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小说:我见卿卿多妩媚 作者:云千重
    “是双叶大师救了我, 后来,我就在相国寺,我答应双叶大师做他三年座下弟子, 只不过, 我不肯剃度。”

    不管这是不是谎言,秦蓁希望这是真的, 一切都那么顺利,她的手再想往里头探, 却被范翼遥捉住了,他笑道,“知道这些年我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秦蓁很好奇。

    “就是那日,我没有听你的话。卿卿,我怕这一次我会忍不住了!”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笑吟吟地看着她,忍住了身/下的蠢蠢欲动,想象着她穿嫁衣的样子, 该是何等令他着迷与难忘。

    秦蓁的脸通红,就算再不死心, 她也不得不停了下来,却不肯把手抽出来。范翼遥柔声道, “等一等, 总有一天,该让你看到的还是会让你看到不是?”

    “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但不得不说,被他这么一带, 秦蓁的心情好了很多,她的手攀在范翼遥的脖子上,挑眉朝他看去,“说,是不是永宁长公主?”

    范翼遥噗嗤笑了,“那是谁?”

    从近月轩出来的时候,范翼遥还是帮秦蓁买了两件首饰。秦蓁自己在一楼挑的,和普通的样式,很一般的材质。范翼遥不肯,但秦蓁却坚持,最后没办法,只好顺从于她。

    将秦蓁送回府,二人一起去外书房去见镇远侯。看到二人联袂而来,镇远侯愣了一下,对范翼遥道,“到底是来学艺的,还是另有所图?”

    范翼遥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地站在一边。他到底有些心虚,殷勤巴结镇远侯,一来敬重镇远侯的人品,二来的确是为了秦蓁。天天来,也并不是为秦家枪法,为的也还是秦蓁。

    秦蓁连忙过去抱住她爹爹的胳膊,嗔怪道,“难道说,爹爹不是因为女儿才教他秦家枪法的吗?哼,爹爹别忘了,秦家枪法是不许随便外传的,传男不传女。”

    “还传子不传婿呢!”镇远侯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好笑地道,“不害臊!”

    秦蓁被闹得满脸通红,眼看就要恼羞成怒啦,镇远侯见好就收,拍拍范翼遥的肩,“今日陪我喝两盅!”

    秦蓁便在一旁布菜,镇远侯与范翼遥对饮,一面跟他讲一些领兵布阵之事,“粮草是重中之重,一万军队,究竟应该带多少粮草,除了跟行军距离有关,还跟这一场战争的性质有关,是攻还是准备守?我之前教你算过,你这次回去后,就算一下,我当年打的上古关与突厥一战,我应该带多少粮草!”

    “爹爹!”秦蓁心疼地喊了一声,眼里已是闪动泪花,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爹爹第一次开口提那一场战事。

    镇远侯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朝秦蓁摆摆手,闭了闭眼,继续对范翼遥道,“当年我领十万精兵,突厥那边是叱力可汗,率六部共十五万兵,先是与我对峙于上古关关外一百三十里地。”

    “那一场战争为什么会失败?”范翼遥红着眼睛问道,那一场战争,他后来听双叶大师说过,谁都没有想到,原本一场举国均以为必胜无疑的战争,竟然会失败!

    小花厅里很静,只有风轻轻地吹着,偶尔卷起一片枯黄的叶子,在阶前打着旋儿,侍候在一旁的下人们屏住呼吸,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下。

    秦蓁看了范翼遥一眼,目光又落在她爹爹的身上。

    镇远侯望着外面的一方天地,静默了很久很久,“那一场仗,是我对不起大乾的百姓们,他们把儿郎交给我,原是要保家卫国,血洒疆场,用血与肉,用年轻的性命换取荣耀的,不是为了打败仗的,是我对不起他们!”

    镇远侯说完,端起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范翼遥的目光却格外锐利,“您的行军布阵图被人泄密给了突厥人,所以,当年,您的粮草被烧,军心大乱,而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左翼受到突袭,您麾下副将背叛,是以,您才会带着一百多亲兵追击数百里,执意将之斩于突厥帐前!”

