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

    宁和音凑过去, 乌溜溜的黑眼珠望着他, 委屈地瘪起了嘴:“难道在你心里,安平郡主比我更好?”

    庄沢回答不上来话。

    他要怎么才能告诉她,比起安平郡主, 他更怕她手中的小皮鞭和蜡烛呢。

    “算了, 不为难你了,”宁和音怏怏把小皮鞭和蜡烛放回去, 眼睛珠子落在他脖子上,“你这咬的伤都还没好呢,我可不敢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庄沢其实很想说, 做点什么过分的举动也没事,只要不用小皮鞭和蜡烛就行。

    门被敲响,是小二把洗澡要用的热水送了上来。

    等水放好,门关上过后,宁和音拿着花瓣往浴盆里撒,顺便问庄沢:“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庄沢望着那偌大的两人浴桶,“难道不是一起?”

    宁和音手一颤, 花瓣也忘了撒, “做什么美梦呢?谁要跟你一起洗了?”

    庄沢起身边走向她, 边慢条斯理开始解衣带,纤白有力的指做任何事都是视觉享受,就连脱下外袍这等简单的动作都格外诱人。

    宁和音:不,她发现了华点。

    诱人的不是手指,是庄沢整个人啊!

    “刚才不是还说, 要好好享受回来?”

    庄沢越靠越近,宁和音越退越远。

    很快,脊背撞上浴桶,里边的水开始晃荡,花瓣随着水面不断漂浮。

    庄沢的手按上浴桶边缘,低头靠近,眉眼微垂,从仰视的角度看去,五官更加深邃分明。

    “再好好回答我一次,到底要不要好好……享受本官?”

    最后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咕噜一声,是宁和音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的声音。

    “不享受了,不享受了!”宁和音把头一偏,“我还是把你卖回给安平郡主得了!你哪有一千两黄金值钱啊?”

    庄沢淡淡瞥了她眼,当着她的面,开始褪去最后的中衣。

    白皙胸膛露出,肌肉线条分明,两条结实漂亮的人鱼线没入腹部以下,任何人见了都会血脉喷张的画面。

    “那你去把安平郡主喊来,顺便把这个房间让给她。”

    宁和音一回头。

    “怎么?”庄沢的笑意浅淡,有几分漫不经心,“不去?”

    “算你狠!”宁和音伸出双手,把他要脱不脱的中衣往下一扒,直接露出整片胸膛。

    这下换庄沢愣了。

    “说了要享受,就是要享受,快进去!”

    见庄沢还在发愣,宁和音把他身子往后一转,飞速脱下自己的外袍,只剩一件裹胸的衬袍,再挤进了浴桶。

    转过身去,对他喊道:“好了,你快脱吧,脱完进来。”

    庄沢脑袋忍不住往后一偏,余光瞥着坐在浴桶中的那个人,腾升起袅袅白雾的水面,刚好没过她的锁骨以下。

    两道分外明显的锁骨,在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有些晃眼。

    一双清凌凌的黑眸瞪着他,粉唇张合:“你还在那呆什么?还不快点?”

    庄沢觉得内心有股无名火起。

    说不清是因她连串的行为生气,还是直接被她勾起的火。

    他没有再除去任何衣物,余着中裤,等完全在浴桶内坐下,才道:“好了。”

    转过去的人,重新转回身,双手假模假样捂在脸上,实际偷偷张开了两条缝。

    她往下望,喉咙明显可见滚动了下。

    “全脱了?”

    庄沢轻描淡写:“脱了。”

    宁和音:“当真?”

    “当真,”庄沢眉头微挑,“不信的话,你来感受一下?”

    “不用了不用了。”宁和音把身子往后缩。

    庄沢瞧见她这副模样,着实有些好笑,掬了一捧水,朝她脸上泼去。

    宁和音被水泼得一愣,反应过来,同样掬起一捧水,往庄沢脸上泼。

    “受死吧!”

    庄沢掬起更大一捧,“哗~”

    宁和音连掬两捧,“哗、哗!”

    很快,好好的一个澡,就变成了两个小学生在打水仗。

    浴桶里的水,正在肉眼可见变少。

    到了这时,宁和音只裹着裹胸的小胸部,终于露了出来。

    虽然只露出一小半,但衣料湿哒哒贴在肌肤上,透出底下软腻雪白。

    庄沢眸光渐沉。

    他终于知道,原来他们两人,都是有所保留。

    毕竟不同于记忆中的那样。

    庄沢出声:“还疼吗?”

    “流氓啊你!”宁和音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脸一烫,赶紧捞过来几片花瓣过来,挡在胸前,身子顺便往下坐了一点,“谁让你看的?”

    庄沢轻嗤:“纵然是瞧见了,也没有什么值得害羞的东西吧?”

