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不是月夜, 真好。”
在讲述前, 狼人看向窗外,有风猛烈的拍在玻璃上, 发出震颤的声音。
宣汉平静的看着桌上的二位, 看见罗伯特不知从哪里翻出了半瓶酒, 倒在了一个酒杯里, 红色的酒液晃荡在杯中, 他看着狼人深沉的样子, 笑了一下, 饮了一口。
而后宣汉才知道, “不是月夜”是狼人故事的开头:
当我还在人类群体中生活的时候, 我是一个绅士, 虽然那个时候我才七岁, 但是我比很多大人都要懂得礼貌,这是真的,我常常在人群中躲着, 看见大人们到底是有多无礼、莽撞、愚蠢和暴力。
我见到了我的父亲对我的母亲实施暴力,母亲也是以恶毒言语回击……但是他们白天里,在人群中, 又伪装成镇上最和睦的夫妻,我对此嗤之以鼻。
那个时候的我很天真,也过于高傲,不过我可是有信众的。
唯一的信众,就是我的妹妹, 她对我说的话深信不疑,并且是我在干草堆上的每日活动的忠实簇拥者。这个活动是对每日大人们所犯的错误进行批评,我的妹妹在我眼中,也比其他的同龄孩子更懂得了一些是非对错。
等到我长大了些,开始上中学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开始长了一些不想人能长的毛发,他们起初是柔软的灰色细毛,我再长大些,就便成了粗而硬的毛,我从父亲珍藏的猎物中找到了“同类”,原来我长的是狼毛。
我的妹妹在这个时候上了小学,她的小学和我们的不同,我的在洼地已经废弃的农场里,教室是破旧的马棚,有多破旧呢?破旧到雨季上课,每个学生都是在抢救书本和作业。
我的妹妹的学校,则是在一个镇上新修的教堂后面,学校的老师就是刚来镇上的神父,在妹妹口中仁善温和的他,是大多数课程的授课老师,其余的课程是修女来教授。
我从没有窥见,也没有从我的狐朋狗友那里听说过关于神父不好的传闻,也许是他刚来这里的原因,因为在我的眼中,整个镇子上,就没有人没有不好的传闻和嗜好。
当时我和与我对大人世界都嗤之以鼻的伙伴们和我想得都一样,总有他露出马脚的一天,我们会密切观察他,直到他脱下那代表圣洁的神父服制,变得和镇上其他伪装破碎的男人一样。
如果他能逃脱了,那么他就是真的合格的上帝的“奴仆”,我们几个凑在干草堆后,三言两语为上帝这样决断到。
事情如我们想的那样,我们除了日常“监视”镇上的大人的虚伪之外,在深夜里还探听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镇上的屠户是神父第一个好友,他们在成为朋友以后,经常相约一起去湖边钓鱼,而后屠户便在湖边,和神父谈论起了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屠户说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对外却宣称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私奔了。生前在丈夫手底下要遭到各种暴力的对待,死后也是要却也却也活在了他人不好评价的言语暴力中。
和我一起躲在一边的伙伴为屠夫的这个秘密所震惊,但是他们并没有和我想的一致,我当时想的是要将他们的恶行告发,伙伴中起其中一个却表示不同意,他向我展现了他长大之后第一幅丑恶嘴脸,他说“我们可以那这个要挟屠夫,为他保守秘密向他索要钱财。”
我心中很生气,想打他一顿,但是我忍耐着,告诉他,神父要代替上帝宽恕他,也可以惩罚他,神父现在才是这个秘密的“合法”知情者。
我的伙伴不屑极了:你说神父会惩罚他吗?你看屠户的左手拿着什么?
我们看过去,神父和屠夫将鱼竿架在了一边,可以解放出双手来,于是从他们这个角度,而神父看不见的角度,可以看见屠夫远离神父的那只手,正握着一把看起来很是森然的斧头。
我们都想,如果神父此时“不宽恕”屠夫的话,神父将为这份不宽恕付出自己的生命呢。
神父却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那你是如何处理你妻子的尸体的呢?”
屠夫笑了起来:“有什么比吃了更为方便的呢?”
