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 几人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就躺在狭小的空间里睡觉,期待着能平安到达沪市。
王阳倒是抱着他那珍贵无比的包裹有些兴奋,随着有些摇晃的船, 头一点一点的, 要睡不睡的样子。
“噔噔噔, 开门, 出事了”
一阵猛烈地敲门声将几人吵醒。
“谁啊”王阳有些不大高兴, 他放下了包裹, 有些迷迷糊糊的去开门。
欣然看了看他的动作, 没有出声。
门刚被打开, 一伙人就冲了进来, 两个人将王阳擒住,剩下的几人将门关上, 他们手里都拿着刀或棍棒。
王月被吓得尖叫了一声,但马上被欣然捂住了嘴巴。
她看向领头的那个刀疤男, 果然他听到尖叫声有些不耐烦。
刀疤男示威似地挥动了手里的刀, 显露出冰冷的银色光芒, “我盯上你们好久了,落魄的小少爷, 逃难都还穿的那么好,身上一定还带着很多钱吧, 不想死就交出来”
他说着, 边将刀抵着王阳的脖子。
刚才还迷迷糊糊的王阳一下子被吓得清醒了, 他双腿颤颤,看着抵在自己脖子那的锋利刀刃,似乎下一秒就要割破自己的喉咙,他怕了。
用着颤巍巍的声音说“各位好汉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你们要的东西就在床上的那个蓝色小包裹里,求求你们拿了钱放了我吧。”
“不可以”王月知道那是家里最后的钱,没了这笔钱他们一家会活不下去的,这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她连忙阻止道。
“难道你就这样看着我死我可是你亲哥哥妈,我可是家里唯一的血脉了,没了我谁给家里传宗接代”王阳对着那群盗匪惧怕得很,但对自己的妈和妹妹倒是横。
欣然听到王阳的话,装作心如死灰的样子,挥了挥手,“你们要钱就拿去吧,只要留我儿子一命。”
刀疤男对着旁边一个矮小的男子使了个眼色,男子点点头,掀开王阳睡的床铺,果然发现了一个蓝色小包裹,面露喜色地提了起来。
欣然抱着望月,一只手安抚着她的背,面容凄凄,“我们也都是逃难过来的,准备去沪市投靠亲戚,才想着穿身好衣服不让人看轻,其实家底早就在儿他爹死的时候就被那些亲戚给瓜分了,也没剩个啥了,你们要拿就拿走吧,我只求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孩子。”
另一旁的刀疤男接到矮小男子递过来的包裹后稍微打开看了一眼,估摸着有二十几个银元和一大堆铜币,还以为是只肥羊呢
他不死心,又盯着欣然问道“你们是不是把钱藏起来了要是不给,你的儿子可就交待在这里了”
王阳感受到冰冷的触感和死亡的气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哭丧着一张脸,“这里就是咱们家的全部家当了,其他的真没有了。”
刀疤男瞥了他一眼,没理,看样子似乎是想让自己的兄弟们搜一搜欣然带来的行李,那么大的包裹,指不定有好东西呢。
像是看穿了刀疤男打算的欣然手脚麻利的拆开自家的包裹,里面全是一些衣物和用品,并没有他们想要的钱财,一旁拿着棍子的年轻男子似乎不死心,抓起衣服看能不能抖落藏起来的钱物,他把衣服甩得到处都是,有些浅色的衣服布满了脚印,帕子之类的东西也被随处乱扔,整个屋里一片狼藉。
可是除了之前被翻出来的装有一些铜币的小包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欣然死死拽住那个装有铜币的袋子,目光坚定,“你们把大头都拿走了,这点铜币就留给我们吧,要是你们连这点都不留下,那我们就一起死吧,反正我也活不下去了。”
欣然语气中有几分疯狂,像是被逼急了,刀疤男仔细看了看王阳和王月的神色,确定了他们拿走的就是这个看起来阔绰的家庭的家底了,不由得吐了口唾沫,“穷鬼”
接着刀疤男像来时那样挥了挥手,一行人迅速地离开这个狭小的空间。
“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把你的也抢了。”门外传来声音,似乎是隔壁的人家看热闹被发现给警告了一番。
听着那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王阳才如同活过来一样摊在地上。
一直不敢出声的王月小声啜泣,但声音在寂静狭小的空间里还是很明显,“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
王阳如同炮仗,一点就燃。
欣然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洒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地捡起来,王阳看见这样的欣然莫名有些害怕,明明之前妈骂他的时候他都还敢顶嘴的。
此时突然门又被敲响了,王阳条件反射般的浑身一抖,门之前没被关上,来人直接推开门就可以进来。
