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辰在回学校的路上,接到了莎拉的电话,告知了他一个不幸的消息。
他的教母吉尔因为意外流产了,莎拉让他抽空打个电话给吉尔宽慰一下她。
吉尔是莎拉大学时代的好友,结婚多年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因为这,在莎拉收养乔辰后,她就毛遂自荐当了乔辰的教母。
之前那么多年,她把自己无处安放的满腔母爱都倾注在了乔辰身上,早年还在波士顿的时候,她就是乔辰的另一个母亲。
即使后来因为工作原因全家搬去了伍斯特,也还是会经常寄礼物给乔辰。
现在人到中年,好不容易才怀上了自己的孩子,没想到却发生意外没了。
人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得到之后又失去,可想而知吉尔现在的痛苦程度。
在莎拉说起吉尔时,乔辰脑子里就自动浮现出了关于她的记忆。
那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女人,总是会摸着小乔辰的头夸赞他,也会背着莎拉偷偷地塞零花钱给他。
系统给他的记忆是如此真实,以至于乔辰对素未蒙面的吉尔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莎拉晚上会打个电话给吉尔。
刚挂断莎拉的电话,他的手机就又响了。
“乔,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一接通,就听见罗伊疑惑的声音和背景里喧嚣的人声。
罗伊是乔辰在兄弟会里的朋友,也是医学院的大二生,算得上是乔辰的直系学长。
当初在新生开学典礼上,罗伊在众多新生中一眼就看到了乔辰并且惊为天人。
之后仗着自来熟又脸皮厚,他硬生生缠了乔辰一个礼拜才让他答应加入自己所在的兄弟会。
乔辰:“我在回学校的路上,怎么了?”
罗伊躲开吵闹的人群,拿着手机跑到相对安静的阳台,惊讶地问道:“怎么?你不知道今天兄弟会有活动吗?”
听罗伊话里的意思像是他应该知道一样。
乔辰摸不着头脑地回道:“不知道啊,什么时候通知的?”
因为这次活动只是部分人的小范围聚会,所以并没有在大群里通知,而是通过发邀请函的形式通知参与的人。
罗伊昨天晚上去找乔辰时,他正好不在寝室。
他的室友表现得很热情,知道这事后,就收下了邀请函,保证会转交给乔辰。
都是一个寝室的,平时他也总和乔辰同进同出,看上去关系特别好的样子,罗伊就放心地把邀请函交给了他。
现在乔辰的样子却像是压根不知道邀请函的事。
罗伊也不好评价乔辰室友的行为,他只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乔辰。
虽然不知道乔辰的室友为什么这么做,但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件事都反映了一些东西。
出于好心,他还是提醒道:“乔,以后对你室友还是多注意点吧。”
橘红的落日余晖透过车窗映在乔辰的脸上,他听了罗伊的话后,面色平静地答应道:“我会的,谢谢你,罗伊。”
罗伊的电话让乔辰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佩里之前的表现一直很正常,甚至一度让乔辰忘记了他身上能量值的事。
但隐瞒邀请函、不帮罗伊传话这种事肯定会露陷,佩里也一定很清楚这点。
那么,他还选择这么做,只有可能是故意的,他想要乔辰知道这件事。
回到寝室,佩里并不在。
乔辰先把西蒙送的画放进了自己的房间里,然后拿了一本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听见了开门声,是佩里回来了。
他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乔,你已经回来啦。我刚刚路过中餐馆打包了一份小龙虾回来,餐厅老板说这个味道很好,我们一起吃吧。”
说着就走到餐厅,将袋子里的打包盒拿了出来,里面是红彤彤的香辣小龙虾。
一打开盖子,麻辣鲜香的味道就迅速占领了整个空间,让人控住不住口水的分泌。
只是这次的美食没能让乔辰捧场。
他合上书,心平气和地说道:“说说昨晚邀请函的事吧。”
背对着乔辰摆放餐具的佩里身体一僵。
顿了一下后,他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就说我好像忘了什么事。”
他转身愧疚地说道:“乔,对不起。昨晚拿到邀请函之后本来是想等你回来给你的,结果随手一放就忘记了这事。”
如果不是知道佩里平日里的生活习惯,光看他现在的表情,很可能真的会相信他只是不小心忘掉了。
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乔辰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一个连房间里的每件物品都必须摆放在固定位置的人,会随手放邀请函?
