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妈还非得杠上了?
“我饿了, 要在十声内吃到小笼包!”
“十、九、八……”
晏明从人群中挤出了个脑袋,一手各拿着一个油纸包,龇牙咧嘴笑成了一朵菊花,“夫人, 您是喜欢吃甜的还是咸的?这糖包肉包都有, 夫人能否看在小人懂事的份上,大人有大量,就别罚小人去扫茅厕了吧?”
宁和音:“?”
给她来把刀,她要用猪队友祭天!!!
周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原来是小姑娘看到银子后两眼一翻,摇摇欲坠东倒西歪, 眼看着就要倒了。
这狗屎书设计的破剧情, 想必下一步就是群情汹涌, 要给被“侮辱”的小姑娘报仇。
宁和音:神他妈侮辱, 如果这就是侮辱,她也想被侮辱啊!
庄沢从晏明手中接过油纸包,拈出个肉包递给宁和音, 她嘴巴刚挨到包子边,两眼翻白,栽倒在地。
众人:“?”
宁和音:“这包子……咳咳,有毒。”
“绝不可能!”晏明举手发言,“夫人,真的没毒,您别装了, 卑职刚刚才试过一个,每个包子也都用银针刺过了,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咳咳咳——”
这回宁和音是真被气得咳出声了。
“这包子……咳咳,难吃。”
“绝不可能!”晏明忙道,“昨日夫人才刚夸过这家包子好吃呢!卑职可以发誓,还是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噗噗噗——”
宁和音想吐血,没吐成,吐了几口空气出来。
庄沢随手把包子甩给晏明,附身扶起宁和音,顺便捡起那本书,“要是觉得累了,那便回府去睡。”
宁和音的“我先死为敬看你们怎么着”计划宣告失败。
小姑娘在台上摇摇欲坠良久,这下终于“噗通”一声,倒了。
宁和音:“十声之内,我要……”
“夫人有何吩咐?卑职这就去办。”晏明当即拱手。
宁和音粲然一笑:“我要看到晏明在扫自家厕所。”
晏明:“?”
“晕了!这小姑娘晕倒了!”
“肯定是被那银两砸的!”
“不对,肯定是被侮辱了羞愤倒的!”
“你们都不对,肯定是被抢了风头气倒的!”
总结两个字下来:“砸她!”
“给小姑娘报仇!不能看着人逍遥法外!”
众人:但……环顾四周,人呢?
庄沢公主抱着宁和音,轻跃飞身先落在最近的一棵树上,紧接着又落在屋顶上,晏明紧跟其后。
“四、三、二……”
“一点九、一点八、一点七……”
眼瞅离那地方有了段距离,宁和音拍拍庄沢胸膛,“好了好了,快把我放下来,别着急了。”
宁和音之前躺在庄沢怀里,手拿那本书紧盯最后一页,眼看最后一页文字消失,脑里紧绷的弦终于松了。
站稳身形后把书塞怀里,宁和音用袖子去擦庄沢额头,“累不累?要不然就在屋顶休息会儿?”
庄沢不答反问:“为何急着离开?”
宁和音眼睛滴溜溜一转,庄沢又道:“我刚才都听到了,那些百姓们的声音,难不成……你是提前察觉到了,所以才想离开?”
晏明:呼!不是真想看他扫茅厕就好。
“是啊是啊!”宁和音赶紧点头,“你要知道,女人对于未知的危险,都是很敏锐的!尤其是像我这么聪明的女人。”
闻言,庄沢眼里的求知欲消退。
宁和音心还没放下,就又听到他平静道:“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夫妻间要坦诚。”
宁和音:草!又被套路了!
可她就是把这本天书给他,他能看得懂吗?
说不定,还要把她当成妖怪看。
“晏明,去将那小姑娘带回府上。”庄沢道。
宁和音:“?”
