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霖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跟陆辰已经好几年没见了。对方总共在国内也没呆上几年，大学毕业后就又出了国。不过看样子，倒是和出去前的变化不大，仍旧是俊逸无双的好模样，就是气质愈发得斯文败类了。
——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无聊。”沈烨霖绷紧了脸，冷淡地答。
“无不无聊我不知道，”对方浑不在意地弯了眼睛，“能撩到你就行。”
沈烨霖扭头就走。
系统悄悄摸摸地躲在一边，好像明白了沈烨霖为什么提起陆辰就烦了。
孽缘啊！
“哎，等等、等等……”陆辰赶紧叫他，“你怎么脾气这么坏……不就逗了你一下！别走呀，你不是来接我的吗？”
沈烨霖收了步子，站在原地侧眼看他：“你也知道我是来接你的？”
陆辰没弄明白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自己打车回去吧。”沈烨霖冷冰冰道。
陆辰：“……”
撂下这句话，沈烨霖毫无留恋地迈腿走了。
陆辰此人，在沈烨霖认识他的这么些年里，好事儿没干过几件，天天只认准了沈烨霖一个可劲儿欺负。沈烨霖要往东走，他非得掰着朝西去。沈烨霖不想说话，他就要没事儿过来骚扰骚扰，非逼得沈烨霖拧了眉险些发火，才肯心满意足地离开。
总结来说，这就是个恶趣味到极致的人。要是顺着他的话题走，那肯定只有被欺负到死一条路。
被陆辰逮着逗了这么多年，沈烨霖已经有经验了。
他选择直接砸了棋盘。
果不其然，就在他扭头走了没多久，陆辰脸上的笑就维持不下去了。他拎着行李，几步走到沈烨霖旁边，跟上了沈烨霖的步伐，朝着停车场走去。
这回，陆辰总算老实了。他低咳了一声，说：“生气了啊？”
沈烨霖懒得看他，开了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陆辰摸摸鼻子，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沈烨霖甩在机场的准备。没想到过了片刻，眼前的后车车盖忽地缓缓打开了。他露出了一个略微惊讶的表情，立刻把行李箱塞了进去。
沈烨霖刚把安全带扣上，便听到自车后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旋即，就看见陆辰迈了步子，弯腰坐进了副驾驶席。他随性又散漫地搭了腿，靠在椅背上，冲着沈烨霖勾唇一笑，道：“沈总难得亲自开一回车，我怎么好意思自己打车回去，是吧？”
沈烨霖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点了发动机。
陆辰性格一贯如此，习惯了之后，真的懒得理他。
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对方还知道矜持这俩字儿是怎么写的。结果等熟悉了之后，就越来越过分，简直一天不来撩他就觉得浑身痒痒。沈夫人对俩人感情竟如此之好颇感欣慰，表现出了一副乐见其成的的态度。沈烨霖碍于她，这才没有把这人一脚踢出自己的交友圈。
高中三年加大学两年，连纪文成都没让他这么烦过。
系统一个大气都不敢喘，在心中悄悄记下了自家宿主的雷点。
——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提陆辰这个名字！
他不说话，陆辰也不气。俩人认识这么多年，沈烨霖是个什么脾气，陆辰清楚得很。倒不如说，看沈烨霖变脸就是他的乐趣之一，而他乐此不疲了很多年。
“姑姑和姑父最近怎么样？”他很随意地问道，“最近还挺忙的，也没空给他俩打电话问问。”
沈烨霖将车驶入高速，淡淡道：“还行。”
通常当沈烨霖说什么还行的时候，意思就代表着他觉得还挺好的。
陆辰了然地点点头，没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转而道：“嗳，你怎么都不问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沈烨霖懒得分神给他，只说：“没兴趣。”
陆辰“嗤”一声笑了：“怎么你这脾气还是这样，都没有改一改的。明明对别人都挺宽容，就偏偏对我这么暴躁？”
这次沈烨霖直接当没听到了。
自己作的死，那就跪着继续作下去，也不要怪别人。
陆辰吃了个闭门羹。过了半晌，说：“你要不理我，这就要冷场了啊？好尴尬的。”
沈烨霖专心开车。
“行。”陆辰认输，换了个话题，“那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问这个，总没问题了吧。”
恰逢路口红灯，沈烨霖动作微顿，斜过去望了陆辰一眼。
这个问题很难让他不回忆起最近发生的那些糟心事情。
抛去令他重生的那场车祸不谈，单说这段时间内他周围人身上产生的变化，他也无法平淡地说出自己过得很好这种话。
想到眼前人也在葬礼上跟他告白过，沈烨霖冷静地收了视线，踩下了油门。
