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难得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杀人欲望,将宋祁拉到身后, 低声道:“你稍等我会儿。”
一弯煞气四溢的长刀出现在他手中, 其上似有岩浆流淌刀身,灭世的威压传出, 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
宋祁觉得这刀有些眼熟,但场面一度紧张, 让他来不及多想, 拉住阿九的手道:“别打别打,咱们好好说话, 干啥要打起来呢。”
白韶呵了一声, 九尾虚影已显身后, 眸中紫光流转, 妖狐之威顿出,他舔舐着暴涨的指甲, 看着宋祁势在必得道:“我俩的账还没算清楚呢, 等我弄死他再接着算。”
宋祁原本拦着阿九的, 一听这话也不拦了,一溜烟躲到了阿九身后,任凭两位大佬打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他百无聊赖地抓了把桌上的瓜子磕, 悠悠长叹了口气。
外面除了魔修、妖修在厮杀外,很快又来了两批人,天音教和玉女宫的弟子,三方人马见面便红了眼,场面一时更加混乱。
遇到熟人, 宋祁立刻混在天音教的后方,抓了名弟子问道:“这里是哪?”
那名弟子杀到一半被人抓住,身体还没反应过来挥剑朝空中乱劈了两下,才回过神道:“这里是槃凤台。”
宋祁看向身后宏伟的古建筑,难免被震撼了下。
槃凤台处于夏境与秋境的狭缝处,唯一一处不受四季轮回影响,若是魔修要藏人,肯定优选这里。
宋祁急着去找岁岁,见阿九那边一时分不出胜负,便远远朝他说了一声,也不知他听到没,趁魔修打斗之际,就去找玄真派的人了。
槃凤台弯弯绕绕的,置身其中根本辨不出方位,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宋祁回忆原文中提及过的一些线索,走到拐角处移动开小石子,果真见下面有一个很浅的标记,他刚看完那标记就化为灵气消散了。
宋祁一路顺着标记找过去,转得头晕眼花时,终于走到一座阴森森的殿宇前。
殿宇里罗列着金刚十二怒的雕像,它们怒目圆瞪,在踏入殿宇的那刻仿佛死死盯着殿中人,让人毛骨悚然。
宋祁虚咽了下,硬着头皮飞身上前拉下十二金刚像的眼皮,当它们眼睛全闭上的那刻,一道机关门凭空开启,里面赫然是失踪的各大宗门之人。
白衣飞扬,宋祁落在虚无空间里,以灵力积至指尖点在昏迷的乔沉月白灵穴,稍等后,乔沉月悠悠醒转,一见宋祁感动地快哭了,仿佛受到极大的委屈般扑到宋祁怀里唤:“大师兄。”
宋祁拍了拍乔沉月的后背,安慰一会后才问:“你二师兄呢?”
乔沉月哽咽道:“我在船上醒来时二师兄在斗海怪,他们都说大师兄你......”
“然后我们跟魔修吵了起来,船翻了,就......不知怎地来了这里。”
宋祁灵力受阻,让乔沉月把众人都叫醒,突听一声呼声,一位凌霄殿的弟子扒拉开衣领,道:“我脖子好痒,你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有人倾身一看,皱起眉:“这怎么有点像......嘶,你是被蚊子咬了吧?”
那名弟子赤红着脸道:“胡说!修真人就算被蚊虫叮咬,也不会这么痒!”
陆续有好几位弟子都说脖子痒,各个门派的都有,只是不多并没引起宋祁注意,他此时拧眉满腹愁绪,岁岁并没在这里。
他只能祈祷岁岁跟王昱呆在一块。
“先离开这里再说,我总感觉这儿给人种不详的感觉。”
弟子们搀扶着往外走,正这时十二金刚像突然睁开眼,周围景象如同万花筒般扭曲旋转,宋祁只觉头疼欲裂,再睁开眼时,周围情景大变,身边也已空无一人。
宋祁心道:这可没在原文中出现过啊!
往前走了几步,迷雾散开,一个戏阁出现在诡秘树林中,悠扬婉转的小曲咿咿呀呀荡出。宋祁进了戏阁,见桌上有沸腾的茶水与精致的糕点,旁边的小厮笑容僵硬道:“有客自远方来,坐着品品茶听曲儿罢。”
宋祁便坐了,倒了杯茶却没喝。
他以前还是医学生的时候,就颇爱一些民俗,就比如品茶听戏看相声,所以大致能看懂台上演的什么,让他惊讶的是,台上演绎的居然是原文中才有的一些场景,比如洛水与魔主久祟的最终决战、仙门入凡尘烽烟四起这些目前还没发生过的事。
本来宋祁以为这是预知,岂料帷幕一拉,再一开,两个讲相声的先生开始用诙谐的语调,讲起宋祁的故事。
从穿来的那一刻开始,仿佛他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宋祁听得心惊胆战,不想再听,运转灵力一掌拍去,虚无幻境破散,眼前一暗,他置身昏暗的羊肠古道。
唯剩那名小厮还留着,笑呵呵说了句:“仙君,请继续往前走罢。”随即也消散了。
一轮暗黄的夕阳挂在山头将落不落,宋祁见有小童骑牛吹笛而过,便跟在小童身后,过了古道,眼前是个小村庄,现在正在给老人办八十大寿的酒席。
热情的山民见着宋祁招呼他过去饮酒,宋祁推卸不过,被推搡着坐在了露天木桌前。
杯觥交错,宋祁陪笑着,却不吃不喝,山民问他是否敬酒不吃要吃罚酒,尔后所有人的笑脸落下,阴森森地看着宋祁等他回答。
宋祁微笑道:“我两样都不吃,谢过大家好意了。”
“那可由不得你!”说罢山民们围攻而来,宋祁躲闪间被人抓住手腕,往后一拉,落入昏暗的树林里,刚巧避开了山民的视线。
此时余晖金灿灿得,照在来人一袭绯红纱衣上,炽烈如骄阳,极艳极美。
宋祁心头的阴云散去,欢喜道:“阿九!”