“你抓人小姑娘干嘛?是不是看着人家比我年轻?是不是还觉得人家比我沙雕?是不是今天就想换个夫人了?是不是待会马上就要休——”
“聒噪。”
庄沢面无表情说完,身形挡住她,俯身啄了口,啄完恢复正色:“我从你听到她话后的眼神中,看出的不止有新奇,更有渴望。”
宁和音心里的小人开始哐哐撞大墙。
庄沢道:“我以往派去调查你身世的人,从你的街坊邻居口中了解到,你五岁左右时落过水,昏迷了大约三日左右,醒来后性子同以往相比更为活泼,而根据日子推算,落水的时间恰好是我生辰过后。”
宁和音:“……”
她是洋葱吗?又要被剥皮了。
庄沢:“所以不管是陆云轻,还是宁和音,都不是真正的你,对吗?”
被扒了马甲的宁和音拒绝沟通,并摆出一副臭脸。
“你……”庄沢的手搭上她,垂眸望她,“来自千年之后,对吗?”
宁和音:“……可以说是。”
为了避免给庄沢造成更大打击,宁和音决定充当书里的未来人。
“千年后的世界,真像她说的那般吗?”庄沢问。
宁和音点点头,“更夸张的都有。”
庄沢:“那人……”
“大人!”晏明轻轻跃上屋顶,拱手道,“那小姑娘已安排送回府了,大人您可知道?卑职方才从她口中听闻,那千年之后的人,个个都有一丈高,生得三头六臂,肤色比煤炭还要黑,那头发丝一根,都能有大人您小拇指粗细……大人您说,厉不厉害?”
庄沢:“……”
宁和音挤出笑:“那小姑娘,我看就不用带回去了吧?人家也是见到银子高兴,才一时晕了过去,要是你把她带回府里,不是更让百姓们有得说闲话?”
庄沢:“……好。”
之后的他,陷入了沉默寡言的境地,就连回到府里,两人一道用午膳时,都是垂着眼不说话。
狗屁爱情!
原来狗太监也是个肤浅的人,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真爱!
宁和音在心里生气吐槽完,把小黄文从怀里摸出来,摊在大腿上偷偷盯着,看到还是空白一片的最后一页,松了口气,寻思着吃完饭要不要试试,直接用三味真火给它烧了。
妈的,成精了都。
“别看了。”庄沢忽然道。
“凭什么不让我看?”宁和音还在郁闷头上,“我们那的人都兴吃饭时看书,一手拿着书,一手抓一个像你们这么大小的人,一口一个崩嘎脆,一餐都要吃好几个,那滋味别提有多……”
庄沢面色不改,把刚才垂着眼挑完刺的那块糖醋鲤鱼,夹到了她碗里。
宁和音嘴巴停下愣住,庄沢抬眸波澜不惊道:“先吃饭,吃完了,还想吃你们那儿的,那再让你吃。”
宁和音惊掉了下巴,“你说让我吃啥?”
庄沢:“吃你们那儿的。”
宁和音:“我们那儿的啥?”
庄沢:“你们那儿的人。”
宁和音更懵:“那这人在哪呢?”
庄沢终于不再风轻云淡,高鼻下的薄唇微抿,桃花眸子轻挑不悦,语调略沉:“除了我,你还想吃谁?”
轰!
宁和音的脑袋被轰成了渣渣,一片灰都不剩。
庄沢夹起块鲤鱼塞自己嘴里,漂亮透彻的眸子染上些许笑意,嘴角微提的弧度都显得诱人,糖醋汁粘在唇畔,鲜红的舌尖一舐,随意之极,却勾得人要命。
薄唇上,只留下一片水润,庄沢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宁和音脑海里,自动给眼前的庄沢配上了台词: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于是她忍不住出声:“你好骚啊!”
庄沢的脸色变了。
由白变红,眼眸微睁,唇嚅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宁和音:被气到了?
她脑袋里还在循环播放那句话,她用筷子夹起鱼塞自己嘴里,装作漫不经心低头看书。
书翻开的还是最后一页,不过这回,却不同于先前的空空如也——
庄沢与宁和音午膳,被鱼刺卡到,卒。
宁和音后悔自责,发誓永生不吃鱼。
后守孝三日,改嫁季明淮,某日,偶然发现他偷食鱼,伤心之后红杏出墙,因此引来一众美男,甘愿戒鱼只为爱她。
宁和音:草!