这么拙劣的谎言,乔辰都提不起兴趣去戳穿。
他静静地看着佩里,没有说话。
看着沉默不言的乔辰,佩里渐渐收起了他堪称精湛的表演。
转而进了房间,从抽屉里将设计精美的邀请函拿了出来。
“就像你猜到的那样,我是故意的。”佩里手上拿着邀请函神态镇定地承认道,“我受不了你被其他人和事占据本该和我在一起的时间。”
好像破罐子破摔一样,话开了头,剩下的就容易说出口了,“你知道的,我有严重精神障碍,强迫症,无可救药的那种,有个医生甚至诊断我为精神变态。”
说起自己的精神疾病时,佩里已经是一种颇为无所谓的态度。
佩里这种我有病所以我没错的样子让乔辰很是反感。
“我不认为这就代表你可以私自拦下别人给我的信息。”乔辰声音冷冽地说道:“而且你的情况更应该去找医生治疗,寻求帮助,而不是任由它发展。”
乔辰冰冷的态度终于戳到了佩里心里那根敏感的神经。
他一改刚刚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坐到乔辰边上,忐忑地解释道:“我有看医生的,可是统统没效果。我不是故意惹你不开心,我控制不了它,只要看不见你,我就会心慌,那种即将失去的感觉会反复出现在我脑海中……”
可能是想起了那种感受,佩里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
他从沙发上滑下去,跪坐在乔辰身前,拉住乔辰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脸上,低声哀求道:“你别生气,别讨厌我……”
虽然他看上去很可怜,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自己的错误,也没有承诺之后不会再有这种行为。
乔辰慢慢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他拿起放在一旁的书,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佩里,“等你什么时候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我们再谈吧。”
说完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并将门反锁上了。
他走之后,佩里才从地上起来,他背着光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藏在了阴影中。
佩里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乔辰,知道怎么让他心软,进而原谅他,最后不断放宽对他的容忍度。
没想到第一次试探就失败了。
但这就像是一个藏满秘密的魔盒,越未知,越让人有探索的欲望。
当他以为乔辰善良心软时,却又发现了他的另一面,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和审视。
这个发现非但没有遏制住佩里变态的欲望,反而让他从骨子里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去挖掘乔辰的一切。甚至只要一想起乔辰,他就无法自控地感到心跳加快,连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 ——
“据可靠消息称,塔夫茨大学失踪案的不明嫌犯是通过搭便车的名义诱骗女性大学生,作案工具很可能是一辆吉普车……FBI也提醒广大学生群体不要搭便车,也不要和陌生人交谈……”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电视屏幕上的女记者侃侃而谈。
埃德蒙烦躁地关掉了电视,他走进车库,这次没开已经被曝光的吉普,而是换了一辆福特的皮卡。
因为那些FBI,已经两天了,他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目标。
他开着车在塔夫茨附近又转了两圈,仍旧没发现任何机会。
这让埃德蒙的情绪有些崩溃,他用力锤了一下方向盘,发出‘砰’的一声。
正当他感到焦虑不已时,副座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上面出现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拿起手机,眼睛盯着那个号码,不知想到了什么,本来阴沉的面容慢慢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兴奋的微笑。
可能是等待的时间太长,电话挂断了。
埃德蒙不慌不忙地等着,果然不过一分钟,她就再度打了过来。
他接通了,这次她难听的声音也没能影响埃德蒙的心情,反而能让他想象到这样的声音在尖叫哀嚎的时候该有多美妙。
“我已经听你的话正式提了离职,下周应该就能办完手续。”他声音真诚地说道。
埃德蒙的服软终于让电话那头的人满意了,不再说些难听的话,“你终于懂事了一次,那下周就和我去学校,顺便把入职需要的资料都提交了。”
埃德蒙脸上始终带着笑,他提议道:“我今晚就去你那把资料什么的都提前拿过来吧。”
可能是今天埃德蒙的态度让电话里的女人很受用,她难得好声好气地邀请道:“正好过来吃饭。”
埃德蒙应了,挂断电话,他心情愉悦地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发动了车子,一扫这两天以来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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