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警惕地接过佩剑,媚夭夭往后退开两步, 给他们腾出块位置, 缩到角落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阿九拉了下宋祁的手,道:“仙君哥哥, 我头疼。”
“啊?”宋祁坐了下去,伸手探了下阿九额头, 发现他烧得厉害, 加上环境恶劣,有愈演愈烈之势。
宋祁喂他喝了灵药, 阿九侧靠在他肩上, 眼神虚迷地看着前方, 道:“我想睡一会, 可以吗?”
“你睡吧,我守着呢。”宋祁伸直腿让他侧躺下当枕头, 理了理阿九贴在脸上的碎发。
等阿九沉沉睡去, 媚夭夭才压低声音小声道:“宋仙君, 你额头上的伤不要紧吗?”
“没事,已经没感觉了。”宋祁伸手碰了下快痊愈的伤口,这才想起, 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总是莫名其妙好得特别快。
宋祁对媚夭夭还保持着警惕,但见阿九脸色发白,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问道:“你有水吗?”
媚夭夭取下水壶抛了过来,宋祁伸手接住, 倒了些润湿手帕,搭在阿九发烫的额头上。
这样看着,阿九硬朗的眉宇倒是柔和了许多,浓密的长睫盖在眼睑上,长眉乌黑斜飞入鬓,鼻梁挺立精致,一袭绯衣衬得他肤如凝脂,冠绝天下。
只是那头乌亮的长发永远都不肯好好梳理,每次宋祁见他时,都歪歪散散地用一根黑色头绳穿过额前绑在脑后,头绳尾端串了颗小玉珠固定流苏,宋祁看见他都会想起一句词:翩翩桀骜少年臣,不信鬼神不信人。
却在这样的险境中,全身信任着他毫无防备地睡去,宋祁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为此难受。
宋祁把熨热的手帕又打湿了些,往后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突然,宋祁察觉到身后的石壁传来细微响声,似乎有人隔着厚厚的岩壁在奋力敲击,宋祁睁开眼,正见媚夭夭缩在角落里,有意无意地挡着什么。
沉默了瞬,宋祁道:“这次魔道里怎么只见其他几位有名气的?”
媚夭夭不知他为何忽然跟自己搭话,本想随便打个幌子糊弄过去,但看到阿九忍了忍后老实道:“我们各自分了不同的任务。”
宋祁道:“你们魔道难得统一组织了一回,是因为魔主出世?”
“自然。”媚夭夭向往地吹捧:“魔道同为求道者,却被修真者压制千年,如今老大来了,我等自然唯命是从,只盼能重回千年前渊帝在时的盛况。”
宋祁问道:“你们很崇敬久祟?”
“对啊,他生来就是魔道的主。”
“魔道已经统一战线了?”
“对啊。”虽然还没有,但以后肯定会。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越来越激烈,宋祁话锋一转道:“这里设了芥子空间?”
“对啊。”媚夭夭条件反射地回答后,连忙捂住了嘴。
宋祁语气温和道:“身后藏着菩提观的人?”
媚夭夭再不肯说话了。
虽知魔道进入炼狱秘境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之前还以为他们只是想挑起修真界内乱,现在看来却不尽然,除了魔道的人在背后兴风作浪外,还有另一股势力也在搅弄乾坤。
宋祁咸鱼瘫,假装自己没感觉到背后芥子空间里的动静,休息了会,还拿了把扇子给阿九扇了扇,随便自己也吹吹风。
这里面就连风都是热的,如同身在火炉里,浑身难受。
过了大半天,阿九醒了,但依然枕在宋祁腿上看着他,嗓子沙哑道:“仙君哥哥,你也是来找补天石的吗?”
宋祁摇了摇头,道:“我三师妹受了师尊命令在找。”
阿九坐起身,伸手发在宋祁腿上,宋祁连忙缩回脚,疑惑地看着他,阿九笑道:“哥哥必定腿麻了,我给你揉揉。”
“不......不用了。”宋祁摆了摆手,自个揉腿肚子。
身后芥子空间突然传出砰地一声,像是玻璃被打破稀里哗啦落在地上,媚夭夭立即站起身,使了个法决加固空间。
宋祁往那边瞅了眼,道:“莫非你抓了菩提观的徐子晖?”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连忙唤道:“外面的是宋师兄吗,麻烦救我出去一下可以吗?”
本不想插手的宋祁这下再不插手就有些不好跟修真界交代了,但他依然不死心地压低声音回道:“我不是宋祁。”
徐子晖隔空喊:“原来当真是宋师兄!”
宋祁:“......”
媚夭夭将空间裂缝合上后,徐子晖的声音再次消失,宋祁万分纠结道:“要不我们打一架,我赢了就把他放了如何?”
媚夭夭并不肯,宋祁可是化神境后期,堂堂正正来她绝对打不过,但余光扫见绯衣少年冰冷的目光,朝她道:“你不拿武器跟就哥哥打吗?”
媚夭夭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召出她的流金纱,道了声“得罪”后迎击宋祁。
打,还不能用全力,生怕不小心把人磕着碰着了,还不能表现出自己藏拙,媚夭夭连压箱底的媚术也不敢用,几个来回下很“不巧”地被宋祁打中,倒飞砸在石壁上噗地吐了口血。
血还是她自己逆流筋脉硬生生逼出来的,然后做出甘拜下风的姿态,真“十分不情愿”地挥袖把芥子空间打开了。
宋祁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向倒地装死的媚夭夭,嘀咕道:“怎么这么弱?”