还他妈会先斩后奏了?
“快他妈拿醋阿!”她吼道,“越多越好。”
庄沢憋红着脸,宁和音等醋来了,直接撬开他嘴疯狂往下灌,灌了一瓶不够,接着第二瓶……
灌下去了后知后觉才发觉,其实醋没啥作用,全靠酸刺激得下意识呕吐,在大夫来之前,庄沢终于把那根大刺吐了出来。
宁和音眼睛红红的,一直忍着没说话,等到大夫和下人离开了,她才冲上去抱住庄沢,一句话都不说,直接抽着鼻子哭了起来。
庄沢感受到肩头的湿意,手不断轻拍着她的背,“好了,没事,不就是被鱼刺卡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过去了,你哭什么?”
宁和音哭得更厉害,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懂个屁!那鱼…鱼刺卡声门上了,要是再晚一点,你没命了……知不知道?”
或许前两次没有危及到性命,她还觉得无关紧要,但刚才那么小小一根鱼刺,都能随随便便要了他命。
九千岁……
也不过是被剧情主宰的脆弱的生命,只要剧情想,随时随地都能收回他的命。
宁和音哭得眼睛通红,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抓着他两只臂膀,吸着鼻子说:“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吃鱼了。”
庄沢的手又在她背上顺了一下,温声道:“好,我以后再也不吃鱼了。”
“不只是鱼……”宁和音强调,“所有尖尖的东西,会有一点危险性的东西,还有任何引起过敏的东西,都不能吃,也不能靠近你身边……对,对了,从明天开始,你别去上朝了,我们就呆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房间里的那些桌子角啊,全都包上,一个都不准露出来,还有枕头,换矮一点的,免得脖子卡——”
眼见宁和音越说越多,庄沢连忙阻止她:“好了,一根鱼刺就能让你杞人忧天,你们那儿的人,都是这么胆小的吗?”
“不许岔开话题!”宁和音恶狠狠道,“我说真的,你真不准出去,就陪我在屋里,要是你敢出去,就……”
庄沢抬眸:“就怎样?是休了我——”
“我不休你!”宁和音刚用高分贝的话怼完,转眼间眼睛又红了,干脆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说,“我…我自己……自己去死,你敢…敢出去试试?”
庄沢不明白她的恐慌由何而来,只能伸手抱紧她,一个劲的安慰她,用尽了前所未有过的耐心。
黄昏时分,哭声不止的人终于被哄睡,躺在床上暂时陷入了安静。
庄沢用手掩住鼻子,在茅厕门前的树下对晏明道:“吩咐下去,黎国那边加派人手。”
晏明诧异道:“大人,黎国那边……您暂时不去了吗?要知道,他们可都在等着大人,只等大人到了——”
“不必多说,”庄沢冷淡打断,“只管加派人手,观察好太子的一言一行,若有风吹草动,直接……”
晏明一激灵:“直接杀了?”
庄沢鼻子掩得更紧,眼眸微垂,冷声质问:“你还想再加十年?”
晏明眼一睁,一口气不停:“大人我知道了您的意思是先行拿下务必要用手段让他活着等到您来了再处置怎么样卑职聪不聪明若是聪明的话大人能否减……哎,大人!!!”
接下来的日子庄沢没有再出门,果真就按照宁和音话中所说,把房里所有能包的锐角都包了起来,确保整个房里没有一点危险性。
庄沢在案桌前翻看从宫中递过来的奏折,宁和音就坐在他旁边看故事书,那本故事书……当然就是神秘出现的小黄文了。
她紧紧盯着最后一页,脑子里的弦一刻也不敢松开,时不时看到庄沢目光瞥过来,就会装模作样翻上几下。
庄沢以为她爱看故事书,命人从藏书阁搬了许多本到房里,但她看来看去,唯独还是那一本,这让他匪夷所思。
“有那么好看吗?”庄沢放下手中奏折,又一次问道。
宁和音违心地点点头,“好看,太好看了,所以我总是忍不住二刷三刷四——”
“给我看看。”庄沢伸手从她手中拿过。
宁和音由着他去了,心想你看吧,反正你也看不懂。
庄沢的目光随着翻动的页数游移,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把一整本书从头翻到了尾。
他问:“我怎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宁和音:“?”