欣然抬起头,发现来的人是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男子,身穿普通的麻布衣裳,长相有些憨厚,住的地方就在他们隔壁,不过之前原主一家自持身份,从不与旁边的下等人交流。
中年男子看见满屋狼藉有些尴尬,“你们没事吧”
欣然勉强朝他笑了下“钱被抢走了,幸好没出人命。”
“唉,其实是你们经验太少了,这也算正经的船,他们不敢闹出人命的,要是你们死活扛着,他们最后也只能空手而归,之前我就和你们提过,在外别穿得太好,容易被盯上。”
王阳听了男子的话,眼睛都红了,早知道他就死扛了,说不定钱还不会被抢走。
他实在有些气不过,想要出门找那些人理论,欣然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去找他们还钱”王阳的声音中带有一丝哭意,这可都是他的钱啊。
男子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你现在找他们没用的,他们可不会承认,之后你打人的话那就是你先蓄意挑事,到时候被打死了都没人管的。”
王阳眼睛更红了,这下他是真的穷了
“干什么呢,人家的家事你也要管,感情就你好心眼啊。”一阵尖锐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女子正吹眉瞪眼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中年男子憨厚地笑了笑,对着欣然说道“我就先走了,你们以后一定要注意一点。”
欣然看这样的情况,转身从背后的包裹里拿出了一小袋饼子,这是他们买来在船上饿了的时候吃的,她匀了一些给前来帮忙的中年男子,他本来是拒绝的,但是背后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人,他想了想还是接受了,中年女子看到这幕,的神情也缓和了些,不过嘴里还是念叨着少管闲事。
男子见状留下了一句如果要帮忙的话找他就行的话就离开了。
欣然看了眼双目无神的王阳,拿出手绢,佯装擦眼泪,语气有些哀伤“这下咱们家是真的没钱了,之后到了沪市就靠你了,阳阳。”
帮忙收拾东西的王月此时也没有了之前对王阳的惧怕,她算是看出来了,王阳就是一只纸老虎,闷声说道“也不看看是谁弄丢的,还指望他”
王阳听到这话,眼珠子动了动,像是赌气一样说“那点钱算什么,我肯定能挣回来的”
他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虽然才出来短短几天,但他也算知道挣钱的不易,如果想靠自己攒到那么多钱,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欣然听了这话倒是鼓励了他两句“阳阳是个男子汉了,妈妈相信你,你可是我们家的顶梁柱”
王阳这下没话说了,看着妈妈和妹妹在收拾被弄得乱乱的东西,他也破天荒地帮忙,搞得王月看了他好几眼。
欣然早就知道会有今晚这一幕。原主一家上船之后,穿着虽不算华丽,但在普遍的麻布衣裳中也是显得十分突出,而且一看就是没人撑腰的软柿子,再加上有一个整天嫌弃这嫌弃那的“小少爷”,不被人盯住才是不正常的事。
她正好用这个借口让家里的条件从小康之家变成贫困家庭,这下没有家产让败家子败了,才好方便之后的改造。
孩子不是被惯坏了吗,没事,让他多体验一下社会的毒打,他才知道挣钱的不容易。
看着一旁闷闷不乐的王月,欣然知道她这是在为家里担忧,于是欣然靠近她的耳朵,悄悄说了句话“别担心,妈这里还藏了点钱,够咱们生活一段时间。”
王月听到后楞了一下,期待地望向欣然,仿佛是在问这是真的吗
欣然对着王月点了点头,王月突然捂住嘴悄悄笑了笑。看,妈妈还是爱我的,她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却没告诉哥哥。
王月看着默不作声,满脸愁苦的王阳突然觉得有些解气,看他以后还怎么耍小霸王的脾气。
欣然坐在床上默默清点了一下空间里的财产,除去原主的几百银元和一盒小金鱼,她上个世界还存下了许多好东西,连金条都有一箱,更不要说其他贵重物品了,拿出来怕是足够买下不少上海租界的房子,可以让她又荣升为顶级包租婆。
可惜啊,为了养孩子她真的牺牲太多了,现在穷的只剩钱,还不能花。
欣然摇摇头,微微叹气,看起来十分苦恼,王月看见了还以为妈妈是在为刚才的事情默默伤心,不由得对王阳又多了一层怨念。
不过,欣然又想到刚才那一幕,抢了她的东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第二天,船准时在码头靠岸。
王阳也不像之前每次船靠岸时都高高兴兴出去看热闹了,而是自己在船舱里继续忧伤,默默怀念他曾经拥有的一大笔财产。
