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涵昭然若揭的心思, 齐韵自然领会得到, 他本就无意与个小姑娘抢吃的, 见状干脆就等顾涵也拿完，这才随便拿了一个。
“光是闻着就觉得好吃了。”
齐韵称赞了一句, 扫了眼桌面，见没有干净的餐具后, 犹豫片刻, 也学着林诺的样子, 有些别扭地把草莓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牙齿闭合切断果肉, 独属于草莓的味道立刻溢满口腔, 舌尖上的味蕾叫嚣着“还要”, 配合着牙齿的动作, 贪婪吸吮着每一滴果汁, 就连草莓表皮上坑坑洼洼的地方，都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即便是齐韵, 也只在每年一次的皇家家宴上, 品尝过味道如此纯粹鲜美的蔬果，而且还是限量供给的。
美食从来都能带给人快乐，齐韵纵然有一肚子的烦恼, 在吃这颗草莓的时候, 也能做到暂且抛到脑后, 心无旁骛享受着唇舌间的美味，直到彻底吃完，在满足之余还有一种再来一颗的冲动。
林诺也不催他, 仿佛刚才的问话只是转移话题的手段，她本人并不在乎答案究竟是什么。
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少女，齐韵有些不好意思，克制了自己继续吃的冲动，掏出帕子随意擦了擦手，这才正襟危坐对林诺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从我个人角度来看，这应当是出自净化大师的手，不管是毒素净化，还是味道保留，都是顶尖的手法。”
林诺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一些关键点：“不看成分表，你也能感受到毒素净化是否干净吗？”
齐韵颌首，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拥有精神力的人，都能或多或少辨别出一些，据说这原本就是人类为了生存而进化出的能力——面对那些变异了的生物，什么能吃，什么不能，都要重新判断，老祖宗留下的经验已经不能作数了。”
进化论的理由，林诺立刻就相信了，在她那时候精神力和异能还没有分得那么清楚，不管是直觉、还是分析、统统都是异能中的一种，不像现在，异能退化，导致类别琐碎了许多。
对于精神力的问题，齐韵一带而过，他无意当着顾涵的面戳他的伤疤。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他偷偷调查过一切，“母亲”很厉害，几乎没留下证据，但若是已知结果进行逆推，再结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自然能将事实还原个七八成。
身体有缺陷的顾涵，顶着皇室血脉的名头，却无法凭实力进入军政界，必然会成为社交场合大家言谈中的笑柄。这对那位视荣耀为生命的女士而言，比杀了她都难受。
那可是个即便要上断头台，也会身着华丽服饰、画着精致妆容、然后昂首阔步、姿态优雅走上前的人。
在她心里，为了荣耀，亲情本就不值一提。
顾涵对齐韵的体贴不屑一顾，他今年已经又熬过去了，再不会有像昨天那样脆弱的时候，提一提精神力和运用有什么关系，就算是让他现在给林诺剖析他的病症，都没什么要紧。
“联邦政府辖区内有十三个星球，成员组合不仅仅只有人类，对我们而言有毒的东西，对其他种族的人来说或许就是无上的美味，反之亦然。所以才会有成分表这样的东西出现，你以后卖东西给异族人，也要小心一些。”
听了顾涵的补充说明，林诺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联想起上辈子自己来回倒腾包装袋，就为了找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的样子，开口说道：“成分表会放在最明显的位置，不会让客人买到后转八圈才能找到必要信息。”
顾涵乐得话题回到他们两人之间：“最晚今天，店里就能装潢完毕，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开业？官网上的那些家伙已经快等疯了。”
林诺想了想：“今天能弄好的话，那就明天开业，只是货源——”想到被砸塌的厂房，她带着怨念看向齐韵，“你不介意来打工吧？包食宿没工资的那种。”
齐韵已经知道自己的救生舱掉下来砸塌的是什么，面对林诺的怨念视线，不好意思地握拳凑到嘴边轻咳一声：“可以，只要我能做。另外，恕我冒昧，我能有幸认识净化草莓的大师吗？若是不方便，就当我没说。”
林诺指了指自己：“你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齐韵脸上切切实实露出了惊讶：“我还以为——抱歉，我失礼了。”说完，他起身端端正正对林诺行礼，态度肃穆得仿佛见到了什么了不得人物。
