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什么呀?就那位主任的大嗓门, 我的妈呀, 整栋楼哪个听不到啊?”陶师傅摇摇头, 表情微妙,“这男的是她养父。”
叶颂瞪眼睛:“那她养母呢?”
“这男的单身,没有老婆。”
“不可能。”叶颂立刻摇头, “单身男性没资格领养小孩的,而且还是小姑娘。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陶师傅摆手:“没走正规领养程序。民间送养就是这个样子的, 难听点儿讲,有的时候小孩说是货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叶颂感觉自己的三观碎裂了,结结巴巴道:“还……还能这样啊?”
她下意识地看顾钊跟贺勇,希望寻求同伴的支持。
可惜她的师傅残酷地摇了摇头:“这事儿不稀奇。之前仁济医院就有个脑瘫的女人被她同居的男人当成摇钱树, 一直生小孩卖。还有些人没结婚生的孩子基本上也是送出去的。”
这种民间送养缺乏严格的审核, 除了真心想要领养小孩的夫妻以外, 还混杂了一堆居心叵测的人, 其中就包含□□以及其他罪犯。
“大概10年前吧, 我上大学那会儿就发生过一起囚童案。凶手去农村非法收养4岁大的女童, 将她们囚禁起来,准备养大点儿让她们□□。”
叶颂彻底傻了,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那他枪毙了没有?”
话说出口, 她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枪毙个屁呀,□□幼女也不过判3~5年,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判死刑。
这下子贺勇都摇头了:“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我记得好像就判了一年多。我当时还在拳击队, 我们还说要是逮到了机会就狠狠揍他一顿,揍到他不敢再动歪心思。”
“才一年多呀。”叶颂摇头,小声嘀咕,“犯罪成本也太低了。”
而且这些犯罪太隐蔽。
就说今天的事情吧。要不是因为妇产科主任的办公室就在单人病房隔壁,刚好听到了人渣哄骗小姑娘的话,那么直到人家带着小女孩出院,大家也就是感慨现在的小孩怎么小小年纪就弄出这种事情来了。一般情况下,谁能想到小女孩喊爸爸的这位家长就是垃圾呀。
“不过说实在的,这人居然没想到隔墙有耳。看着也像是个成功人士,这么不严谨。”
陶师傅意味深长:“这就告诉我们,风过必留痕迹,只要是做过都肯定会被逮到。那个医科大的女生被杀案,过了这么多年,凶者不照样被抓着了吗?还有白银案跟韩国的那个什么连环杀人案,也抓到了。我现在就等着刁爱青的案子破了,还有清华的那个女生被投毒的,这两个案子破了我就感觉这辈子都踏实了。”
顾博在边上摇头:“这两个案子难哦。刁爱青的那个案子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犯罪了。第一犯罪现场不清楚,尸体身上也没留下凶手的指纹或者DNA,怎么认定凶手身份。除非凶手哪一天突发奇想出来自首,不然我想象不到这个案子怎么才能破掉。”
叶颂倒是比较乐观:“说不定他会自首呢,这人处理尸体的方法那么冷静,具有反社会变态人格。这么多年警方都没破案,说不定他会觉得寂寞,然后突然间自爆。”
贺勇说了另一个可能:“搞不好他已经去世了,带着个这个秘密直接下葬了。”
陶师傅摸了摸胳膊,开口反对:“喂喂喂,大晚上的,你们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毛骨悚然的事情。”
三人小组直接扭过头,毫不客气地怼他:“不是你提到碎尸案的吗?”
“我错了行不?”陶师傅举起手来,“走走走,赶紧回去睡觉吧。三更半夜的,你们不困的慌啊。”
她一说,叶颂顿时忍不住打呵欠。先回去睡觉吧,明天再说明天的事。不管是这个命运坎坷的小姑娘还是倒霉的女流浪汉,都先放下吧。
几人走出了医院大楼,迎头撞上妇产科主任匆匆忙忙回头。瞧见叶颂,她还骂了一句:“耳朵不行啊,没听到我喊你拦住啊。”
叶颂委屈:“你一开始没讲,我又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位主任脾气暴的很:“你执行命令就行了,你不需要知道!”
叶颂本来还挺佩服她的正义感。说实在的,一般人碰到这种事情最多打个报警电话。谁会直接硬杠着抓人啊?况且男女天生气力有别,到时候真打起来,十之八.九是女的吃亏。
可现在听到妇产科主任的口吻,叶颂又火大了,这个人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谁欠了她的吗?
主任还在喋喋不休地斥骂:“他跑了,到时候到哪边找人去?”
叶颂不服气:“你们不是有电话吗?”
“身份证件都是假的,留的联系方式怎么可能是真的?”
贺勇皱眉头:“那女孩子跟他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总不至于没有他真正的联系方式。那小姑娘不是没跑吗?”
“没跑有什么用?早就被洗脑了,怎么可能告诉我们?这种事情都搞不清楚,难怪你只能干120,这个破脑袋瓜子也就只能干干院前了。”
整个急救小组都要跳起来了,这人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凭什么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合着她就比120高贵?
