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妩如坠冰窟。
她想起了很多事。
沈彤初到西安就搭上了那个萧韧,被秦王视作义子的萧韧。她通过萧韧又认识了宜宁郡主和三公子周铮,秦王府赏赐不断,沈彤甚至做为宜宁郡主的玩伴跟随去了榆林
是啊,沈彤多么聪明,明明知道沈氏遗孤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却还要冒死搭上秦王府的人。
当时,欣妩想不通沈彤为何要和秦王府的人走得那么近。
现在她明白了,她全都明白了。
那只布娃娃一直都在沈彤手里,因此,沈彤早就知道布娃娃里的秘密。那时的沈彤还以为自己就是沈家的亲生女儿,所以她费尽心机削尖脑袋去交好秦王府的人。
萧韧宜宁郡主,甚至是周铮
欣妩不由冷笑,可笑自己那时还以为沈彤的目标是萧韧,却原来自己想错了,沈彤的如意算盘是在周铮身上。
可惜沈彤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她没有算到她竟然不是沈家的女儿。
沈氏女的身份,不是她说是就是的,沈氏女的身份,必须要由黄氏来证明
所以沈彤即使与黄氏决裂,却仍然不肯放黄氏离去,而是把黄氏藏到锁门庵里,沈彤是想逼黄氏认她
沈彤把黄氏藏得太过隐秘,屠卫的人怎么找都找不到,最后还是机缘巧合才将黄氏救出来。
这样一来,之前所有的事情就全都能说得通了,沈彤的所作所为,全都是因为那张遗诏,以及遗诏上的指婚
欣妩恍然大悟,她看向黄氏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
此时此刻,压根就不知道保定府发生了什么事的沈彤,不,现在是周彤了,她正在雪地上蹦蹦跳跳,驱走从脚底透出的寒冷。
彤姑娘,天太冷了,我这还有一把乌拉草,没用过的,干净着呢,给你垫到靴子里吧。说话的人居然是大刀疤,月光下,他脸上的刀疤不太清楚,没有了白日里的狰狞。
话音刚落,一个尖利的女声响了起来,是药娘子的声音哎哟哟,前几天我就找你要过乌拉草,你说都垫到靴子里了,还问我嫌不嫌你脚臭,怎么,这会儿又有干净的了
大刀疤瞪起眼珠子,骂道怎么着,不行啊彤姑娘要乌拉草,那就有干净的,你这臭娘们来要,那就是臭鞋棵子里泡过的,不服,你给我下药啊
你以为老娘不敢给你下药,要不要试试药娘子尖声尖气地回应。
周彤笑着摇摇头,说道大刀疤,药娘子受过伤,挨不得冻,你把乌拉草给她吧,我年轻火力壮,没关系的。
药娘子冲着大刀疤翻个白眼,道彤姑娘下令了,你敢不给试试。
试试就试试,老子偏就不给你,大刀疤冲着周彤说道,彤姑娘,你这会儿不要,我也给你留着,反正就是不给这臭娘们儿。
周彤无语,药娘子气极,挥舞着细瘦的拳头,追着大刀疤猛捶。
这时,老官走了过来,递上一只牛皮袋子烧刀子,喝两口,驱驱寒气。
周彤正要伸手去接,那只酒袋子却被老柯劈手抢了过来,他道彤姑娘身上有伤,沾不得酒的。
周彤笑道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有药娘子在,怕什么。
老柯板起脸来,责怪地道云夫人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看着你,不能让你出事。
周彤哈哈大笑,拍拍老柯的肩膀我是从柳子里偷跑出来的,我娘可没有把我托付给你,你别蒙我。
一旁的老官也忍不住大笑出来,指着老柯道你个老东西,整日拿着鸡毛当令箭,这次被戳穿了吧,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老柯没有理他,肃着脸,对周彤说道那两个刚刚走了,我送的他们,让他们少受点罪。
周彤心里猛的一沉,她看过那两人的伤势,也知道他们已无生机,可是听到老柯的话,还是半晌没有说话。
三百八十三人,现在还剩下二百九十人。
加上刚刚死去的两个人,这一路而来,鞑子卫已经折损九十三人。
周彤抬头望着夜空,月光皎皎,不染凡尘,就如这皑皑白雪,谁能想到这白雪覆盖下的,是遍地的鲜血和尸骨。
她挥挥手,对老柯说道传令下去,集合吧,这会儿杨勤的军队正是最松懈的时候,我们继续赶路。
是老柯心头一松,就在刚刚,他以为周彤会因为死的人越来越多而生出悲悯之心,继而她会纠结,会自责,可是事实证明,他猜错了,他低估了彤姑娘。
是啊,他怎么会那样想呢,彤姑娘是燕王和云七的女儿,她的身体中流淌着最强悍最勇猛的血液,她能无所畏惧地带领他们这些人踏上这条路,足以证明她的坚韧刚毅,这段日子,即使伤痕累累,即使血流成河,她都没有退缩畏惧。
老柯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振臂高呼集合
同一片夜空下,萧韧嚼着干涩的肉干,皱着眉头,借着火光,正在看信。
信是周铮写来的,落款的日期是一个月之前,这封信在路上走了整整一个月才送到萧韧手中。
萧韧的眉头锁得越来越紧,一旁的小栗子还以为是肉干太硬了,连忙递上水袋子,萧韧没接,把那封信撕烂扔进火堆里,双唇紧抿,心里却把周铮骂个狗血喷头。
狗屁未来岳母,狗屁大姨姐,他的岳母在燕北,他也没有大姨姐,只有两个小姨妹和一个小舅子。
不对,不对,好像他还真有一个大姨姐,只不过不是亲的,但是勉勉强强也能算是。
宜宁
宜宁比彤彤年长一岁,岂不就是他的大姨姐。
还有周铮
萧韧对这突如其来的认知感觉非常气恼,若是彤彤早生几年就好了
不过,相比如今在保定的那位,萧韧又觉得周铮和宜宁倒也不算讨厌了。
小栗子,替我给三公子回信,让他把沈大姑娘一刀宰了,做得干净点儿,不要让真仙教的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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