欣然倒是趁这个时候出房间逛了逛,正好天气和煦,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似乎今天有什么大人物上船,欣然看见有人一担一担地挑着东西,最后走上来船的是一个身穿洋装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表情和那些身穿长袍的读书人一样,都有些嫌弃这里的环境。
她的身边跟着两个中年女人,看起来似乎是家里的仆人,态度毕恭毕敬的,随行的几个女佣和几名护卫模样的男子。
欣然离得近,顺风听到几句抱怨“要不是着急去看表哥,我才不会坐这破船呢,真是要命。”
看这行人的穿着与谈吐,再一看这些被抬上去的东西,哪怕是用脚想都知道很值钱,肯定有人眼热。
至少欣然就已经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身影在暗自悄悄讨论着什么。
不多时,这艘船继续航行,乘风破浪,留下道道波纹。
在这个年代乘船不得不说就是一种折磨,船遭受到风浪会摇晃的厉害,习惯的人还好,晕船的人只怕是要把内脏给吐出来,一些下船后瘦成竹竿的人也不是没有,大都是晕船晕的厉害的人。
整个船的空间有限,连买的二等舱的欣然都觉得他们这个小房间住一个大人两个小孩都不够用,又闷又挤,更不用说全部人挤在一起的三等舱了。
这倒是让她想起大航海时期运输黑奴和蛇头运人偷渡的情况,所谓的三等舱也似乎比那些好不了多少。
夜晚,外面海浪涌起拍打的声音,稀薄的月光透过狭小的窗户照进来。
听着王阳和王月平稳的呼吸声,欣然闭眼假寐,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模模糊糊听到远处传来不甚明显的喧闹声,妥了
放下心的欣然翻了身,不再按捺自己的睡意,坠入黑甜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出门溜达了一圈的王月一脸兴奋的回来,“妈,你知道吗,上次抢我们东西的那伙人被抓了”
“什么”半梦半醒的王阳听到王月的惊呼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他们被抓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的钱也许能拿回来
王阳一下子兴奋起来,眼睛冒着光,“走走走,我们去看看”
欣然几人走到甲板上,整个船上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她还看到有的人脸上还浮现出快意的神情,想来以前也是个遭到这帮人迫害的人。
稍微一打听,这事就明了了。
这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昨晚想打一户富贵人家的行李的主意,趁着晚上想要偷偷盗取,结果被似乎早就准备在那里的护卫连人带货给逮住了。
此时他们全部被绑住,就等着船到了沪市被送到警察局去。
“那他们之前抢的钱能还回来吗”王阳满怀希望的开口。
旁边的人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要不回来了,之前也有人去要,那伙人根本不承认,大户人家那边也不管这事,小伙子,你就当破财免灾吧,这钱你是要不回来了。”
王阳听到这话满眼失望,不过他还是怀有一丝希望,带着欣然和王月去向之前那人给他们指的地点。
在船的一角,一排六人都被捆住手脚,还有两个人在旁边监视。
欣然几人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情形。
几个看起来是苦主的人在那里争论,“你抢了我们的钱是不是该还给我们”
“你们的钱谁看到了,我们就只是偷了这位小姐的东西被抓住了而已,可没有抢钱,别乱说”刀疤男哪怕是被绑住了,还是有些嚣张。
站在他前面的几人听到这话,气的吹胡子瞪眼,有气不过的就想要冲上去打人,结果还被负责监视的两人拦住了。
他们也只是平头老百姓,眼看钱是真的要不回来也没有办法,最后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
王阳看见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连那些人都要不回钱,他们估计也不行。
刀疤男倒是瞥见失魂落魄的王阳,不由得嗤笑一声,显然他还记得王阳之前胆小的模样。
欣然看见刀疤男几人有恃无恐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有后台,说不定还和这船家关系密切。
可惜啊,他们这次是遇上了铁板,被送到警察局后恐怕不经历点折磨是脱不了身的。
欣然之前研究资料时,里面就有提到过上次和欣然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位小姐,家世显赫,但是为人有些骄横,别说是偷她东西,就算是惹她有些不高兴了她都要想法子教训人一顿。
