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收到宋清染的帖子已是傍晚时分,广恩伯府才吃完了晚饭,坐在一块儿说话。广恩伯夫人奚氏用一根银签子在拨齿缝,朝那烫金的帖子看了一眼,将拨出来的一点瘦肉须连带银签子递给服侍的丫鬟,接过了那帖子,笑得牙不见眼,“怎地国舅爷给你送帖子来了?你们不是一直都不来往的吗?”
“来往过!”林深也极为欢喜,“去年上巳日曲水流斛,我们见过一面,国舅爷还夸我一句词用得应景。”
“那敢情好,虽说咱们勋贵家里的孩子,不必像那些穷酸学子一样死读书,可多读点书,关键时候还是能够派上用场的。”奚氏看那帖子上写的是今日,便忙催促,“还不快回去梳洗一番,把前日娘亲手给你做的那套箭袖换上。”
林深匆匆忙忙地赶到了醉仙楼,这里是京城里最大的勾栏院,这里头的姑娘无一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精心培养了专门用来服侍贵人的。
京城中的勋贵,也分三六九等,第一等便是韩景言这种,家中有权力,手中有财力,在外混荡还有能力,第二等便是前面三力只占了两力的,要么家里有权力财力,要么自己有能力,第三等便是林深这种,说是个勋贵,可是早已徘徊在权力的边缘,自己又没什么能耐,靠着刷脸,假清高,结交一些和自己一样的人群,占据一点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在京城里混个脸熟。
待进了宋清染订的雅间,里头珠环翠绕,那些姑娘们比起林深曾经在别的地方见过的那些所谓的头牌,真是不知道要漂亮妖娆到哪里去了?他只看了一眼,人都酥了一半儿了,不知道动弹。
偏偏今日,国舅爷对他似乎格外另眼相待,看到他来,连忙指定了一人招呼他,“来,醉花仙儿,爷给你介绍一位大爷,这位就是爷拜把子的兄弟,广恩伯世子林深,听说过他的大名吧?我跟你们说,虽说都是勋贵家里出来的,世子爷跟我们可不是一条道儿上的。”
醉花仙已是迎了过去,身子往林深怀里挤,她浑身柔弱无骨,林深若不扶着她点,她都要往地上瘫去,林深哪里敢不扶?扶着扶着,那手就下不来了,被醉花仙挤到了宋清染边上去,“爷,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个男人,不都是三条腿么?”
“艾玛,我的乖乖,你这话说得是真好!”宋清染谑笑道,“你雅着点儿,别把世子爷给吓着了,世子爷是读书人,那说出来的词,用韩小公爷的话来说,那是一个绝美啊,你这一来,就开荤腔,你若是把他吓走了,我可是要你去给他赔礼道歉的!”
“哎哟喂,吓唬姑娘我做什么?任他是什么读书人,护法的和尚,到了姑娘我这儿啊,管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醉花仙说完,就往林深怀里钻,林深先还端着一点,可这姑娘浑身的香味儿实在是好闻,她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又到处/摸,林深眼角余光朝旁边看了一眼,哪一个不是怀里钻着一个两个姑娘?
他们平日里玩的还是小的,这会儿,谁不是喘着,有的都哆嗦起来了,他也就不再有那么多顾忌。
后来,是怎么到了醉花仙的房里的,又如何在那房里来了几发,这些,林深都已经记不起来了,他是觉着自己这辈子真是白过了,昨夜便是叫他死了,他只怕也是愿意的。
“世子爷这会子走了,以后就把奴家给忘了,奴家清清白白的身子给了爷,爷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林深突然记起来,昨夜里,醉花仙居然是处/子之身呢,他原以为,她那么老练,必定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呢。谁能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惊喜呢?一时间,林深无限爱怜起来,捏着她圆润的肩头,心里沉思着,他也离不开她了,想天天在一起,不去管别的事。
只是,赎醉花仙不是三五百两银子能够做到的。
醉花仙似乎明白了林深的心思,翻了个身,枕在他的胸口,“这些年奴家也攒了些钱,只要世子爷不嫌弃奴家,愿意安置奴家,奴家愿意为世子爷洒扫庭院,叠被铺床,当个粗使丫鬟。”她又落下泪来,“奴也不曾想过,这辈子会遇到世子爷,昨夜是奴的初/夜,能给世子爷奴已经心满意足了,若世子爷有为难之处,世子爷也不必心疼奴家,将来奴家总能记住世子爷的好!”
这般娇滴滴的美人儿,哪个男子会不心疼,更何况才欢好过呢!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只我今日还有点事要处理,夜里我再来。我岂能舍得你?”