阿九弯眸笑道:“仙君哥哥好厉害。”
媚夭夭真切实意地又吐了口血,这次是真的了。
芥子空间现出,它四面八方皆是透明的玻璃,其上还密布裂纹,原本化为石壁的模样如同保护色般被隐藏起来,如今挥去法印,这才现身。
难怪这个石室这么窄小。
徐子晖焦急地拍了拍玻璃,道:“宋师兄,快放我们出去,我师弟们快不行了。”
他身后的青衣弟子们浑身浴血,受尽折磨,奄奄一息地维持生命。
宋祁观察了下密不透风的玻璃界壁,皱眉道:“可是这个要怎么打开啊?”回头去看媚夭夭,不知什么时候她居然溜走了。
媚夭夭一边狂奔一边吐槽:菩提观可是唯一一个知道补天石怎么拿到的,要她这么放走实在不甘心,先跑为上了!
正愁眉不展的时候,阿九道:“哥哥,让我来试试?”
宋祁点了点头,侧开一步让出位置,本来还想问需不需要他从旁协助,就见阿九轻飘飘抬起手贴在界壁上,顷刻间,芥子空间就裂成玻璃块崩塌了。
宋祁还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哽地直咳嗽。
咳完,走去想要给躺在地上呻-吟的弟子们看看,阿九伸手拦下他的手,代替他探了下菩提观弟子的脉象,摇头道:“虽说可以用灵丹吊着命,但也不是长久的,这位师兄你还是尽早准备棺材吧。”
他说得漠然,把完脉象后还用手帕擦了擦手,给人的感觉就是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连徐子晖这样的人都忍不住有些怒,但因是这位少年破开的空间而不得不吞下这口气,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自家师弟们死在这里,就算要死,也得回归故里。”
宋祁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把自己囤的半数灵药送给他,附带一句宽慰:“人命在天,若实在不行,也莫要勉强。”
徐子晖通红着眼,狼狈地接过储物戒,转身去救扶自家师弟们,他的灵药早在被关的时候就用完了,甚至他连自己一身伤都没舍得用药,否则也不会那么焦急地靠蛮力撞击堪称半仙器的芥子空间。
阿九拉了下宋祁的长袖,道:“仙君哥哥,我们走吧。”
“嗯。”两人正要出石室,徐子晖突然叫住他们,问道:“你们也是来找补天石的?”
几乎每个人都在问补天石。
宋祁转头道:“玄真派奉师命寻找。”
徐子晖微怔,像是陷入强烈的挣扎中,过了半晌认命道:“我知道夏境里补天石的方位,告知你们算是报答救命之恩,但补天石我菩提观亦不会放手,究竟哪家得手,各凭本事。”
听得徐子晖说完方位后,宋祁跟阿九来到了地下岩浆。这里比别处更加燥热,岩浆还咕噜咕噜冒着气泡,宋祁扔了个铜板下去,只见那铜板离岩浆还有三米高时就化为了铁水。
见此宋祁吓得往里缩了缩。
这路并不宽阔,还很坎坷,阿九拉过宋祁让他走里面,自己靠着边缘,脸上毫无惧意,反而一派悠闲。
宋祁忍不住道:“你再往里靠一点吧。”
“那我能牵着哥哥的手吗?”阿九听话地往里靠了些,这下两人的距离变得极近,几乎贴在一起。
宋祁又往墙壁缩了缩,伸手牵住他,转移话题道:“之前我就想问,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总感觉你很熟悉。”
“嗯?”阿九凑近了些给他瞧,眼睛里似笑非笑酿着醉人的酒意:“我也感觉哥哥很亲切呢,总想要靠近些,再近些。”
阿九说着说着当真越靠越近,宋祁被抵在墙上,又不敢推他,毕竟一步外便是岩浆。
他转了下眸子避开阿九炽烈的视线,听得阿九叹道:“但哥哥你却像是雾中花,笼着一层坚不可摧的屏障,若即若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再也,找不到。”
他最后的声音压抑到极致的低沉,控制自己没把人揉碎融进骨血里,眼神暗藏癫狂偏执,那眸子一闪变成血红色,只不过宋祁垂着眼并没看见。
“人跟人之间不就讲究个缘分嘛。”宋祁微微笑了笑,抬眸道:“缘来人聚,缘去人散,强求不得。”
宋祁推开他一点,从桎梏里出来,走在前面道:“真希望快点找到补天石,早些出去。”
阿九跟上笑嘻嘻地问道:“仙君哥哥急着出去干嘛,这里不是挺好玩的吗?”
“我担心小师弟。”宋祁想起还不知在哪的岁岁,嘴角的弧度淡了些,忽地想起阿九应该不认识,便介绍道:“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孩,跟你一样不爱打理头发,成天都叫着师兄师兄跟在后面,可烦了。”
口中说着烦,宋祁眼里却现出笑意,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就这么高。”他比了比,脸上焕发出神采:“脸特别嫩,跟水豆腐一样,捏时的触感贼棒,还特别爱撒娇,动不动就红眼眶,哎,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
宋祁炫娃狂魔似的絮絮叨叨了很久,恨不得立刻飞到小团子身边捏捏脸揉揉头。
阿九上前两步拉住他的手,瘪了下嘴角道:“你也可以捏我的脸,也不差的。”
宋祁依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皮肤吹弹可破,他转过身点了点头道:“嗯嗯嗯,是不错。”
他现在好想岁岁啊。
宋祁突然发现为什么老觉得阿九很熟悉了,他转过身惊讶地看着阿九,道:“话说......你跟我家岁岁好像长得还挺像的。”
作者有话要说:久祟:我醋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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