    “您虽败也未败,您愧对大乾百姓是因为,将行军布阵图泄露出去的人,是镇远侯府的人!”

    哐当!

    镇远侯手里的酒杯落在了地上,他的手颤抖不已,执□□,驭骏马,斩敌首的一双手,竟然握不住一只小小的酒杯了。秦蓁大骇,连忙抱住他爹爹,对范翼遥道,“你别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范翼遥连忙起身,跪在镇远侯面前,“是徒儿鲁莽了,徒儿都是胡说的,请师傅责罚!”

    镇远侯却并未责怪,抚着他的肩,“你起来吧,我并未责怪你,你先告诉我,你怎么猜出来的?”

    范翼遥不肯起来,道,“这些天,您在给我讲行军布阵,调兵遣将时,一再嘱咐我,军机不可泄露,便是对君王都不能全盘托出,以防隔墙有耳。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一成不变的计谋。又一再嘱咐我粮草一事。且,当初我在双叶大师座下的时候,听说过您孤身一人,只带上百亲兵,追击敌军数百里,我想一定不会是为了反转那一场战争,且当年打败仗的将军们,并无一人得到责罚,只有当年您的副将满门被斩。”

    范翼遥抬起头来,“您当初给我讲解的前朝战例,实际上就是那一场上古关一役,您独独不提左翼,是以我才会有这般猜想!”

    镇远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你很好,这么多年,你是我见过的唯二天赋卓绝之人!”

    “爹爹,还有一个是谁?”

    “当年大皇子,当今皇上胞兄,已故裕王殿下!”镇远侯淡淡地道,只是他脸上显出悲痛的神色来,这么多年了,他还没有找到大皇子的那个遗腹子,他愧对大皇子。

    秦蓁知道,这又是她爹爹心头永远好不了,一直包裹着化脓,且不肯痊愈的一道深深的伤。她心疼不已,安慰道,“爹爹,大伯伯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皇上和爹爹找到那个孩子的,也许他早就在我们身边了,只不过我们都不知道呢?”

    “我就是不信,大伯伯那么好的人,上天会忍心看着他的孩子吃苦,受罪?那天道不公,就不是天了!”

    “没事!”秦靖业也不肯让女儿担忧,拍拍女儿的手,安抚她。他弯腰扶着范翼遥,“你须答应我一件事!”

    范翼遥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秦靖业,秦靖业道,“我知你的心思,我也知蓁蓁的心思,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两小无猜到如今,我瞧着是欣慰的。你将来既要当我的女婿,就须答应我一件事!”

    “范翼遥无不从命!”范翼遥激动不已,俯身在地,以额触地,虔诚许诺。

    “一生不得为恶,将来如有机会,斩叱力,灭突厥,为我了毕生所愿!”

    “是!翼遥愿发誓!”

    “发誓就不必了,起来吧,后一事能成则成,不能成,将来总有人能做成。只前一事,你须答应我,无论如何不得为恶,秦家枪法永远不能用来杀我大乾人!可知秦家枪法最后一招?乃裕王殿下所创,那一招回首北望,为的便是教我们心存家国,不计己身荣辱。当年,谁不知裕王殿下冤屈?多少人愿追随,若裕王殿下不是那般从容赴死,便不会有今日之大乾。”

    “而我当年那一战败后,突厥会见好就收?兴许,如今的大乾已是满目疮痍,南北割裂,也未可知了!”

    “比起家国,自身算不得什么。我知你受过很多苦,遭过很多罪,你今日能如此,我在你身上也看到了裕王殿下当年的精神,这才是我肯教你秦家枪法的缘故!”

    “翼遥记住了!”

    秦蓁在一旁自是欢喜无比,得意地道,“爹爹,女儿厉害吧!当年,他只有十岁呢,我就知道他明日不可限量!”

    “真的吗?爹爹以为你贪图的是他的美色呢!”