王阳不知道这事,满心欢喜的来,满眼失望的离开。看来,他的钱是真的飞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晌午,王阳和王月被欣然赶着去领餐,她待在房间里照看行李,这是他们仅有的一点东西,哪怕不是很值钱但也不容有失。
“噔噔噔”
“谁啊,进来吧,门没锁。”欣然回了一句,现在他们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穷光蛋了,也不怕有人再打他们家的主意。
推门进来的是隔壁房间的打过几次照面的中年女子,她似乎是遇到什么喜事,对着欣然也有了之前从没见过的好脸色,还刻意靠过来搭话,“欣然妹子,我之前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们一家子气质不凡,瞧这衣服面料,瞧这绣工,你肯定会绣衣服吧。”
其实欣然一家穿的衣服也不能说是多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罢了,当不得中年女子的夸赞。
欣然听到话后,就知道她肯定是有事相求,便直接问道“钱大姐,你这是有什么事吗”她知道那中年男子姓钱,所以在不知道中年女子名字情况下,这样称呼也不算错。
被直接问到来意,钱大姐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道“你知道咱们船上不是有个贵人吗,就是昨天上船那个,东西一担一担的,一看就很有钱。听说他们那有一件衣服不知怎的被弄坏了,急着用,让人在船上找会刺绣的人去修补一下呢。”
说着,她像是要透露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用手轻捂着嘴,悄悄说道“听说被选上的人可以得到10枚银元的酬劳呢,那可是10枚银元啊我们要挣多久才能挣到啊,这可是个好机会。欣然妹子,你肯定会刺绣吧,要不去试一下”
要是欣然被选上了,她这个介绍人也会得1银元的奖励呢,要她说这船上哪儿去找刺绣厉害的人啊,这介绍费她是拿定了。
看着欣然还在思考,钱大姐就脸笑得跟开了朵花似的,不等欣然决定就说吃完饭来找她一起去试一试,反正又少不了块肉。
欣然想了想,这也是个不错的借口,要是她赚了钱,也好正大光明的吃点好的,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等到王阳和王月两人回来后,欣然就简单说明了下情况,就带着装有针线的小包裹跟着前来催促的钱大姐一起出门了。
“欣然妹子,你别太紧张,咱们船上几乎就找不到什么绣娘,我看你之前穿的那件衣服上绣的图案就挺好的,这次估计非你莫属了。”钱大姐边走边挽着欣然的胳膊,态度有些热络。
欣然知道钱大姐所说的是哪件衣服,她也看过,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也算不错,针脚细密,但是在有过刺绣大师倾囊相授的情况下,欣然的刺绣功底可以甩出原主十几条街,更不用说她领先几十年的审美和设计能力。
在这个年代还处在教给徒弟饿死师傅的固有观念,有的大师宁愿把绝活带进棺材里也不收徒弟把技艺传承下去。
不过欣然没有贸然搭话,只是干笑了两声,“咱们先看看再说吧。”
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船上一等舱的位置,整个船上最有钱、最有地位的人就住在这里。
这里给欣然的第一感觉就是宽敞,比起他们寒酸的小单间,这里能算是豪华总统套房了。
钱大姐看到一个身穿袄裙的中年富态女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走上前去,两人嘀嘀咕咕了几句,那人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欣然,似乎是对她还算满意,难得给了好脸色,轻飘飘地说了句“走吧。”
钱大姐听到这话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似乎轻声说了句“这个总算是有希望了。”
欣然听到这话也不禁失笑,原来她还不是第一个啊。
不过欣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就越不能高调,于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富态女人的步伐往里面走去。
似乎是对欣然的识相满意,她在带欣然进去见小姐之前还刻意提了句“要是感觉不行,就直接说自己能力不够就行,可别打肿脸充胖子,不然有你好受的。”
欣然点点头,一副老实的样子。
跟着走进房间后,欣然才发现似乎不止她一人来竞争这个岗位,里面零零散散的有45个人,看样子都是对自己的绣活有信心,想来挣外快的。
欣然没有多打量房间,对于她来说,这房间还没有现代的三星级酒店来的豪华,便自顾自的整理带来的针线包裹。
在来之前,她翻过原主的包裹,针线的品种都比较齐全,她就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她习惯用的和色彩比较少见的线一起放进包裹。