叶颂毫不客气地怼回头:“对呀,我们120的人起码知道怎么抢救,还会做气管切开。总比有的人碰上抢救只会逃之夭夭来的强。”
她豁出去了,怕个屁!反正这人早就看她不顺眼,反正她也没打算在她手底下混饭吃。
主任勃然大怒:“你不要转移话题,在我面前你没资格说话。”
叶颂立刻扭过头,Bye bye,没资格说话,我也不打算跟你说话。神经病本病!
就是那个,要不要提醒她手术室有请?这个都要三线医生上台的吧。
医院的规矩,高年资高职位的医生上了台,就算不动手开刀,只是旁观,那有什么情况也是他拿主意,由她承担责任。
叶颂不指望这人能指导自己的下级医生开什么刀,她的临床水平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是她不去的话,他今天的二线班压力可大了。
顾钊摇摇头:“没事,三线班不是她。教授已经上台了。”
叶颂惊讶:“那她在医院干嘛?这都什么时候了?”
“应该是弄论文,她写论文还是很拼的,而且在这方面的确很厉害,她很擅长发文章。”
陶师傅嗤之以鼻:“哎哟,我说话不好听哦。病人靠论文能治好病吗?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她要真当医生啊,好好琢磨下自己的医术才是真的。”
贺勇在旁边笑:“也幸亏她一个人扎在办公室里搞论文,不声不吭的。不然隔壁单人病房的那个畜生还没那么大胆子说出事情真相呢。”
要是这回没发现的话,不知道小姑娘还要被祸害到什么时候呢?
叶颂点头:“看样子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良知没有完全泯灭,那还是有意义的啊。”
“对呀!”顾钊点头,“她起码要比希拉里强吧。这人明明知道罪犯强女干了幼女,帮他辩护也就算,她是律师,有这个权利。可她还污蔑人家受害者一个12岁的小姑娘对罪犯有性幻想,人家小姑娘一辈子都丧失了生育能力。有的时候我真搞不懂,这种垃圾中的垃圾居然也能被当成女权代表,国内还有一堆人替她辩护。”
叶颂立刻举手反对:“我可不喜欢她,她所谓的女权是建立在讨好男权社会基础上的。这人好像还跟邪.教还有关系。”
陶师傅咋舌:“哎哟,这人不是差点儿当上总统了吗。乖乖,我还讲现在的这个不靠谱呢,原来这位更加不靠谱啊。”
过了一轮班,叶颂再坐在急救站的时候,跟陈老师提到妇产科主任的事。
陈老师问叶颂:“那你觉得她是不是为合格的医生?”
叶颂愣了下,摇摇头:“不是,她的临床业务不行,而且她好像并不重视这个。”
“现在大趋势就是这样。”陈老师笑了笑,“医生的水平高与低就看论文。不过我希望你不管以后到底干什么科,都别忘了,能治病的医生才是病人最需要的医生。”
他已经办好了新单位的入职手续,这回过来就是收拾东西,跟大家打声招呼,告别了。
叶颂看着自己这几个月的师傅,一时间动容:“陈老师,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我永远感谢你教给我的东西。”
陈老师笑了笑,指着她面前的电脑屏幕问题:“这又在干什么呀?我看侯主任就是不让你歇一分钟。”
“又讲什么鬼话,小叶可是我们急救站的宝贝疙瘩蛋。”侯主任从外头进门,递给陈老师根烟,笑着招呼人,“一块儿出去抽一根?有女同志在嘛。”
叶颂估摸着自己就是个借口,实际上领导是要跟陈老师单独说话。
哎,她对着电脑屏幕叹了口气,不管了,赶紧把这个所谓的户外活动的资料整理出来吧。
出去玩一趟,肯定要体现出精神文明建设的内涵啊。
叶颂一张张地挑照片,准备自己做个flash。好歹也是一场相聚,说不定下一次集体活动的时候,她也离开120了。
她选定模板,开始一首首地挑音乐。要论起应景,肯定是《灌篮高手》的音乐最有感觉,旋律一响起来,人家就能想到是打篮球。只不过这是日文歌,不知道领导会不会觉得影响不好。
叶颂琢磨了半天,决定多挑几首歌,最后由领导拍板。
她坐在椅子上伸懒腰,准备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肩膀却被人摁住了。
“别动,别出去。”
叶颂赶紧拿下耳机,扭过头来疑惑地看贺勇,她正要开口问:“怎么了?”,就听见外头的嚷嚷声。
“就是你们不挂保胎水,所以我小孩才保不住的。”
叶颂莫名其妙,什么保胎水?救护车上就没有保胎药水,上哪儿给人挂水去?这人是不是找错了地方啊?
她伸长脖子想看外面,叫贺勇给拦住了:“别看,侯主任说了,你别出去。就是上次那个从楼梯上摔下来,他家凶的很,说小孩保不住是因为120没有及时给她挂水,要我们负责任呢。”
叶颂瞪大了眼睛,感觉真是活久见。这年头的人果然是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巨婴?
非常奇怪,叶颂不觉得愤怒,她只感觉悲哀。
她不满的不是这家人过来闹腾,而是他们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
哪怕晚一点点,哪怕是明天,闹翻了天都随他去。
他们为什么非得选择陈老师最后一次来急救站的时候闹腾呢?
就连离开,陈老师都离开得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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