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靖业便明白了,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忍不住问道,“找到他了?”
如果不是那个少年,女儿不会这么开心的。看到秦蓁点头,秦靖业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女儿,眼中已是渗出热泪来,“告诉他,爹爹很感谢他,感谢他还活着,感谢他还惦记着你,感谢他还肯回来见我的女儿!”
“爹爹!”秦蓁哭出声来,“他很坏啊,三年了,他在京城,一直都不让我知道!”
“傻孩子,他经历了那么大的事,他也需要时间。爹爹当年打了那场败仗之后,这么多年,都没有走出那段阴影呢,更何况,当年他还只是个少年!他如今在哪里?在做什么?”
“爹爹想提拔一下他吗?他肯定不会答应的!”
秦靖业哈哈大笑,“那就好,一定是个有志气的男儿,这样才配得上我的女儿!”
宫里,一大早老太妃便进来了。皇后亲自在甘露宫门口迎接,扶了老太妃进来,问用了膳没有,问是有什么急事?
“是为永宁的事呢!”老太妃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着,被皇后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来。
一听说是为永宁,皇后愣了一下,难免抬眼去看掌宫太监杨不韪,见他摇摇头,知永宁那里并没有出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大事,便放下心来,笑着问道,“永宁是怎么了?”
“她丧夫已有一年,皇家没有说要为谁守孝的说法。那孩子也守了一年了,昨日长安及笄,她去了,我瞧着憔悴了好多。年纪轻轻,身边没有个人,是不行啊!”老太妃叹了一口气,皇后知她有话还没说完,也不问,就静等着。
永宁不是老太妃肚子里爬出来的,当年在宫里的时候也没说这般殷勤看顾,如今,越发没多少情可叙,就不知,老太妃的话等在哪儿呢?
皇后一直不问,老太妃只好自己接着说,“前些日子,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永宁老早看中了相国寺的一个和尚,老往相国寺跑。我一问,那和尚竟还为她还了俗了。端王这才把那和尚安置在了燕左卫当个指挥使。唉,永宁这孩子打小就命苦,当年在宫里的时候,若非大皇子和皇上护着,只怕连活都难得活下来。”
说的这话,好似如今皇帝不护着了,端王才接过来一样。
皇后心里有些气,但一来,老太妃占着辈分,先皇封的贵妃,当今皇帝登极后,又一直对老太妃非常孝顺,里头占着几分真心几分假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叫外头人瞧着,皇帝对先皇留下来的妃子们不恭敬。
老太妃这话,处处都在挤兑皇后,永宁是小姑子,她这做嫂子的对小姑子的婚事半点都不关心,以至于,小姑子都已经惦记上庙里边的和尚了。
反而是端王,处处都在关照永宁这个妹妹。
皇后压住心头怒气,“既是如此情真意切,长公主身份尊贵,宫里自然是要给旨意的。皇上一向疼爱长公主,如今再醮,必然先瞧瞧人品。不是信不过端王,皇上一向事务忙,这些事都是端王在操心,皇上心里也过意不去,总要尽一尽兄长的职责。”
范翼遥一大早才到衙门,宫里就有小太监来传唤,同知见了格外羡慕,凑过去问道,“莫非,指挥使真的要当端王府的女婿了?”
范翼遥白了他一眼,也不换衣服打扮一番,提了剑,就跟着那公公离开。那公公好心提醒,“范指挥使,一应武器都不能带进宫里去的。”
范翼遥只好又将剑放回去。那同知看着他的背影,只叹命运格外不公。范翼遥就因为年轻,长得英俊,一身武艺,就能得到格外提拔,一来就是指挥使,如今,怕是要做皇家的女婿了,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范翼遥也没有想到会在宫里见到皇帝,镇远侯陪坐在一旁。彼此都没见过面,但彼此又都知道对方。皇帝便笑道,“你是新上任的指挥使?”
“臣是!”