“哪里似曾相识了?”
“就好像……”
庄沢敛了敛眸,道:“是在看我们的故事。”
说着他修长如玉的指尖再次翻动书页,垂眸轻声道:“比如你看这最后结局,这个姑娘杞人忧天,将情人与自己关在密室,以为能躲过天劫,是不是似曾相识?”
“不过后边定然不同,他们的密室被锁死,因此被人蓄意放火活活烧死,而我们的房间,想出时便能出,也无人敢在府内纵火……不过说起来,为何是悲——”
“不对,原来还有一段,这姑娘的情人被救活了,可惜毁容,因此得到高人相助,改头换貌成了姑娘模样,接近可能是凶手的男人们,只为报仇,不过逢场作戏最终……生情?”
庄沢念到这里,表情跟被雷劈中了一样,“所以姑娘的情人,和其他男人们……顺遂……在了……一起?”
他放下书,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原来你喜欢看这种故事?”
宁和音抬头,默默望向外。
“我好像听到了啪一声,又好像……闻到了一点儿焦味。”
庄沢一贯沉稳平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丝别样的色彩,“所以,我就是那个情人?”
宁和音:“呃,可以这么说。”
“嘶啦——”
干脆利落的一声,一本书成了两半。
“嘶啦——”
又是一声,成了四半。
连续几声过后,庄沢一手捏着手中废纸,一手缓缓掏出了火折子。
宁和音:我操,你还真敢?
“不是?”宁和音一拍桌子起身,“眼下当务之急,不是应该商量如何逃……”
蓦地她话止住,大门被霍的推开,兰溪手呈一盘烤肉,喜滋滋道:“大人,夫人,奴婢按照前日夫人教的方法,特意烤了几盘肉出来,这味道尝着跟夫人烤的八.九不离十了,特别好吃,快来尝尝!”
宁和音:那刚才啪嗒一声……
“对了!”兰溪忽然惊道,“奴婢方才有个装铜钱的荷包落了,大人夫人先吃着,奴婢得出去找找。”
一盘烤肉被放在了桌子上,宁和音望着在火盆子里烧得正旺的废纸,心情莫名复杂。
“你就这么撕了烧了?”
“不然?”
庄沢等待灰烬烧完,不知从哪掏出个小坛子,坛口还挺大,火盆子里的灰全被倒了进去,封好口后,他把坛子抱好,扫了宁和音一眼,“走。”
早在一旁看傻了的宁和音,这时巴巴地说:“走哪去?”
“寺庙,镇它。”庄沢的话简明扼要,脸上满是从容淡定。
宁和音是真怀疑,如果刚才庄沢没撕了它,那现在外边燃起的就真是熊熊大火了,难不成……
这狗屎书怕恶人?
庄沢像是看出她心中想法,牵着她的手走出门槛时,道:“你太好欺负了。”
宁和音:“?”
庄沢:“几日前的皇宫那次,以及当日的市集和鱼刺,想必都是有它从中作梗?但凡你早一些同我说,也不至于被欺负到现在。”
宁和音:“??”
庄沢:“此等妖物,不能留于世上,须得好好镇压。”
宁和音: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
寺庙就在上京城外的山上,距离并不算远,宁和音到了之后看到寺名云来,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不是无恙在的寺庙吗?
果不其然,就庄沢转过身去跟主持谈话的那会,她眼前就多了个身披袈裟的俊美和尚。
无恙的眉眼都生得温柔,浅茶的瞳色没有攻击力,就连不苟言笑都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他站在她面前,掏出了一根针……
是真的针,闪闪发亮那种。
他递给她,低眉敛眼,轻启薄唇:“女施主,此枚银针过于珍贵,小僧不敢收。”
宁和音:搞得跟我送了你定情信物似的。
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庄沢那边跟住持谈完话,转过头来,眼神一沉。
宁和音感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杀气,连忙后退一步,无恙手持着针怔在原地。
庄沢走了过来,目光先落在银针上,随后又瞥回无恙脸上,道:“大师握着它如此魂不守舍,莫非是哪位情人送予你的定情信物?”
