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出来后, 韩景言便出了门,但他并没有离开侯府,去了安置那大夫的院子, 问道, “范翼遥的伤势究竟如何?”
“极重!”
这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杏林高手,名叫安左春, “能活着挺过来,只能说, 此人的意志力极为坚强。五脏六腑均有损伤,肩背和腿部经脉几处受损,须得好生调养,否则将来必定会落下病根,到了年老,生不如死!”
“向沧海这个混蛋!”韩景言怒极反笑,“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安左春摇摇头,“他是出了名的酷吏, 当今皇上本是仁慈之君,却不知为何会用他这样的人。”
说这些都没什么用, 韩景言起身拜托安左春,“无论如何, 一定要治好他的伤势, 他还年轻,不能落下病根。”
“这是自然,在下会尽力而为。”
范翼遥至夜间才醒来, 浑身疼得如同在接受凌迟,他应是在刑部大狱,但此时,入目是绣帐,鼻端缕缕幽香,这香味极为熟悉,他略微歪了歪头,便看到了趴在他床边睡得很熟的秦蓁,雪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儿。
是了,这世上唯有卿卿才会心疼他,才会挂念他,不会不管他。
范翼遥本来想抬手摸一摸她,手却被秦蓁的手握住着,他稍微一动,秦蓁便醒了过来,睁眼便对上了范翼遥的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喊了一声,“翼遥”。
她连忙爬过去,趴在范翼遥的脸边上,手轻轻地贴上范翼遥的脸,“疼不疼?还疼不疼?”
“不疼了!”范翼遥看到她,精神好了很多,他握住秦蓁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见她眼里满是泪水,按下她的头,彼此脸贴着脸,“不疼,真的不疼了!”
秦蓁忍住哭,笑道,“我知道不疼了,饿了吧?我去叫她们送吃的过来,对了,还要喝药,药有点苦,你不许不喝!”
她起身,逃一般地出去,才走出房门,范翼遥便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呜咽的哭声。范翼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清明。他以为的梦,不是真的梦,是卿卿将他从大牢里救了出来,她把他抱出来的。
秦蓁端了碗粥进来,粥熬得很香,可范翼遥没有半点食欲。秦蓁用枕头将他的头垫了一点起来,就这么轻轻动了一下,范翼遥便觉得整个脖子都快要断了。只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多吃一点!”秦蓁一口一口地喂着。末了,又喂了一口汤药。
王嬷嬷进来,站在一边不说话,秦蓁问道,“有什么事?直说吧!”
“长公主府派了人来,说是要接范指挥使去公主府养伤,还送来好几车礼物,说是感谢大姑娘的。”王嬷嬷说着,格外气。
秦蓁听了却跟没听见一样,她自顾自地将最后一口汤药喂进了范翼遥的口中,用帕子将他的嘴角擦拭干净了,扭头对王嬷嬷道,“你去跟她说,就说未婚夫妻不宜见面,范指挥使是我爹爹的徒弟,眼下由镇远侯府照料更为妥当,就说,范指挥使身子养好了,自会履行婚约,叫长公主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她依旧是那个伶牙俐齿,尖锐跋扈的秦蓁,只是,她何曾受过这般的羞辱?
范翼遥眉眼沉了下来,朝她伸出手来。秦蓁坐过来,他用力一拉,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我身子养好了,就娶公主,嗯?”
秦蓁抿了抿唇,尽管心痛,她觉得还是不能瞒着范翼遥,“翼遥,我已经跟皇后娘娘说了,余生侍奉佛祖。曾经,我心心念念地想着我们以后在一起,不管穷还是富,只要能够在一起就好。那是因为,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可是,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不管我多强,不管多么执着,最终我们都抗争不过命运。翼遥,对我来说,你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范翼遥一直都知道,这世上,所有人都抛弃了他,秦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他的。如今,现实正在一点一点地向他证明,他曾经的以为。
范翼遥突然就笑了,“可是,对我来说,没有你,我还要平安做什么?卿卿,我一直以来,都是在和命运抗争,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是,我从来不怕什么。我唯一怕的是,你不许我为了你抗争。”
“我是不许了!我看到你被吊在刑具上,我看到你遍体鳞伤,我看到你在我怀里几乎死去,翼遥,我就害怕了,我才明白,原来我是这么害怕你死去。那一年,我看到你在火中望着我,哪怕我看到大火把你吞噬,我都一直坚信,你一定还活着。可是这一次,我是真的害怕了,我再也经不起失去你。”
“我们不在一起也没什么,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愿意青灯古佛三年……若是换做我看着你,我也觉得很幸福!”
“卿卿,如果你是在惩罚我三年没有见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可是,卿卿,我之所以能够忍受三年,是因为我一直都知道,三年来你一直在等我,我不怕你走开。可是,如果我娶了别人当妻子,每天一个门进出,将来儿女成群,卿卿,你想想,你还愿意吗?”
“不愿意!”只要一想,就觉得心痛不已。
范翼遥笑了,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所以,还说让我娶公主吗?”
“你是故意的,故意吓唬我!”秦蓁伏在他的身上,却不肯压下去,双手撑着床,只将脸贴在他的胸膛。范翼遥搂住她,“我不会有事,等我好了,必然会有别的办法,你不要想着遁入空门,若是到了那一天,卿卿,我不能保证我会做什么。”
“我知道!我都听你的!”
安左春的本事果然很强,范翼遥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了。连旧年的一些老伤也都慢慢地被调理好了。他能挪动后,就从秦蓁的院子里搬了出来,住在了韩景言日常住的客房旁边。
云横给他送来了信,向沧海拿秦蓁威胁他,逼他答应,范翼遥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缕杀意,将信放在火中烧了,对云横道,“若他找上你,答应他,就说我同意了!”
不论是出于对秦蓁安全的考虑,还是出于之前被向沧海的虐打,范翼遥都不想再犹豫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白绢,范翼遥张开五指,那白绢展开上面是一个小小的脚印,脚印之上,是北斗七星。
赫然与皇帝拿到的白绢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被成绩重击了!今天没码出来,就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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