这倒是林深的心里话,他的小厮已经在外头拍了好几次门了,说是府上太太已经大发雷霆,叫世子爷无论如何赶紧回去。
奚氏对林深管得一向都很严,宿花眠柳这种事是绝对做不得的。但昨晚,因是国舅爷宋清染相邀,这个国舅爷就是一个妥妥的花花公子,什么事不做?再说了,男人睡个把姑娘,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奚氏也就忍过去了。
林深前脚出了醉仙楼的门,后脚,便有人进来了,找老鸨要赎醉花仙,很快,一顶轿子,将醉花仙给抬走了,从后门进了一户人家,安置在一处院子里,那院子倒也奢华,不像是寻常人家。
醉花仙住得倒挺安逸的,她这样的人,见过多少世面,若是个怕死的,宋清染也不会挑她了。她丫鬟小仙儿还有些怕,也不知是何人赎的她们,万一不是国舅爷的人呢?
醉花仙笑道,“怕什么?过些日子就回去了,好不容易清清静静地睡几晚好觉,你还不乐意了?”
林深陪着他母亲前往相国寺去,到了相国寺的门口,看到镇远侯府的车轿已经在了。今日,与他们两府一样,前来给端王府送礼的倒是不少,广恩伯府是稍微晚一些才到的。到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只能停在很远的路口了。
奚氏满脸不悦,也来不及责问林深,连忙吩咐去给端王府的人通报。
藏经阁的门前有一棵大树,冠如华盖,将藏经楼正面楼上遮得严严实实,这会儿,太阳升起已经一竿子高了,坐在正面楼上凉爽得还要穿夹衣。两边侧楼也很是阴凉。端王府老太妃坐在正楼上,两边侧楼是端王府的庶出旁支赶过来伺候的女眷们。
楼前搭上了戏台,老太妃点了一曲戏正在咿咿呀呀地唱着。长安郡主不想听戏,要拉了秦蓁一块儿下去走走,秦蓁歪在罗汉床上,头枕在老太妃的怀里,老太妃正一搭一搭地抚着她,对端王妃说道,“我就喜欢蓁丫头这样安静的,咱们长安太吵了,我听个戏,她还嫌我吵。”
端王妃和几个妯娌都笑起来了,长安用帕子掩着嘴装淑女地笑了一会儿,见秦蓁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她便捏了一下秦蓁的脸蛋儿,“我知道你心里又在想什么,你必定又在说我假模假式地装,你也不瞧瞧,我祖母和母亲都在呢,我不做做样子,把她们气坏了怎么办?”
秦蓁要翻身,老太妃按住了她,“好孩子,别动,一会儿把衣服压皱了,这地儿不好换衣服。”
秦蓁只好不翻了,道,“老祖母,您也不听听长安才说的话,我都听不下去呢。”
“好啊,你个坏蛋,还当着我的面告我的状来了?”长安作势要挠她的痒痒,秦蓁最怕这个了,往老太妃的怀里拱,差点把老太妃拱下罗汉床了。端王妃眼疾手快扶住了,拉开长安,“你们俩闹,仔细把老太太给闹出好歹来!”
老太妃伸开手臂,一面脸上挂着笑,一面“哎哟”地叫,“两个小孽障,你们就饶了我吧,都给我下去,别占我的地盘儿了!”
屋里的女眷们都笑起来,长安和秦蓁到底也没下去,衣服也还是闹皱了,也不管,两人坐在一块儿,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谁也不肯让着谁。
奚氏和林深兄妹被领到楼下时,林深被端王府的婆子给拦住了,“爷去那边和咱们的爷一块儿去,楼上都是女眷们,爷就不必上去请安了!”
这是大家大户的规矩,林深便住了脚步。奚氏与林溪一块儿上去,才到了楼梯拐角处,便听到楼上传来的笑声,听着就叫人生出欢喜来。只这份欢喜也不是她母女二人给的,奚氏便提了裙摆快步朝楼上走去,一面吩咐女儿,“一会儿上去了嘴乖一点。”
走廊上,听到人在报,“广恩伯府夫人和小姐来了!”
里面有人应了一声,奚氏便拉了林溪连忙进去,先是脸上堆满了笑,又小步匆匆地过去,旁边的婆子们拿了垫子放在罗汉床前,母女二人跪拜下去,请了安,听老太妃说,“起来吧!”这才起来,这才看清楚老太妃的怀里窝着个人,一向得老太妃喜欢的孙女长安在一边坐着,奚氏不由得诧异,到底是谁,竟是在老太妃跟前如此得脸?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