神父顿了顿,在屠夫的沉沉的凝视中,用另一个方法说道,“那还真的是件好办法呢。”
神父将扯动鱼线的鱼提了出来,我看见了那条脱水而出的鱼,被神父拎在手中,不停挣扎,就像是一个双手被绳子捆缚住,绑在绞刑架上的女人一样。
他,认同了这个隐藏罪恶的人。神父不知代表谁,算是宽恕了屠夫,屠夫因此更热爱与他来往,从屠夫成了神父学校的肉类供应商可以看出。
镇子上开始有女人在回家的路上失踪,这让我感到害怕。
我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像狼了,我身体上的毛已经将我的身体都覆盖,我一方面感到惶恐,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帅极了。我的父母对我漠不关心,他们在家中好像都没有看见我长满了毛的脸颊,一个围着围裙在厨房前,低头看的是锅和碗,一个永远埋头于手中拿着的、把他整个人包裹住的报纸。
他们的冷暴力,好像从彼此,蔓延到了这个家里的其他人身上。我对此无所谓,因为家中给我亲情的只有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在十岁之后,放学就越来越晚了。
我的父母在对待我和妹妹上,是“公平”的,因为他们经常推脱去接送妹妹上下学这件事,而这件事,得出一个解释,那就是父母都不爱我们,不爱自己不爱彼此,更不会爱由他们共同创造的我们。
送妹妹上学这件事情,最终落在我的头上。
第二个女人失踪了,这个女人的死,在镇上起了一些风波,因为她最美的妓|女,也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但是她对我不敢兴趣,死前她正在追求神父那种成熟有钱的男人。
我最后一次见安娜,是去接妹妹的放学的傍晚,我骑着自行车,从教堂正面绕到后面,在侧门见到了拿着一把黑伞的安娜,她无不炫耀的冲心碎的我说“神父已经答应了我的约会,今晚,是个美丽的月夜。”
我不再回头看她,在后门接到了正被一把五彩缤纷的糖果迷住的妹妹,那把糖果的主人,是屠夫。神父在一旁看着我们。
我疯了一样将妹妹抢夺下来,生怕屠夫举起斧头,或者神父拿出绞刑用的绳子。
回到家,月夜,后半夜,雨夜,我想起了安娜手中那把伞,好像是做梦,在梦中,打着伞的安娜来我家敲门,我将门打开,见到只有脸只有半张,身体只有一半,手脚都只有独只的安娜转过来撑着伞,在雨中看着我,我吓醒了。
距离我变成狼人,只剩下最后三天。
我的愚蠢朋友找到了屠夫,说要去真的威胁屠夫了。
朋友自然没有回来,我摸到了屠夫的屋子里。
在他挂满一扇一扇猪肉的房间里,找到了两个人的尸体,一具挂了很久的女尸,只有一半。另一具是完整而新鲜的男孩的,可能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尸体苍白,光溜溜得没有任何尊严,像个蝙蝠一样,被倒挂在房梁上。
屋后,屠夫正在磨刀,刀上有红色的液体,他抬起头,看见了我。
他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把五彩的糖果,和我妹妹的书包和沾血的外套。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
我突然想起来,妹妹是第三个失踪的人。
我抱着她的头颅在雨中,痛苦得哭泣着,变成了狼人。
……
说到这里,狼人停下来。
“我的故事讲完了。”他语气很平静,但是宣汉却能感觉到他眼里的恐惧和愤怒,罗伯特在狼人叙述期间,喝了不少酒,此时此刻两颊都酡红了,但是眼神却越听越亮。
宣汉从他这个“自传”一样的故事中回过神来,狼人给他讲的,就像是一半的恐怖电影一样。“完了?”
狼人点点头,宣汉是真的懵了。
罗伯特却是一副知情人的样子,“小狼人果然是打着找寻真凶的来的。”
狼人没有反驳,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是谁,我一定要找到他,虽然我心中是真的充满了恐惧。”
罗伯特醉得不轻的模样“是啊,恐惧来源于未知、来源于无知。”
宣汉觉得这个罗伯特像是个“老手”一般,便将目光又转移到了罗伯特身上,想起了白天也是这位说出了“你真是最聪明热心的店长”这句话,宣汉不由得想,这位怕是对这间旅店熟悉得紧。
罗伯特看见了宣汉看着他的眼神,就笑着说,“店长,我来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知道这个店的运作方式了……我可是老顾客。”
“老顾客?
罗伯特点点头“不仅是老顾客,我还给旅店介绍过不少客人来。”
宣汉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看见罗伯特接过了狼人递过来的那只笔,就是那只到处漏红颜料的笔。
罗伯特站在二楼对宣汉说:“看,店长,这是他给我的报酬,世界上最像血液的颜料。”
宣汉挑了挑眉,点点头,表示对这个世界的荒诞离奇再一次努力理解。
进屋前,罗伯特又说“友情提示一下我的店长,这是一家为大家消除恐惧,或者说找到恐惧来源的旅店,对于狼人这种都不知道自己恐惧的是谁的人来说,就是一个窥视真相和真凶的机会,毕竟,像他这样,连自己恐惧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还是不少的。”
而在宣汉的的猜测中,狼人讲述过去的一切,令人恐怖和能深思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但是他怕是最想知道的,就是杀了他妹妹的真凶吧,这个真凶又是让他未知的恐惧来源。
也许他已经猜测到了,只是恐惧于这个真凶的身份?
宣汉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结束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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