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什么时候和王家姑娘这么要好了？难道真是他最近太忙了, 忽略了姐姐？
其实这也不怨赫连永新，每次王芙岚进宫都正好没碰上他来孝仁宫的时候, 他和系红墙聊天又不会说到她身上, 自然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早就有所变化了。
“嫁人？她要嫁给谁？”皇帝也没问她怎么和王芙岚说上话了, 而是顺着姐姐的话问下去。
总归不会是皇叔, 不然他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系红墙说了一个世家公子的名字。赫连永新知道这个人，身家才情能力都不错，脾气还特别好。娶过妻子, 一个孩子还没生过就生病早逝了, 王芙岚嫁过去倒是不用担心直接做继母的事情。
王家正是鼎盛之时, 不然也不可能嫁女儿做了宁献王的王妃。现在这门不错的婚事, 王家能替和离过的王芙岚找到, 他一点也不稀奇。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句：“没想到她竟然已经要嫁人了。”
当年赫连殷和王芙岚的和离闹得挺大，毕竟是宁王王妃和离, 不是小事，赫连永新和皇族宗门的那些老人确认再确认，明白了无可挽回了这才无奈同意他们和离。他一个小辈, 却又偏偏是皇帝, 夹在其中着实难受。
后面两个人又是纠纠缠缠几年, 主要是王姑娘继续缠着皇叔，皇叔却很坚决, 没有一点心软的迹象。
后来王芙岚也渐渐死心，近一年京城都没她什么消息了，没想到再次听到的, 却是对方的婚事。
系红墙淡淡瞧他一眼：“还说她？有什么没想到的？你也该到成婚的时候了。”
赫连永新：“……”
怎么这都能扯到他身上？他支支吾吾拒绝：“姐姐，永新还小呢。”
系红墙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反驳他：“还小呢？过了年就十八了。别人家到了这个年龄都已经娶妻生子了。”
“那皇叔……”说了一半发现这个例子不好，皇帝立刻改了人选，“令舅舅年龄都早过了而立之年了，如今还不是一个人？”
系红墙看着他一言难尽。
那是个又冷又硬的石头，你跟他比什么？
不过她倒没把这话说出来，而是换了一个他如何都无法驳回的：“你是一国之君，是皇帝，不娶妻，谁给你生孩子？不需要人继承你的皇位？”
这种冒犯皇上的话，也就系红墙一点犹豫都没有的说出来了。
“那还有皇叔啊……”赫连永新弱弱的来了一句。
在姐姐面前，他永远也不能理直气也壮。一是这是他亲近的姐姐，他自然会让着她，二是，他绝望的发现，人家说得十有□□没有错的。
就比如这件事情。
系红墙嗤笑一声。
就赫连殷那个臭性子，王芙岚都拽不住他的心，过不下去，还有哪个能成功？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就问他愿不愿意娶？
若是这人没这么挑，王府上早就妻妾一群了。
最后还是她下了决定，强制他从里面挑一个，至少皇后先得有。
李公公就这么瞧着皇上挑选了几个月，眼看着皇上的十八生辰都要到了，却连一点进度都没有。
系红墙觉得还是他对着画像太没感觉了，大手一挥，就决定将这次皇上的生辰宴办成了一对多的相亲宴。
赫连永新穿着新衣兴高采烈的来到了系红墙说的办生辰的地方，却发现自己被深深欺骗了，心里委屈极了。
看着这满花园的莺莺燕燕，花朵一样可人的少女，赫连永新只觉得头疼，心烦，浑身都不舒服。
他命李公公打发走这些人，来到了孝仁宫。
系红墙见了他，就知道事情又黄了。
沉静如幻茹，也很憷皇上现在的表情，她带着琦萝等人一起退出，还罕见的关上了宫门，与李公公琦萝守在门口不远处。
多年在宫中伺候的感觉告诉他们，今天绝不寻常。
系红墙一点也不慌，好整以暇的坐在喝茶的梨木榻上。
赫连永新也跟着坐下，一口茶下去，他的情绪也缓解了许多。
但他还是将他要问的话说出口：“姐姐一定要我娶妻吗？”
“不然呢？”她漫不经心的反问了一句。
“若我不愿娶呢？”他身体前倾，紧紧盯着她。
系红墙看向他，回答的也很认真：“你若实在不愿，那我也不会逼你。永新，你已经十八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未来的为帝之路，都需要你自己去走。”
“姐姐不担心继承人了？”赫连永新不放过她，紧盯着这个问题。
她抬起茶盏，腾起的热气映蕴了她的眉眼：“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想过了，这其实是你们赫连家的事，和我其实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女子细长的手盖住茶盖，“我姓系。”
赫连永新：“……”他竟一时无言。
其实她说的都对，是他仗着她对他的感情在任性。