    宁和音莫名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庄沢同样,想到了记忆里,他曾经对眼前人说过的这句话。

    先前的欢乐氛围烟消云散,气氛难得的安静沉默。

    庄沢拿过帕子,往自己身上随便擦过后,先行踏出浴桶。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回身,看着浴桶里的人道:“既然疼,不舒服,就别在沐浴时再穿着这个。”

    宁和音罩着胸部的手松开。

    想到昨晚他说的按摩法子,心忽然就有一点软了。

    总的来说,是那本破书在搞鬼,这一切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只是个不知情的受害人而已。

    但她确实是个斤斤计较的人,所以才会分外计较,哪怕无关紧要的小事。

    宁和音逼自己在心里区分开来,眼前的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人了,不要心动,不要心动。

    宁和音洗完澡出来,庄沢已经换上准备好的干净衣服,躺在了床上。

    宁和音把头发弄干一些后,躺在他身边,突发奇想问了一句:“如果我说,你记忆中喜欢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你会信吗?”

    庄沢微闭的眼睁开,漂亮透彻的瞳孔懒懒扫向她:“信与不信,重要吗?”

    宁和音的心一滞。

    庄沢又问:“是与不是,也重要吗?”

    宁和音的心更堵。

    庄沢道出最后想说的一句话:“反正在你眼里,我也不是那个人,既然如此,纠结其他,又有什么意义?”

    宁和音僵着脸,跟他对望半天。

    良久,两人同时翻过身去,各自背对。

    明明躺在同一张床上,却像是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

    结果那一千两黄金,还是没能享受回来。

    宁和音在心里哀叹。

    翌日,两人回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格外默契地分床睡,一人外间,一人里间。

    宁和音心事沉重,暂时没有再去想什么赚钱的法子。

    一晃过了几天,庄沢让她事先准备好要带的东西,说是要带她回家乡。

    宁和音一头雾水,回她老家,还要准备东西?

    “若是不想准备,也可,”庄沢道,“半路再慢慢添置。”

    宁和音望着庄沢,心里说不清滋味。

    这几日,他好像明显消瘦了。

    乘着几辆马车,伪装身形过后,出了城。

    宁和音寻了个空,跟晏明打听:“到底是去哪儿?”

    晏明悄声回答:“夫人,九千岁这是要带你去黎国。”

    “黎国?”

    “对阿,夫人,小人告诉您这件大事,您可千万别告诉大人。”

    晏明压低声音:“据说那盗取藏宝图的人,就是黎国太子,大人此番带夫人前去,想必也有寻回藏宝图的用意。”

    宁和音:“……”

    她回到马车里,右边是兰溪,左边是陆云轻。

    陆云轻这几日安分,待在云轻水榭里,倒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每天定时会来帮她梳头。

    仿佛她就只是专门被庄沢请过来给她梳头的罢了。

    也没看到庄沢往她那儿跑。

    此刻见到宁和音闷闷不乐,陆云轻忍不住问:“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宁和音怏怏说:“如果一个男人,他为你付出了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你很感激,结果却在事后得知,那样东西在他掌控之中,是知道能够找回来,才会为了你失去的,你心里会作何感想?”

    陆云轻和兰溪对望一眼,两人被这个问题问蒙了。

    好在兰溪是个看话本子看多了的姑娘,陆云轻同样有过一段长达几年的婚姻,两人很快给出了各自不同的看法。

    兰溪道:“夫人,相信奴婢,这种男人一般都是有苦衷的,毕竟能够让你知道这个消息,他就不害怕你会在心里乱想,也就代表他心里没鬼,若是不将你放在心上的人,那他那样很重要的东西,拿怕是都不会拿出来呢。”

    而陆云轻的说辞则不一样,她道:“依云轻看,那男人多半是虚情假意,只会嘴上花言巧语哄骗,根本没有将夫人放在心上,夫人实在是不值得为他劳心伤神。”

    宁和音:我总觉得,你们知道那人是谁的样子?

    接下来,就着到底是狗男人,还是痴情郎的这个话题,陆云轻和兰溪两人开了一个时辰的座谈会——

    还没完。

    最后吵得宁和音脑子嗡嗡发疼,直接下了马车,决定追根究底,把这件事弄个明白。

    他们这回出行是悄咪咪的,庄沢打点好了在上京城里的一切,安排亲信观察所有风吹草动,确认一切没有任何问题后,才带着一批暗卫伪装身形出的城。

    此刻他在队伍前列,坐在枣红骏马之上,一头墨发用金冠全束,身上是窄袖的红黑劲装,勾出劲瘦迷人的腰身。

    乍一眼看,就像是个面目俊俏英气的少年郎,正不知道要去哪里糟蹋小姑娘。

    因为宁和音下马车,整个队伍停了下来。

    庄沢淡淡看了她一眼,“既然夫人累了,那便休息半个时辰,过后出发。”

    庄沢翻身下马,从一旁侍从手里接过水袋,递给宁和音。

    宁和音没接,“我不渴。”

    “唇都开裂了,”庄沢毫不留情,话语直扎心头,“难看。”

    宁和音:你妈的!

    她顺手摸了摸嘴,的确是有些干燥。

    庄沢走到一颗树下,靠着树干而坐,看似乘凉。

    宁和音喝了几口水,朝他那边走过去,刚挨着他坐下,脸才转到一半。

    庄沢同样转脸,下意识道:“你做什么?我都说了,嘴开裂了,我不想——”

    “不想什么?”宁和音觉得受到了极大侮辱,不想亲她?