无恙微垂眼,回道:“施主休要妄言,小僧乃是出家之人,又怎敢有情人?”
“是吗?”庄沢似笑非笑,“那大师不如便将这枚银针,送与在下如何?”
无恙当即慌道:“此枚银针虽非情人所送,却也称得上是好友,小生又怎能将好友之物转赠于他人?”
宁和音:你这解释,倒不如不解释。
庄沢目光微转,笑意渐渐收敛,转头漫不经心地问:“那夫人竟将为夫赠予你之物,转赠他人?”
宁和音:不是,这难道不是你送他们的?
无恙眼垂得更低,“原来是九千岁送与宁姑娘之物,小僧失礼,现下便将此物交还于九千岁。”
“不用了,大师既然喜欢,那便留着看吧,只是……”庄沢唇齿重新浮现笑意,“她不是姑娘了。”
无恙闻言,俊脸一红。
宁和音很想问,你脸红个泡泡茶壶?
无恙道:“九千岁夫人,是小僧多有失礼,还望夫人莫要往心里去,若是无其他事,小僧先行告退。”
庄沢望着无恙的神情走远,转头着重强调了语气:“夫人?”
宁和音顶着一张小红脸,气咻咻道:“谁让你说我不是姑娘的?”
庄沢一愣。
宁和音更气:“人家明明就还是个姑娘!”
完了,一开始觉得无恙脸红个啥?
后来细想,妈呀!
庄沢这狗太监也太恶劣了,居然就这么刺激个出家人,恶劣恶劣。
宁和音转身迈着小碎步就跑,庄沢看着她的背影淡去,唇角不自觉微扬。
宁和音跑够了一口气停下时,才发现眼前正是寺庙里吃斋饭的地方,眼下刚好到了饭点,这个食堂里望过去白花花的一片。
宁和音忽然觉得,她有点晕光头了。
转身要走,白花花的一片中冒出个格外显眼的光头,他喊住她:“九千岁夫人!”
又是无恙!
在小黄文里他真就是一根筋的单纯人设,有点类似于圣母白莲那种,把所有人所有事都往好的方面想,自己吃亏了也不说啥。
“夫人来这,想必是饿了,”无恙说着朝她走来,把手中刚打好的斋饭给她,笑道,“吃吧,不用跟小僧客气。”
宁和音看着这份素不拉叽的斋饭,心想她真不饿,就算饿了,她要吃的也是大鸡腿阿!
“不用了,小师傅,谢谢你。”宁和音微笑拒绝。
无恙闻言一愣,“夫人竟然……”
宁和音好奇问:“竟然什么?”
无恙垂眼,捏着盘子的手微微颤抖,“夫人竟然会同小僧说谢谢。”
宁和音:“……”
这他妈难道是什么值得感动的事?
“夫人,小僧……”无恙说着,一笑,“小僧还是可以称呼你为宁姑娘吗?总觉得宁姑娘看上去,比小僧还要小上许多,若称呼夫人,总觉得奇怪。”
宁和音:“……”
这不都先斩后奏了,还来问她?
她随便回了句:“随你喜欢,不过在九千岁面前,你还是叫我夫人好。”
当然,要是自寻死路,那她也没办法。
无恙笑道:“小僧多谢夫人关心。”
宁和音:我真的没关心你啊喂!
要她说,小黄文里的这些男配,就是脑补能力太强了,一个个能自己陷入爱情,都没她这个人什么事了。
斋堂外不远处有一株桃树,眼下开得正好,一朵桃花恰时被风吹落,无恙伸手接住,在眼前人将要转过身之际,摊到了她面前。
“宁姑娘,你想吃桃花羹吗?”
宁和音眨眼:“桃花羹?”