作为当年先帝保住她的命的补偿，她为赫连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当年系家因为站在先帝这边遭受牵连，被那些世家官员联合叛族内鬼陷害，系红墙已经及笄，系洛在爱妻早亡后勉强支撑了系家十几年，身体衰败，系家除了系红墙这个女子又后继无人，没一个系家子撑得起来，早已经是强弩之末，要想保下，难上加难，还十分不值得。
所以先帝只将系红墙摘了出来。其实也只有当今皇帝能保住她。
所以不管是怀璧、令九州，还是先帝私下纵容养着势力以在未来帮新帝对抗那些权势世家的宁献王赫连殷，都保不了她。
不死即伤，形势严重。
这些系洛病重时都与系红墙分析过，所以她其实对谁都没有怨，局势如此，甚至她是感谢先帝的，除了进宫后成为皇后、太后身份约束太多，他是真的把她当做女儿来对待。
还将皇家的秘密暗卫主使权全权交给了她，由她自行处理决定。
也许他也觉得愧对系洛和系家太多吧，最后全都找补在了她的身上。
而系红墙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父亲和系家坦然愿为皇家作先锋牺牲，没有怨怼，她又有何资格代他们去发泄情绪？
先帝也确实救了她一命，他其实也可以不救的。那么她自然要回报。她选了最有明君之相的赫连永新，想法子让那三个人教习他，就是希望日后不会再发生系家这样的悲剧。
士为知己者死，可谁又不想活着？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这么一会儿功夫，系红墙已经想了很多，这几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她也不再是那个整天叫着赫连师兄，令师兄，怀哥哥，还有……阿爹的妙龄少女了。
系红墙抬手摸了摸额角的鬓发，该是名妇人了，还是在这时代算是上了年纪的。毕竟有她这个年纪的妇人，有的孩子都十岁出头，还是少年少女了。
赫连永新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突然一阵伤感，他不该这样自私的，更不该去伤姐姐的心。
在长大后，他第一次逾越了宫中的规矩，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将脸贴在她的手心上，语声软而沉：“姐姐，为我好好挑选一个妻子吧，然后由姐姐来亲自操持，亲眼见证我和她成婚。”
在那之后，我会放姐姐走的。他心里补上这句。
这件事，早就该做了。是他贪心姐姐对他的关怀，总想着，只要还没成亲，他就还是她身前那个长不大的九皇子，赫连永新。
系红墙也意外他的突然想通，不过还是真心实意为他感到高兴，点头应下：“好。”
“姐姐，我能抱抱你吗？”赫连永新抬起头来，神色看上去就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伤感，她也没有多问，只是无声同意了他的请求，接受了他这个脆弱至极的拥抱。
赫连永新将脸埋在她的肩膀上，眼角沁出一点泪水，又很快消逝不见。
就这样就好，姐姐她永远单纯的把他当做她的弟弟，是她唯一重要的亲人，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世间已对我足够宽容仁慈，我又怎能贪心要求太多。
赫连永新最终选了一个小官之女，不仅是自己比较钟意，也是为了这一两年才开始的主要有利于平民百姓的科举着想。
名门世家已经享受了太多了，不需要再给他们一个皇亲外祖家的身份，以后生下了皇子，他也会继续控制着皇后家的势力，不会因为情分而有所偏颇，一切凭自身本领上位，谁也别妄想特权。
姐姐不在这里，就没有谁能令他感情用事。
皇帝成婚两年，皇长子诞生没几个月，太后因病过世，京城又变成了挂白布众人肃静的生活。
系红墙满脸懵的被皇帝送上了京城外的马车，身边坐着幻茹和琦萝，手里还都各拿着一个鼓鼓的包裹，零速坐在马车外，手里拿着赶马的马鞭。
她抬起车窗布帘，一身玄色常服的皇帝骑在马上，俊朗非凡。
“姐姐，永新就送你到这里了，路上保重。”说完这句话，他就立马调转马头，带着身后的一众皇宫暗卫伪装的家丁下人离开了这里。
那慌乱的模样，像是再多说一句，他就忍不住反悔改变主意了。
系红墙一直看着人影消失不见，低声回了一句：“永新，你也保重，姐姐盼你能够如愿一直做个好皇帝，顺心如意。”
幻茹来到她身边：“小姐，我们走吧？”
她收回手，放下布帘，看了看一点也不惊讶完全早有准备的三个人，低低笑了笑：“走吧。”
外面的零速听到，驾马带着人走远，渐渐远离那座辉煌壮丽的宁国主城。
系红墙在马车里坐着晃悠了没多久，马车突然停下，琦萝起身去看，瞧清楚了，语声惊讶：“小姐，前面有人挡着，好像是在等咱们的人。”
这小妮子，如今也开始卖关子了，出了皇宫就变野了。
系红墙揭开前面的车帘，亲自去看。
对面一人一马，即使过了而立之年依旧十分好看的脸，玉树临风。
“师妹。”
作者有话要说：本世界完
下一世：
十七.冷血无情的蒙面女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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