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动静引来宗主和两个长老的注意,三人回头一看,大喜过望道:“玉儿/玉娃娃你居然醒了?!”
宗主紧接着道:“玉儿你既醒来就快带着几名弟子离去,通知君为和其他峰主!这边交由我们来处理,你带着他们快走!”
在场的那两名弟子刚入灵仙,在这风暴般暴动的力量中基本动弹不得,只能勉强能背靠背,相互依靠。
长老中虽能抽出一人护着弟子们下山,但这般状况下,离开一人都会有一份不确定。
这会儿沈玉醒来,几人顿时觉得松了口气,不管是说她不再陷入昏迷,还是她现在能带着这几名弟子下山,这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直到这个时候,宗主和长老心中忽然发觉,玉儿这不过才刚回来没多久,就因为她胆敢与润清师兄对峙,又或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某些他们一时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们心中原先那个沉默寡言、不敢多说,还当个孩子样的小小的身影,变得忽然有了棱角,让人更觉得可靠了起来。
他们暗暗惊讶于自己的想法,又欣慰,又有些心疼。
沈玉右手把季骁扯到身后,走下玉床起身说:“不必。宗主,解铃还须系铃人,心病还须心药医。我虽不是系铃人,却是知道这其中症结所在。”
宗主听到这话忽然一个激灵:“你什么意思?等等,你要说什么,他现在入魔门口徘徊受不得刺激……”
“润清峰主。”沈玉厉声说,“你从我出生起对我怀有偏见,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怀疑我在这背后会有另一层目的。就你出关后所听的,全是别人一面之言,宗主长老同你解释,你不听!你口中受我纠缠的萧师弟同你解释,你也不听!这外面客栈里说书的都能根据随便一个修士的小事从头到尾编出多花来,说得比谁都真,就连你润清仙尊与瞳仙子当年往事的故事都有七八个版本,全青渊界的年轻修士各个都当了真,金仙以上的各个听了却只是一笑。难道你真的分不清什么是流言什么是谣言吗?”
宗主原是想制止她,蓦地看见润清峰主在他听到“瞳仙子”几字后,神色间好似有些清明,脚下一顿,又收回了步子。同时传音给其他人,让他们先别出声打断。
沈玉接着说:“不,你是知道的,你明知道有些话不可信你也信了,因为你就是这么想的!你觉得我就算现在不做,以后也会这么做。我原先是不懂的,可现在想想你如今的心境都快跌落到仙圣之下,又忽然明白了。青渊界的仙尊各个有名有姓,能将仙尊修成你这副模样的,简直寥寥无几!你可想清楚了,今日你若是杀我,不过半日就会传遍各地,瞳仙子要是在某个地方听到她曾经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润清仙尊变成现在这个狭隘、怨天尤人、冥顽不灵的自私的落魄修士,到底是会心生怜悯走出来见你一面,还是觉得你变得不再是她曾经倾慕的仙尊,躲得更远了呢?”
她讥讽道:“你不会真的以为,瞳仙子躲你消失了两千年就真的什么也不会知道吧!”
天空黑云渐渐散去,润清峰主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身子忽地一抖,身上的生出的魔气似有减缓的趋势,他双手战栗不已地抬起,扶住头。沈玉每一句都戳在了他的致命点上,这事若是真传出去……他的瞳儿,绝对只会有第二种反应。
宗主和两名长老见状面色一喜,别的也不管了,若是这样能让润清师兄自然清醒,那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元随和元怀直觉自己又听到了一幢关于他们师父的秘闻,见周围力量减弱许多,登时挪到了季骁身后,又看对方一副镇定的样子,心道这师弟不知者不畏也真是幸运啊。
“可笑,你又让我退下大师姐之位,欲将我赶出天云宗。”沈玉道,“我一步一步走上这个位置岂是你说退就退的!我为天云宗做了多少事又怎是你一句话就能全部抵消的?!你想赶我出宗门,却连个像样的理由都编不出。天云宗就因一个毫无根据的行事放浪赶出一个快踏入仙圣的大师姐,说出去不是别人笑话我,是别人笑话你!你出去问一问他们,问起我天云宗的大师姐,有谁不认?你认为我品行不端?我现在就敢下去将所有弟子带上你与你当面对质!”