陆辰以前就很喜欢撩着他玩儿，还矢志不渝地撩了很多年。葬礼看到的那些和他表白心意的人中，陆辰反倒是让他最不意外的那个。
“你在国外呆得好好的，”他略过了这个问题，“突然回国干什么？”
注意到沈烨霖的反应，陆辰微微挑了眉，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沈烨霖的反应很不寻常。
俩人认识了这么多年，他要是还察觉不出沈烨霖这段诡异的沉默是什么意思，那可真是白逗了对方那么久。刚才的那个问题，对沈烨霖来说实在是再好回答不过，但他却沉默了。这足以证明对方最近过的应当不怎么舒心。
只是他并没有挑破，而是换了个姿势，懒洋洋道：“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准备荣退了。反正我爸那边不缺人，离退居二线也早着，就把我拎回来给家里打个下手。”
说到这里，他促狭地眯了眸子，凑过来说：“怎么，不想看到我啊？”
“你心里清楚就好。”
“不想看到我也没用。”陆辰笑了一声，“我家那房子还没收拾好，姑姑让我先在她那儿住着。接下来估计挺长一段时间咱俩都得低头不见抬头见，气死你。”
沈烨霖冷淡地抽空瞥了他一眼：“幼稚。”
陆辰笑得肩都在抖。
“行了，不逗你玩了。”他说，“还没祝贺你走马上任……虽然好像有点晚了。恭喜啊，沈总。”
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毫无诚意，沈烨霖干脆地又一次无视了他。
接下来的行程就很安静了。
陆辰说了不逗他玩，之后就真没再撩过沈烨霖的火气。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大部分都是陆辰一个人在说，沈烨霖看心情回他。聊着聊着，车便开回了沈家的别墅。
沈烨霖把车停进了车库，从车上下来。陆辰拎了箱子，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这会儿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偌大的屋子里，除了雇佣的佣人，就只有沈夫人一个人在家。
她看见俩人一起回来了，喜出望外，笑吟吟地走到了门口，扯着俩人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对沈烨霖说：“小霖你带他上楼看一眼他的房间，就是在你隔壁的那一间，很近的。你们兄弟俩也好久没见了，可以趁机多聊聊天，增进增进感情。”
系统明显地感觉到，随着沈夫人的这一番话出口，自家宿主周围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多倍。
它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希望对方不要因此迁怒到废柴又没用的自己头上。
沈烨霖点了点头，没搭话，伸手准备去拿陆辰的行李箱，拎着一起上楼。未曾想，对方却先一步拿走了箱子，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往楼梯处走去，对沈夫人道：“没事儿，我记性好，还记得烨霖的房间在哪儿。我自己过去就行，不用麻烦他。”
沈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连说着“好好好”，一边朝着厨房走去了，说今晚让阿姨加几个菜，还要自己再做几个。
等她走远了，沈烨霖眼一抬，对陆辰说：“那我走了。”
陆辰在楼梯前顿住，有点意外：“不都回家了吗，你怎么还要出门？”
“今天是工作日。”沈烨霖平静地答道，“还没到下班时间。”
陆辰傻了眼。
他站在楼梯旁边，和神色如常的沈烨霖对视了许久。最终，陆辰认命地叹了口气，说：“行行行，你真是越来越不好逗了，真让人伤心。”
沈烨霖见他没有异议，便转了身，朝着门口走去。
谁料到，一声带着笑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响了起来，朝着厨房中的沈夫人远远飘了过去。
“姑姑，我错了。”
陆辰拉高了嗓音，挑着眉头，冲沈烨霖勾了勾唇：“我太高估自己记性了，没找着地方，还是得拜托烨霖。但他刚刚被我给搞生气了，现在非说要回去上班儿，这怎么办啊？”
沈烨霖：“……”
系统瑟瑟发抖。
沈夫人闻言，拿着陶瓷小刀从厨房里冲出来。看着走到了正门口的沈烨霖，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小霖，怎么你不在家里坐着，还要去上班啊？呀，一天不去也没什么，反正耀娱也没那么忙的。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晚上等着和全家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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