“是,桃花羹用桃花与桃胶煮成,色泽剔透,桃香浓郁,不仅绵软到入口即化,更是滋补养颜上品,若是宁姑娘有兴趣,我待会便做给你吃。”
宁和音心动了,喉咙止不住滚了滚,“真的好吃?”
无恙抿唇笑了笑,“在我未被送进云来寺前,母亲便时常为我做桃花羹,那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滋味。”
不知不觉间,无恙的自称改变了,但两人都没有察觉到。
宁和音仔细问:“那这桃花羹,要放多少桃花?又放多少桃胶?还有火候,得如何控制?”
无恙把这一切细细道来,宁和音高兴得抓起他手里那朵桃花,“多谢小师傅,我这就去摘桃花和桃胶!”
女子嫁人都要洗手做羹汤,她从来没有做过羹汤,顶多就烤过几串烧烤。
要是把这桃花羹学会了,端到庄沢面前,也许能平平他积攒的火气。
本来两个人被那本破书就折腾得够烦了,眼下好不容易得了一会安静,又遇上无恙这个一根筋的,刚才应该把他气得不轻。
宁和音欢快地摘桃花去了,全然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身后,有道修长的身影从始至终,把她和无恙看了个全程。
天色正在变暗,再过不久,就该到主持和大师们围着那本破书骨灰做法,把庄沢以为的妖怪镇压了,宁和音心想着她得快点。
这株桃树并不高,她够得着的地方就有很多现成的桃胶,把它们全部都扳下来,寻思着自己到时候也能蹭点。
扳完桃胶用手帕包着,宁和音吹了吹手掌,毫不留情开始辣手摧花。
正摘得高兴,忽然听到身后有几声喊:“夫人,夫人求求你了,快去救救无恙吧。”
宁和音下意识回头,看到眼前几个小光头,愣了愣,“救无恙?”
“是啊,夫人!”有个年纪最小的小和尚,居然直接跪在了地上,不顾一切说着,“无恙师兄想为夫人送上斋饭,想让夫人尝尝桃花羹,都是出于好心,但这情形被九千岁看在眼里,竟然是误会了,他方才……”
有另一个青年和尚接上:“方才夫人在这采桃花和桃胶的时辰,九千岁命人送了许多荤食到斋堂,逼迫无恙师兄进食,这倒也罢,无恙师兄待九千岁走后,抠喉催吐,可不曾想这一幕……却被九千岁的人看到,于是……”
他说到这里,脸色悄然一红,竟有些说不下去。
宁和音着急了,问:“于是怎么了阿?又逼他重新吃荤食?”
青年和尚讪讪道:“并非。”
宁和音的表情难以置信:“难不成是逼他……是吐出来的?”
青年和尚表情更窘迫,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宁和音被急疯了,“那到底是什么?”
原先那个小和尚见状,闭着眼一口气接上:“是九千岁找了姑娘来,要让无恙师兄破色戒!”
宁和音脑子轰的一下炸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来事先跟我说?”
小和尚委屈道:“有九千岁的人看着,我们哪敢啊?这只有等无恙师兄被押走了,九千岁的人也跟着撤退了,这才敢上前来求助夫人。”
宁和音恍然间才明白过来,庄沢是故意的,这几个小和尚,是他故意放他们来透风的。
她焦急问:“那无恙和九千岁现在在哪?”
有一和尚道:“无恙师兄被关在柴房里,姑娘已经被送了进去,现在九千岁正派人把守在外,任何人都不得接近。”
宁和音手一松,捧着的桃花全掉了,她干脆跺跺脚:“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去啊!”
