易见,又温言软语,“你为什么不来?看都不看我。”
杜蘅冷静了几天,原本以为已经看开,但没想到晏榕稍微服软的一句话,还是让他心里又酸又麻。
他暗中掐住自己的掌心,劝自己清醒一点,别再为了晏榕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晕头转向什么都不顾了。这么多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他吃的吗?
刚才晏榕那些刺人的话他就忘了吗?
真是可笑,难怪晏榕都骂他贱。
他转开身,冷着脸挣脱开晏榕的手,“我约了人,真的要走了。”
晏榕神情一暗,抓着杜蘅的手指不放开,但这一切都怪他自己,怪他没有脑子什么话都往外说。
杜衡把手拉出来,低头把刚才争执间掉在地上的手机和房卡捡起来。
灯光下,后脖颈上细细的绒毛泛着柔和的光泽。
晏榕往前走一步,又停下,克制住自己想拦住杜衡的手,他实在不想看着自己的人出去和别人吃饭,那感觉就像眼睁睁看着别人给他戴了顶绿帽子一样难受。
虽然这个余忍冬不是后来那个商陆,但是两个人的心思没什么差别。
可眼下杜蘅明显不想和他说话,他看着杜蘅站起来,绕开自己往门口走,只能佯装大度,忍着心痛和密密麻麻的醋意无奈,说道,“那你去吧,吃完饭早点回来。”
杜蘅看了他一眼,匆匆拿起手机和房卡,从酒店里出来。
晏榕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神情阴郁,余忍冬要是敢吃几顿饭就对杜蘅有非分之想,不管是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绝对不会放过余忍冬。
****
杜蘅刚走进电梯,就被镜子里他自己的形象吓了一跳。
脖子上好大一块紫红色的吻痕。
他连忙把手压在脖子上,免得被其他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他不经有些懊悔,刚才出来得太匆忙,没有找个东西遮一遮,这样去见人,实在有些不礼貌,而且一路上也会招惹不必要的目光。
但他带来的衣服就是几件T恤,好像也并没有遮挡的作用,总不能让他在8月穿个高领衣服,更加欲盖弥彰,也与这样的天气格格不入。
杜蘅心里叹气,晏榕给他找麻烦的本事真是厉害。
他想来想去,只能去附近的药店买个创可贴贴上了,虽然贴在这个位置……也挺让人想入非非的。
等他跑去附近的药店买好创可贴,对着手机摄像头贴好,余忍冬已经到了酒店门口。
余忍冬明显精心打扮过,和上午在工地上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穿了整齐的西装,带了一个领结,头发也用发蜡定了型,那装备仿佛要去参加晚宴。
杜蘅拉开车门上去,看了眼他,又看了眼自己,“餐厅是不是有着装要求?”
余忍冬笑道,“没有。”又拉了拉领结,有点俏皮的说,“这是我新买的,平常没有场合穿。”
以余忍冬目前做生意的规模,不至于没有场合穿,他这么说,明显有些奉承的意思。
两人边说边笑上了车,酒店二楼的公共大厅面朝马路,晏榕正站在玻璃后面,咬牙切齿地看着卡宴远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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