“等等等还要等多久我可是要穿这件衣服去见表哥的,这船还有两天就到沪市了,我不管,你必须得找人把它修好,不能看出一点点痕迹”一个骄横的声音从门的另一头隐隐约约透出来。
“哎哟,我的小姐,这船上能找的我都找了,外边等着的就是最后一批人了,要不你先去看看,说不定里面还真有能修补那件衣服的人呢”温和的中年女声似乎抱着一种哄孩子的态度,不过听说话的语气,显然对这件事情也不抱什么期望。
“那好吧。”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人也不止欣然,但凡是想要挣外快的绣娘都巴不得多了解一下雇主的喜好,好争取能打败其他竞争对手获得这份待遇优厚的临时工作。
“咔哒。”随着里面的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洋装的少女走了出来,面容俏丽,欣然带有职业习惯地瞥了一眼衣服,也不由得感叹有钱人的奢侈,顶级的天鹅绒面料,镶边都用的是金丝绒,这一件衣服都够沪市一家三口十年的生活费了。
少女眼带挑剔的神色,环视了一圈,似乎不大满意,但想到这是船上最后一批绣娘了,要是这批人都没有能修补的,她就不能穿上那件衣服去见表哥了,想到这里,她的脸色突然有些阴沉,都怪那个手脚粗鄙的佣人,等她到沪市再好好教训她
少女耐着性子,对着欣然等人施施然带着高傲的语气说道“看来你们对自己的刺绣能力还挺有自信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修补好我这件衣服了,要是做得好,我奖励20块大洋”
听到这话,本就是为了挣钱来的几人深吸了口气,这随便加价就10块大洋的加,是多有钱的人家啊,不由得对少女更加恭敬了。
少女,也就是明潇潇,看到这种情况到时很满意,她就喜欢别人对她毕恭毕敬奉承的样子。
“把衣服拿出来吧,让她们看看,能不能修补好。”
身后的女佣捧着一件淡绿色的旗袍上前,光看这件旗袍的颜色就知道不凡,这绿色介于抽芽的黄嫩绿与勃发的浅绿之间,最能体现少女的青春气息,可惜有一朵桃花那里破了一个小洞,看样子是被灼烧成的,让这件衣服有了败笔。
几个人围在一起思考该怎么才能完美地修补时,一只有些粗糙的手伸向了这件旗袍,欣然瞳孔一缩,不能让她碰到这件旗袍,会被勾丝的
好在还没等欣然出口,一旁的佣人在那只手触碰到旗袍之前就移开了旗袍。
明潇潇看到这一幕快要被气炸了,她本来就处于脾气的爆发边缘,结果现在又有个不长眼的来惹她,语气冲冲地说“把她给我带下去,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东西摸不得。”
被人拉住的是一个身穿蓝色衣裳的年纪有些偏大的女人,看见自己要被拉去教训有些害怕和不解“咋啦我们那边都是这样的啊,修补衣服不都要上手摸才知道吗这咋还不对了呢我可是我们村里绣活最好的。”
明潇潇没听她的解释,深深吸了口气,语气突然沉了下来,有些冷淡,“谁把这个人放上来的,当我这里是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吗”
旁边站着的一个女佣听到话后身体抖了抖,颤颤巍巍的说了句“小,小姐,是我介绍来的。”
“很好,下船后自己回去吧,以后别跟着我了。”
女佣听到话后,张开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低着头。
虽然小姐的脾气不好,但是在她这里佣金是最高的,偶尔她心情好了还有赏赐,所以有的是人想要来服侍小姐,女佣想到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才到现在的位置,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剩下的几个绣娘似乎都被这样的情形吓到了,她们的刺绣能力也不算太厉害,只是来看看能不捡个漏,挣点外快的,看这样子,怕是外快不但不能挣到,恐怕还有可能会被教训,一时进退两难。
明潇潇有些不耐烦了,“你们会不会修补啊”她皱着眉头开口。
“这,小姐我的能力恐怕不够。”绣娘中的一个人开口了,其他人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纷纷开口。
“对对对,这件衣服一看就很贵重,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衣服,更别说修不了。”
明潇潇看向了唯一没说话的欣然,挑了挑眉,似乎就等着她像其他人一样推辞。
欣然没有理会其他人的话,仔细揣摩了旗袍上的刺绣,是很明显的苏绣手法,而且一看就是大师级别,要是贸然修补,无疑是狗尾续貂,毁了这件旗袍。
欣然抬起头,对着明潇潇说了句“我可以修补。”