柴房内,无恙浑身发热面色通红,他躲在角落里,身上的袈裟已有些扯破,意识散乱间,看着那个不断接近的青楼女子,竟渐渐变成了另外一人的模样。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恙双手合十,不断闭眼念叨着。
然而脑海中呈现出的景象,却是月色下的湖边,他冒出水面时,看到的慌张失措跌倒在地的少女。
她的容貌跟娘有几分像,他当时想。
后来在城外再次遇到,他才知道这个少女的脾性,比起他的娘来,有着天差地别。
更让他愕然的是,她竟然是九千岁的夫人。
纵然这样,还是免不了被吸引,在她归宁时,竟然主动上了门,当时的借口是为她驱邪,但后来见到燕王和叶绯的举动,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心中有邪祟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回到云来寺,他虔诚侍奉佛祖,渴望将邪祟洗去,但再见到她,那些强压在心底里不该动的念头,几乎是几瞬之间又尽数跑了出来。
他渴望的并不过分,只要能同她和和气气说说话,便已足够。
听到她没有拒绝他的桃花羹,反而透露出好奇,便已是意外之喜。
“宁姑娘……”
柴房里的姑娘褪得已只剩贴身衣物,刚挨着角落里被下了药的俊美和尚,就听到他神志不清地喊,同时身子往后方贴得更紧。
“哪有什么宁姑娘?难不成你是在说九千岁夫人,嘁~那等尊贵的夫人,岂是你个小和尚能肖想的?”
她嗤笑着低下头,用殷红的唇在他脸颊亲了一口,接着媚眼如丝娇笑着道,“姐姐我不好吗?就别再肖想那什么九千岁夫人了,赶紧把事儿办了才是正事,要是耽搁时辰,惹得九千岁不高兴了,怕就是不止给你破戒了,啧啧~你这裤.裆里的玩意,可得仔细些了。”
无恙睁着眼,怎么看眼前都是那个人,当退到无可退路时,那脸颊上的温热触感,似乎切断了心中某根弦。
他猛地伸出手,将眼前的人抱在了怀里,惹得姑娘哎呦一声:“冤家,轻点~”
与此同时柴房的门被推开,宁和音站在门口恰好听到这句,她刚才一路赶到柴房,并没有谁来阻拦她。
而现在推开柴房后,看到无恙死死抱着那个姑娘的情景,先前坐在外冷静与自己博弈的人,悄然不觉站在了她身边,问:“好看吗?”
宁和音抿抿唇,“给他解药吧。”
庄沢神色冷淡,“夫人是在命令为夫?”
醋坛子!
宁和音真想从哪找个醋坛子来,直接扣庄沢脑袋上就完事了。
她转身就走,跺了跺脚道:“你不放就算了,那桃花羹就别吃了,好不容易才记下的配方,思路被搅乱又忘得差不多了,要是无恙破了戒,肯定不会再教我第二遍了,什么洗手作羹汤,呸!”
往地上呸完一口,宁和音又连续呸了好几口。
庄沢一怔,看到她呸完从袖袋里摸出包着的手帕,打开来,对着参差不齐品相不好的桃胶,又要继续呸,连忙道:“放,放便是了。”
话音刚落的同时,远处经堂里响起了诵经声,成片成片,听在耳里,震人心魂。
宁和音:好了,开始要送那本破书上路了,误会也冰雪消融,简直是双喜临门!
她喜滋滋转头,捧起桃胶给庄沢看:“你看我,刚才摘得可辛——”
“夫人?”庄沢原本透着欣喜的眉眼,竟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转化成了淡淡的嘲弄。
他的手指钳上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眼睫微垂,眸底里除了显而易见的冷意,竟然还有着不易察觉但浓烈的杀意。
“放?”他的尾音上扬,夹着无限揶揄,“你方才,以为本官会那么说吗?”
宁和音眨眨眼,喉咙滚了又滚,“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
有病就赶快治,别他妈愣着了。
“呵!”庄沢钳着她的手更用力,“本官的确是有病,那段时间恰好发作,才让你撞了大运,不过本官现在恢复了,你……”
他最后一个你字咬得极重,凉薄的唇角往上微提,雌雄莫辨的语调极冷:“如今……休想再用那些伎俩迷惑本官,本官就算是有病时,心里想的,也只是同你玩玩而已,莫要当真了,呵!”
好了。
宁和音可总算明白了。
这他妈不止把那本破书送走了,同时那本破书最后的倔强,还硬把她老公也带走了,就留了这么个操蛋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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