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望舒如今却像是完全放松下来了, 这和他之前进客厅时候的冷酷模样可不一样。
在知道猫就是侯立之后, 他整个人丢丢开了自己优雅、冷漠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形象, 变成了一个撸猫狂魔, 抱着侯立都不愿撒手的, 却也没有让侯立感到不舒服。
而现在, 他就像是要和侯立讲童话故事一般, 温柔的抚摸猫柔软蓬松的皮毛。
“那我便继续说了……”侯望舒又开始讲起来。
但是他想来就不是一个容易给人“痛快”的人, 他接过管家给他泡好的咖啡,勺子摇了摇,舀起一些来, 喂到了猫的嘴边,猫看着他摇了摇头,他便轻笑了一声,自己喝了一口,又慢条斯理地放在管家端着的托盘上。
宣汉不想说自己的感受, 王小吉倒是将他想说的都表现出来了, 皱着眉,眯着眼,一副很是嫌弃的样子。
“那小流氓啊, 想必你也能猜到, 也就是黄绣山, 他可算是你的第二个仇人了,而冯夷,就是你的第一个仇人。”戴望舒带着笑看向八两, 宣汉心中很是同情,这姓侯的老变态怎么就是不放过他徒弟。
八两却出人意料的开口,虽然声音有些抖,“为什么要这么说冯夷是第一个仇人?”
侯望舒说:“你以为一个十六岁的小流氓能真的有什么能耐,他自然是身后有了什么人,才敢去吴大帅面前大放厥词的啊。黄绣山当时想必已经在冯夷手下做事了,只是不知冯夷是什么目的,为何要去淹了闵泱城,让黄绣山钻了空子去,顺便拿这件事情去找吴大帅投诚,那自然是底气十足。”
侯立听到这里,便打断了侯望舒,因为他知道不同的情况“喵!不是这样的,不是黄绣山听命于冯哥哥,而是冯哥哥在黄绣山手底下……叔叔,冯哥哥他是做了很多错事,但是绝对没有主动的去害过谁……”
侯望舒却笑他,“我的小阿立啊,是那个冯夷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不成?虽然我看人是觉得黄绣山才是真正心黑手狠的那个,但是你要想,一个当了上千年司水神君的神明,会去听从一个人族十六岁小流氓的话吗?小流氓哪里有什么可以辖制住冯夷,逼迫冯夷放水淹城吗?”
侯立更急了,从侯望舒的怀中钻出来,“叔叔,我知道你不信,但是冯哥哥真的是听黄绣山的话,才放水淹城的。”
这叔侄两,因为对水淹闵泱的事情知道的不一样,倒是让他们将事情的大概全部都说了出来。
原来十年前水淹闵泱城的事情,是真的和这二位有关。
宣汉心中对冯夷的印象一下子降到了最低,黄绣山就算了,那本来就是个人渣,但是他尚在慢慢消化情绪,看见侯立和侯望舒争论时,又在忙中抽出一眼来看他的表情,宣汉才算将面上的一些不虞掩掉。
八两失魂落魄地站起来,口里喃喃道:“竟然是这样吗?是他引水来淹了闵泱……我还一直拿他当救命恩人,却没想到他才是真正害我家破人亡的那个……为什么……”
他白着脸,眼神呆滞,往前走两步还踉跄了一下,像是极大的受到了刺激,宣汉坐在他旁边想拉住他。
八两拂开宣汉的手,转过身向外走去,“师傅,我不想救他了,弟子……先回去了。”
宣汉便没再伸出手,让王小吉跟出去看看,王小吉点点头,追着八两出去了。
客厅里转瞬就冷清了下来。
猫不在怀里,刚失而复得的宝贝侄子还要和自己争论不休,侯望舒便一下失去了讲故事的欲望。
将一叠很厚的纸递给宣汉,宣汉看见了这些纸有几张皱皱的,里面的文字像是什么文书一样,第一章便是“洛丽娜诱拐谋杀亲子”的认罪书,上面还又洛丽娜的手印和签名。
宣汉抬头看侯望舒,“你找到她了?”
侯望舒点头,“这些都是我用了手段逼供出来的。”
宣汉便看见了有几张纸上,还带了些斑斑血迹,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翻到了关于黄绣山、水坝、镇压的妖物,师傅等字眼的几张纸,便拿了出来,读了几页,便知道镇压的妖物指的是冯夷,师傅值得正是黑袍人,这上面写了这位姓宫,名字就不知道了。
从洛丽娜的招供出来的信息,在宣汉的脑子里串联在一起。
因为是她所知道的一切,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足够了,因为侯立也告诉了一些关于冯夷的事情,但是都是带了很多对冯夷所作所为有“修饰”的说法,只能信一半。
了解事情真相,需要兼听和综合。
黄绣山向吴大帅打了包票以后,第二日便脸上带着兴奋的,叫吴大帅的军营早些迁往高处去,说要看一场水漫闵城的好戏。
吴大帅自然是觉得他胡闹,是不信的,叫他别来给他们添麻烦,但是这时黄绣山怎会如他的意,像是咆哮一般,指着吴大帅就骂道:“我事先已经提醒过你,若你不叫你的军队挪开,那便随便吧,和闵泱城里一堆烂人死到一起去!”
说完转身就走,吴大帅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把他给我拿下!”
待人将黄绣山拿住了,吴大帅拿着马鞭,轻轻拍了拍黄绣山的脸“小子,你刚才吓谁呢?嗯?你信不信我今天就在这城门口把你凌迟了,倒也是帮闵泱的人清理了你这个丧家犬一般的叛徒。”
谁知道黄绣山反而上下打量了一下吴大帅,眼睛里冒着让吴大帅都有些受不了的恶意和邪气,“你是真的合我口味。”
“不过,谁让你不听我的话,时间一到,你们还不是得和我一起死在这里,谁也跑不了,谁也跑不了!”说完大笑起来。
吴大帅阴沉了脸看着他,像是在想个比凌迟更为残酷的刑罚来对付黄绣山,却听得轰隆一声响,打了个雷,抬头一看,黑云凝聚,当中还有闪电亮起来,天变了,像是要下很大的雨一样。
“这,怎么变天了?”吴大帅身边的一个近卫说。
吴大帅看向挑高眉毛,扬武扬威一般看他的黄绣山,忍住气问他:“方才,你让我们先撤离,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天会变了?”
黄绣山笑“我一个要被凌迟的叛徒,可管不了这么多……可哪里只会有大雨呢,真是天真。”
吴大帅没有再问,知道这小子怕是真的有招,只不知道还有什么不天真的事情会发生,又被他说的如此吓人。
于是吴大帅选择和亲信商量一下,再叫人吩咐下去,将军队转移到地势高一些的地方去。
黄绣山被捆住了,照样不知收敛得放肆,也被人拖着带走了。
待军队转移到了闵泱城外最高的一座山上,暴雨便让人没有准备得降下来,雨水无数根透明的线,瞬间就将天上的云层和土地的万物连接起来。
“再大些!再大些!”被捆住双手的黄绣山,站在雨中,仰天痛快地大喊。
吴大帅便立时感觉到雨水真的变得更大了,倾盆大雨落下来,吴大帅看向不远处的闵泱城,却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起来了。
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巨大山洪,那浪涛简直是翻越而过闵泱的城墙,席卷着闵泱城的街道楼房和商铺,传来了很多尖叫惨叫声和哭声……
有人将北边的城门打开,谁知道北边地势最低,本来就因为大雨积水严重,现在已经漫进了城中。
开门的人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着前方有咆哮而来的巨浪,而刚刚还仅及脚踝的水,如今已经没过了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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