阿九朝他比了个嘘声的动作,拉着人小心避开山民眼线,藏身在村庄后面的小山洞里。
宋祁问道:“你跟白韶谁打赢了?”
“谁都没赢。”因为他不敢透出魔气被人知道。
阿九大大咧咧的往地上一坐,擦干净一块石头才让宋祁坐。
宋祁道:“我也坐地上。”
阿九道:“不行,仙君哥哥穿着白衣,不能弄脏了。”
宋祁并没这些讲究,挨着阿九坐了下去,突见阿九被他碰到后拧起了眉,一脸痛苦的样子。
宋祁慌道:“你怎么了?”
扒开衣服一看,才发现那胸口前一道狰狞的爪伤,还泊泊流着血。
还好宋祁储物戒里随时备有灵药,当即给他疗伤,他认真专注,擦完药后才发现阿九将一块小石头穿过链子挂在他脖子上,宋祁好奇地拿起石头看了眼,问道:“这是什么?”
阿九弯眸道:“补天石,不过这只是其中一半。”
“为何给我?”
宋祁并不想要,正要取下还给他时,整个人被阿九抵在石壁上,嘴唇被堵住,欲出口的话被迫咽进了肚子里。
察觉到什么探入口中,宋祁浑身僵硬,挣扎起来,一把推开阿九,聚起灵力凌冽掌风拍去,怒斥道:“你不是阿九!”
阿九笑了笑,被掌风拍得四散了。
空中唯留一句:“我是他将注在你心中的心魔。”
下一刻天旋地转,宋祁挺身坐起,大呼出口气。
乔沉月关切道:“大师兄你没事吧,刚刚怎么了?”
宋祁摇了摇头,快步出了金刚殿。
大群人里,为何只有他一人被拉进幻境里?而且......宋祁按了下领口,那里居然真出现了一颗石子形状的吊坠!
宋祁像是怀着烫手山芋,揣揣不安,带着弟子们回到之前那处大殿,魔修、妖修和修真界的人还在打,只不过白韶和阿九已不知去处。
宋祁十分心累,感觉自己像是小学课本上捡了桃子丢了西瓜的那只野猴。
玄真派弟子左右看了看,等着大师兄拿主意,宋祁沉思片刻后道:“大家自由行动,这个秘境里不好结伴,你们获取机缘的同时也要注意自身安全,量力而行。”
玄真派弟子欢喜地道了声“谢过大师兄”后,一哄而散。
乔沉月跟着宋祁往夏境去了。
她道:“补天石一半为阴,一半为阳,冬境离得远,我们先去夏境看看。”
大宗门领头弟子身上都带着自家师尊的命令,宋祁不知胧月仙尊的安排,没想到师父将这事交给了乔沉月去做。
那师父让他来炼狱秘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真的只是提升心境历练一番吗?
自从看了那段相声,宋祁有些不敢轻易相信眼前所见了,他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在被人摆布的感觉。
夏境炎热得让人受不了,好在宋祁逐渐恢复了修为,能以灵力抵挡一二,但依然热得汗水直冒,他们踩在岩石上,一尺之外便是岩浆。
乔沉月擦了擦汗,矜娇道:“我以前在王宫,从没受过这些罪,一入寻仙道,什么苦难都受了个遍,哎,早知道就好好当公主了,向往什么仙人啊。”
宋祁想起胧月仙尊问过他的问题,也问乔沉月:“那你现在是想出世还是入世?”
乔沉月愣了愣,脸上素来的笑容淡去,侧头问道:“大师兄,出世和入世又有何区别?”
她的回答居然跟王昱异曲同工,只不过王昱是以出世之态说的这句话,乔沉月却是满身的烟火气。
宋祁不再多言,沉默地往往最高的那座火山走,行至一半撞似无意的问:“那些弟子脖子上为何会发痒,你脖子痒吗?”
乔沉月伸手摸了摸脖颈,迷茫地摇头:“不痒,难道蚊虫还看不起我这娇嫩白皙的脖颈?!”
宋祁笑了声,正要说话,乔沉月面色一变,将他拉到岩石后的小洞里藏了起来。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女音:“此事是属下之失,请陛下责罚!”
那股娇媚劲,正是媚夭夭。
此时媚夭夭正跪在一位红衣华袍的男人身前,额头鲜血直冒,淌过眼睛她也不敢去擦,浑身显得异常狼狈,她身后的一众魔修更是被男人所散发的魔气压得大气不敢出,趴伏在地面瑟瑟发抖。
阴沉的男音压着怒意,冷冷道:“我说过,别叫我陛下。”
作者有话要说:媚夭夭:好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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