沈玉左臂僵直着挂在那,整个人身带病气,看着虚弱不堪,却身姿挺拔:“你不是还觉得我靠你这个爹才当上大师姐的吗?今日我就在此立誓,我沈玉,三日后在比武场设下擂台,我让出一条左臂,接受天云宗所有弟子挑战我这个大师姐的位置,直到无人挑战为止,不下台不休息不间断!若我中途有一败,自愿滚出天云宗,改名换姓从头再来,我任你编排。若是我胜到最后,你润清峰主以后再无权干涉我任何行事,永不能以你偏见之言再来要挟我!我就问你,心魔誓,敢不敢赌?”
宗主大惊道:“玉儿你魔怔了?!你身患重伤还立这种誓言?就是你六品金仙的修为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啊!”
两位长老也劝到:“玉儿不可冲动啊!”
季骁在后面扯了扯沈玉的衣服,后者却只是带着安抚意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让他一愣。
润清峰主被戳中要害,神智清醒了过来,他眼中红丝褪去,身上的经脉慢慢恢复正常。
润清峰主放下手,抬起头,带着压抑的怒气连说三个好字。
不得不说,真是他的“好”女儿,居然能从每一点来反驳他,偏偏每一个都如她所说,都是他丢不起的面子。
可他偏不信了,天云宗这么多弟子,怎么会是除她之外就没人胜任这个宗门第一弟子的位置。他还真倒要看看,她废了一条手臂,还怎么赢到最后!
他只说一个字:“赌!”
沈玉和润清峰主的脚下顿时亮起一个天道承认的心魔誓阵法,在两人之间伸出两道直线,两条线迅速碰上后,阵法消失。
宗主他们来不及反应,不过眨眼时间,心魔誓已成。
沈玉忽然笑了:“你终于清醒了。”
这意味不明的一句话,瞬间让宗主生出了一种,和鸿丰和青梧说某些话前一样的不妙预感。
“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既然润清峰主已经清醒,那我就直言不讳了。”沈玉勾了勾嘴角,“你真是我见过最老的一个,恃才傲物、整日怨天怨地、自以为是的懦夫中的懦夫!就算你当初中的乃是毒中之王艳阳草的情毒,可这世上有无数种解决的办法,你偏偏选了最不该的一种。你一个仙尊的实力,却连半天都扛不住,你有什么脸跟你心爱之人道歉?难怪瞳仙子只当着众人面给你一巴掌,就躲了千年都不愿出来与你一见!”
“这两千年,我就见你为了那个心魔闭关出关闭关出关,你找过她吗?你就只找了百余年,收到一份瞳仙子说再也不见的玉简,你就放弃了!从此萎靡不振,心境一跌再跌,你这心境跌得比地陷都快!这样的心境从一开始就配不上你仙尊的修为!”
“这么多年了,什么都不做,就坐在这闭关等人回来。你装深情给谁看呢?是把自己骗得都感动了吗?我要是瞳仙子,我宁愿一墙撞死也不想看你一眼!因为——恶心!”
从山下赶上来的君为长老,宗门二师兄、三师姐,还有萧昱泽等人站在石阶处,与宗主和青梧长老他们,皆是一副惊骇又失语的样子。
润清峰主脸颊两边的肉都看得见在颤抖,他指着沈玉,嘴巴一张一合似想说什么话,却猛地喷出一滩黑血,身形倒了倒,坐在了地上。就这么一瞬,他两鬓已生出了白发。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喊道:“润清峰主!”
宗主和长老们赶紧走上前,其他弟子们互看了几眼,迟疑了下,头一次没围上去。
沈玉朝季骁勾了勾手:“师弟,走了。回去帮我除草去。”
季骁果断跟上她。
两人走出的时候,在场的弟子让开一条道,弯腰朝着他们行了一礼。
三师姐屈身时,以极轻的声音说:“师姐,你真牛啊。”
其他人一听,立马压着气,免得自己忍不住噗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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