“很好,朕听说你一身好功夫,朕也见过你的好文章,可谓是文武全才了。来,今天朕兴致高,你来和镇远侯比试一下,让朕开开眼。”
镇远侯眉目慈祥地看着范翼遥,眼里流露出来的亲切,让范翼遥如沐春风。从未被长辈关照过的范翼遥,顿时就觉得一股暖意涌上心头。一时间,他不由得越发想念秦蓁,忙跪下来道,“陛下,臣不敢!”
他这辈子都不想与镇远侯刀剑相向,谁知,镇远侯亲自过来扶起他,“怕什么?我们不过切磋一下,我也想与你比试一番。你用什么兵器?”
在皇帝的小练武场内,范翼遥选了一柄没有枪头的枪。正好镇远侯也是用枪的,他很是高兴,仅仅范翼遥的一个站姿,他便看出,这小子很有灵性,待他出枪,镇远侯这等用枪老手,一眼便看出,范翼遥学的是少林十三枪。
“正好,我也想看看秦家枪法比少林十三枪如何?”
一听说秦家枪法,范翼遥肃然起敬,而心中也油然而生一股战意,猛地一抖□□,巨大的枪花搅动得空气旋转起来,如同一团白雾一般,朝着镇远侯逼去。
镇远侯眯着眼睛,沙场老将一身杀气,他将□□在地上狠狠一跺,脚跟在地上猛地一蹬,身体便与□□浑然一体,如同一柄加长的枪,朝着那团白雾撞击了过去。
嘭!
似有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传来,皇帝不由自主地就朝后退了两步,心中暗暗称奇,没想得到,范翼遥一上来,就逼得镇远侯祭出了秦家枪法中最大的杀招白虹贯日。虽说,镇远侯只使出了五分的功力,但两人的这一撞,非同小可,白雾散开,巨大的气浪也跟着翻滚开来,将旁边的兵器架齐齐震倒,伺候一旁的小太监都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范翼遥忙丢了枪过去,要扶镇远侯,镇远侯摆摆手,将枪扔给他,抚了抚自己的胸膛,“后生可畏!”
“不过……”镇远侯捡起了范翼遥扔在地上的枪,摆出起手式,“你的少林十三枪并不完整,你看好了,我给你演示一遍。”
范翼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少林十三枪并不是他请名师指点的,而是他偷学来的。今天,要不是怕在镇远侯面前丢脸,他是轻易不会使出来的,否则,他将遭到少林僧人的追杀。
说完,镇远侯一板一眼地将所有招式使完后,又让范翼遥演示了一遍,见他悟性极高,心里也越发高兴,下了决定,“很好,不过,少林十三枪看家护院绰绰有余,但论起上阵杀敌,不及我秦家枪法多矣。”
皇帝也跟着哈哈大笑,他年轻时候跟着大皇兄和镇远侯上阵杀敌,如今上了年纪,英雄气概不减当年,提了一柄剑下场,给镇远侯喂招,二人竟然是一起教范翼遥。
见此,伺候的宫人们均是惊讶极了。
而范翼遥凝神聚气,专心致志,不敢有丝毫懈怠。待一遍秦家枪法演完,范翼遥也记下了十之八九,秦靖业又和皇帝一起在旁边指点纠正,讲解每一招的妙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三个多时辰。
皇帝留饭,镇远侯便道,“此时出宫用饭,时辰已晚,今日,就随我一起陪皇上用顿饭罢!”
范翼遥自然是无不从命的,席上,镇远侯道,“我年轻时候,跟着双叶大师学过一段时间的枪法。双叶大师曾经是少林十八罗汉之首,一杆枪如游龙出海,杀气凛然。今日,我既将秦家枪法传给你,我与你之间,也算是有了师徒名分,日后你再使少林十三枪便无人敢说什么了。”
范翼遥眼中涌起了阵阵热意,他知道,以镇远侯的阅历与眼光,已是一眼瞧出,他这枪法是偷学来的。但他不但没有嫌弃,反而处处为他着想,帮他遮掩。
一时间,范翼遥有些哽咽,皇帝笑道,“既是如此,镇远侯何不认下这个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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