事发突然，林诺一脸懵逼：“怎么了这是？”
顾涵懒洋洋接口：“他们家的习惯，对有真才实学的人要恭敬，不能因为对方的年龄性别身份种族而不敬。”
齐韵点头，表示顾涵说的对，他跟着附和的话都用上了敬语，听得林诺一阵恶寒，连连叫停，表示不用这么客气。
“我不习惯，别这样喊我。在社交场合为了装逼也就算了，在我自己家里还这样，难受死了。”
齐韵纠结了几分钟，在顾涵的嗤笑声中，果断妥协，但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是动作还是语气神态，都更加恭谨了几分，比起同辈人来说，面对林诺时，更像是对长辈的态度。
林诺、林诺很淡定，她上辈子好歹是个顶级的木系异能大师，见多了齐韵这种态度的。
在这种特定的情景之内，林诺下意识就端起了架子，指挥齐韵干活那叫一个不客气，而对方则甘之若饴，松了口气，露出一副“这样才是正常”的神情，看得顾涵一阵不爽。
“你真打算留下他干活？那种身份的家伙，心都脏着呢，你小心被骗走了秘方。”
趁着齐韵和机器人去摘荆棘番茄时，顾涵将林诺拉到了一边，鬼鬼祟祟的，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天塌下来都能泰然处之的冷面管家。
“我心里有数，净化手法是我独有的，就算他学了果酱方子，换了食材也未必做的跟我一样。”
林诺安抚着顾涵，试图将他身上那团虽然看不见、但已经炸得飞起的毛都撸顺了。顾涵现在这种心态很好理解，大概就是童年阴影导致的患得患失，生怕连她也被齐韵所吸引，发生第二次被交换的事。
“再说了，咱俩才是相依为命的，怎么可能把好处让外人都占了去。放心吧，送上门的苦力不用白不用，谁让他砸了咱的厂房呢？不然就可以用机器代替人工了，怪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吧。”
林诺的话仿佛灵丹妙药一样，瞬间安抚了顾涵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理智回笼，自然也能从客观角度去评价齐韵的这次遭遇。
“他运气已经算很好了，成功出逃，平安迫降，之后恰好又遇到了能收容他的你——这三者缺了哪一种，他都已经凉了。”
林诺很相信顾涵的判断，她猜测对方这些年也在调查那边的情况，不然不会这么清楚，就是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最近积攒了一批水果，我打算今天一口气都净化出来，该处理做酱的做酱，该塑封装瓶的装瓶，官网限购名额减少倒是让咱们库存多了点。”
林诺盘算着明天开店的货物，想起来还没联系净化学徒，将这件事又提上了日程：“三楼暂且不开业吧，等我这两天联系到人再说，舞龙舞狮也得安排上，不然不够热闹，也不知道赵启明那边让不让在商场里办。”
顾涵好奇：“舞龙舞狮？”
林诺点头：“对啊，你没见过吗？”
顾涵思索片刻，谨慎开口：“你是指找一些龙和狮子形态的机器人，在店铺门口跳舞吗？”
林诺：e，手艺失传了的话，也不是不行？
林诺遗憾地叹口气，连说带比划的给顾涵讲舞龙舞狮到底是什么，她看过很多次，其实不会，但只描述大概的话，还是有几分意思的。
反正现在也没人会了，她说了算。
顾涵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问清楚林诺需要的材料后又迟疑了，这种非制式的东西是需要作图定制的，从时间上看，似乎有些来不及。
“没事，周年庆的时候搞活动也行。”林诺不执着这个，活动怎么不是做，看起来热闹就行了呗，“咱们的周边库存还足吧？”
顾涵打开光脑，给她看了数量：“小型的有737个，你说的月份手办，我考虑了一下，还是采用了联盟历，按照12个一套做的，当前星座的已经准备好了1000个。”
“加急订购一批小的，明天开业只要消费就送一个，星座手办按照每天100的数量放出，看情况再决定是否追加订单。还有会员积分开放，可换的优惠券和兑换券也要上架……”
林诺掰着手指给顾涵算接下来要做的事，结果越说越多，越说越琐碎，到最后就觉得开店真不是个轻松活儿。
幸亏楼式店铺附送每层两个机器员工，她目前就开两层，可以让其它层数的机器人下来先帮忙。等这几天客流高峰过去，林诺才会根据实际日均客流量去购买机器人，或者招聘真人员工。
星级劳动法对员工属性的比例有着近乎苛刻的规定，林诺不想触犯法律，就得准备日后增加真人员工。
没办法，谁让六层的楼式商铺里，法律规定的最高机器人员工上限就是十二个呢。就算再忙不过来，林诺也不能让自己的家务机器人去帮忙，只能雇佣真人。
E
还好她还有顾涵。
或许可以再加上一个齐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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