    范翼遥忍俊不禁,秦蓁羞得直跺脚,秦靖业哈哈大笑,毕生最大的愤懑已是随着笑声飘散而出,随风而去了。

    用过饭后,天色不早,范翼遥要回去了。应婆子进来问侯爷,“太太说有事要与侯爷商议。”

    镇远侯今日喝得有点高了,懒得动弹,便问道,“什么事?”

    范翼遥一来是继承秦家枪法的人,二来今日镇远侯已是当着两个小儿女的面把事儿都挑明了,并没有把他当外人。应婆子也就没有避着,“今日来了官媒,是广恩伯府向咱们二姑娘提亲的!”

    屋子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有下人奉茶上来,秦蓁亲自端了,送到她爹爹跟前,“爹,这件事是女儿的错,是女儿给了二妹妹希望。女儿允诺过她,若她真的非林深不嫁,女儿会帮她达成心愿。若爹爹不答应,女儿去向二妹妹说明。”

    镇远侯道,“去把二姑娘叫来,让她亲自跟我说,她是不是非林深不嫁?”

    应婆子去了,秦蓁便对范翼遥道,“我送你出去吧!”

    二人避开秦茹来的方向,秦蓁将他送到大门口,见他要骑马,拦住了,“多少坠马的都是酒后误事,雇顶轿子,或是坐车回去吧!”

    “没喝多少,你进去吧,外面风大!”

    范翼遥看着她进了屋,才离开。

    秦蓁又回到了爹爹的书房,但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站着,听里面爹爹在问,“我听你姐姐说,你是非林深不嫁的,是吗?”

    秦茹没有说话,秦蓁可以想象她惯常的样子,一定是低着头,用手绞着衣带子,鼓着脸,心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秦靖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当了我十三年的女儿,我对你是没有偏心的,我也指望你能好。你的婚事,我就问这一句,广恩伯夫人不是什么好婆婆,林世子也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子……”

    “那也比爹爹好!”秦茹听不得任何人说林深的不好,她一听就怒气上头了。秦蓁走到门口,一把推开门,见她爹爹依旧是气定神闲地喝着茶,并没有将秦茹的不孝失礼放在心上,她心里想着,爹爹对二妹妹也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一点都不疼爱的。

    秦靖业抬头朝秦蓁看了一眼,眼里已是染上了笑意,对秦茹点点头,“那就好,你去吧,我没什么要问的了。”

    秦茹走后,秦蓁挨着爹爹坐着,好奇地问道,“爹爹明知林深不好,为何还放心二妹妹嫁过去?”

    “吾之□□,彼之蜜糖。世间事难说,她既然想,爹爹又何必阻扰?女大不中留!”

    秦蓁没想到她爹爹是这么个想法,撅起嘴,“爹爹,若是女儿,难道你也要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嫁到广恩伯府去吗?”

    秦靖业摇摇头,“他七岁那年,爹爹在宫里遇到他,试探过一次,就不大喜欢。你后来去了大同,不在家里,再加上你年幼,爹爹暂且没多考虑。后来你回京,爹爹听说你一向不搭理,爹爹就知道,爹爹的女儿眼光没那么差。”

    “不还有你外祖母把关吗?你外祖母就不止一次地说,你娘亲看人的眼光不行,就看生得好不好看了,不看内里如何。”

    秦蓁故作惊讶,“真的呀?外祖母这么说娘亲?女儿知道了,娘亲当年必定是贪图爹爹的美色!”

    秦靖业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揉了揉女儿的头,将女儿揽进怀里,也不知在想什么,那眼神由欢喜转悲戚又由悲戚转欢喜,几经转换,竟似老了好几岁。

    回到缀锦院,王嬷嬷服侍秦蓁睡下,临走的时候,秦蓁拉住了她,“嬷嬷,才在爹爹的院里,听爹爹说秦茹,‘你当了我十三年的女儿’,我有些想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跟她说这样的话?”

    王嬷嬷听了有些无动于衷,只转身掖了掖秦蓁的被子,“姑娘别多想,这些话,侯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姑娘说的。姑娘只需记得,姑娘是侯爷嫡亲亲生的女儿便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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