明潇潇本来都不抱希望了,闻言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一番欣然,不怀好意的开口“你可以要知道你如果毁了我的旗袍,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哦”
欣然听到话后,没说什么,默默打开背来的包裹,佯装从里面拿出几张帕子,这都是她上个世界空闲的时候绣的,为了纪念顺手放进空间里了。
明潇潇一看这几张帕子眼前一亮,梅兰竹菊各具特色,还是典型的苏绣,她这是走运遇上了高手在民间了
不过欣然对着她笑了笑,把帕子一翻,背后竟然是另一幅图案,这是四张双面刺绣的帕子
明潇潇见多识广,但也没想到在这个破船上能遇到刺绣手艺精湛的绣娘,这岂不是说她的旗袍有救了
想着自己能穿上这件独一无二为她专门订做的旗袍去见表哥,笼罩她一整天的乌云瞬间散去,心情十分好的她直接挥手让所有人离开,包括那个本来说要教训的绣娘。
钱大姐走之前还一脸吃惊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自己随手找的人竟然真的是个高手,不过她一脸笑意,想来这块大洋不出意外就落在她手上了。
最后欣然一人被单独留下来,那几张双面绣的手帕也被看上了,直接以120个银元的价格一整套卖给了明潇潇,如此大方也让欣然咂舌,这钱估计都能在好位置买套房子了。
明潇潇的意思是让欣然留在这里把旗袍修补好了才回去,欣然想了想觉得也挺好,能睡大床房谁去睡硬板床啊,只是让人帮忙去给王阳和王月打了声招呼以免他们担心。
女佣将旗袍留在单独给欣然安排的房间,总算有个人时间的欣然先享受了下柔软大床的快感,这两天硬板床膈得她浑身不舒服。
终于想起干正事的欣然拿起旗袍仔细端倪了下,被灼烧的部分正好是花骨朵,她拿出丝线进行配色,仔细对比了当时绣娘刺绣时的手法和线路后,安心的睡觉了。
对的,睡觉,其实单独缝补用不了多久,要是她今天就补好了,怎么有借口蹭床睡觉呢,毕竟她可是爱子女如命的可怜单亲妈妈人设。
美美睡完一觉之后,精神得到恢复的欣然开始认真干活了,她按照当时刺绣绣娘的手法进行描补,只是在细节处做了一丝变动,原本的是含苞欲放的花骨朵,欣然重新绣上的是已经微微绽放的三月桃花,还特意配了稍重一点的颜色,让整副刺绣看起来更加和谐。
修补完的欣然左看右看确认自己的技术没有退步后,像是交作业似的拿着旗袍交给了明潇潇身边的女佣。
另一边收到衣服的明潇潇一看这旗袍修补地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明潇潇立刻就爱上了这件旗袍,马上回屋换上。原本的桃花是花骨朵,突出的是少女的纯真,但是欣然根据她的气质稍作改动,既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又有微微绽放的三月桃花,更显出几分少女成人而不自知的妩媚气息,将两种气质很好地混合在一起,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一旁的女佣们也是连连赞叹,一彩虹屁像是不要钱的洒出来。
明潇潇直接赏给了欣然30银元,并且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说是以后有事可以来找她。
本来她还想聘欣然为自己的私人裁缝的,但是被主要目标是纠正熊孩子的欣然婉言拒绝了,说是要去沪市投靠亲戚。
明潇潇也不生气,凭借她的背景也不是聘请不到技术比欣然更好的绣娘,只是这次凑巧遇上了,既然欣然不识相反正也不是她的损失。
考虑到明天就要到达沪市,欣然揣着150银元美滋滋地告辞重新回到自己狭小的二等舱里。
不同于吃好喝好睡好的欣然,在房间里独自待着的王阳和王月因为没有母亲在身边,神色都有些疲惫。
连一向无法无天惯了的王阳看见欣然如期回来,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欣然看见两个孩子有些疲惫,突然有些心虚,她可是过得很滋润呢,于是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妈妈今天去挣了钱,明天到沪市我们先去吃顿好的,希望我们一家以后平平安安的。”
两个小孩都点点头,王月直接靠在了欣然怀里,妈妈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才知道平时妈妈的陪伴有多重要,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离开妈妈。
“到沪市啦下船下船”
欣然等人拎着行李,顺着甲板,跟随人群下船,他们,终于到达了沪市。
欣然回头望了一眼广阔无际的大海,再重点看向王阳,儿砸,你可知道老母亲为你牺牲了多少,你不争气的话,哼哼。
终于下船的王阳深吸了一口含有海盐味的空气,心中也不禁涌出一股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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