    庄沢闭嘴不语。

    宁和音把水袋递给他,“你也喝一点吧。”

    庄沢接过水袋,灌了一口,把水袋放到一边,“说吧,找我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庄沢用一副“你脸上都直接写出来了,我有心事四个大字”的表情望她。

    宁和音眼睛珠子不停转动,就是没问出来。

    庄沢却像是看出她的心思,“是我们去黎国的真正原因?”

    宁和音眨了眨眼,拼命点头,“你我真是心有灵犀!”

    庄沢嗤笑一声,声音里带了些懒洋洋的味道,“这你要去问他,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什么?”

    “在我不存在的那段日子,他这个想法便萌生出来了,我只是遵循他的意思去做而已,所以阿。”

    庄沢漂亮的眼珠微转,看着她越来越僵硬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并不带温度的笑,既玩味,又嘲讽。

    “你好奇的话,就去问他吧。”

    宁和音哽了下,“他明明都回不来了!”

    “是啊,所以……”庄沢的语气惯常的轻佻,“有意义吗?”

    宁和音:“……”

    气死她了!

    宁和音匆匆起身,往马车走了几步,越想越气。

    这个狗男人,就是故意在报复她吧!

    回到车里,陆云轻和兰溪忙异口同声问道:“夫人,怎么样?答案到底是什么?”

    宁和音:果然被知道了。

    “别说了,”她摆摆手,“不算好也不算坏吧。”

    但就是听着,怎么比陆云轻的答案还要更让她难受呢?

    他们这一队伍,在天黑时进入了下一座城,找了一处客栈歇脚。

    侍卫们把所有东西全部都搬进厢房,宁和音在房间里看了会儿庄沢的死人脸,不愿意再跟他呆在同一间房,出了房门。

    好巧不巧,看到正在跟客栈老板化缘的无恙。

    “无恙,你怎会在这?”宁和音随口好奇一问。

    “宁姑娘,居然是你,”无恙见了她,嘴角微一弯,笑道,“我奉师傅之命,去黎国弘扬佛法。”

    宁和音:“你一个人吗?”

    “不是,”无恙摇摇头,“还有我的一位师兄,他现在正在柴房里。”

    宁和音:“所以你们是住在客栈的柴房?”

    无恙含着笑默认,“宁姑娘,可惜这里没有桃花,不然便可以做桃花羹了。”

    宁和音:“谢谢你,上回吃的那一碗就足够了,以后如果还想吃的话,我会自己……”

    冷不防的,无恙脸上的笑意僵住。

    宁和音同时感受到一股骇人的视线。

    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

    “好久不见,无恙大师,别来无恙。”庄沢走至宁和音身边,含着笑说出这句话。

    声音被他刻意压低,因此旁人听不出来蹊跷,只觉得这位公子的声音,有些阴柔罢了。

    无恙倒是聪明,没有直接拆穿,同样笑道:“公子,别来无恙。”

    庄沢:“大师同我家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话题呢。”

    无恙:“小僧怎敢,只是在化缘时,偶然见到夫人,因此稍作攀谈。”

    “如此,最好不过。”庄沢说完,转身走往大堂用餐。

    宁和音对无恙歉意笑过后,跟了过去。

    本来这几日,庄沢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咸不淡。

    现在急转直下,仿佛又认定她水性杨花,她红杏出墙,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等菜上齐,因为怕过于引人注目,他们身旁只各留了一个人伺候。

    宁和音刚抄起筷子准备夹鸡翅,一双红木筷子抢先,把她的红烧大鸡翅夺了过去。

    宁和音:我忍!

    她又看上糖醋排骨,筷子还没动,又被狗逼夹了过去。

    宁和音:再忍!

    宁和音瞅着庄沢在嚼排骨了,悄咪咪把目光转向虾球,慢慢挪动筷子……

    哗啦一下。

    整盘都被移到庄沢面前。

    宁和音:“……”

    庄沢吐出排骨,开始对付虾球。

    看着嘴不大,可一口能吃两个。

    宁和音憋不住了爆发:“你是哪里来的猪!!!”

    大堂里所有的人都看呆了,这位眉目如画堪称举世无双的公子,肚子里竟能装下那么多的东西。

    一旁的晏明递上锦帕,庄沢吃完接过,优雅至极地擦了擦嘴,抬起脸,勾唇道:“夫人还是快些吃吧,不然菜都要变凉了。”

    “不行,再给我加几道菜。”宁和音强压下心头火。

    “夫人不可铺张,难不成夫人忘记了,夫人现在,可是有债务在身之人。”一连三个夫人,把她问得哑口无言。

    “况且,这桌上还有那么多道菜,浪费粮食……”庄沢的嘴圆润吐出两字,“可耻。”

    宁和音望向桌面,这他妈都是些什么菜!

    素不拉叽的,没一样是她爱吃的。

    “不吃了!”宁和音拍下筷子,气咻咻转身就走。

    兰溪跟上。

    留在原地的晏明讪讪:“大人,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懂什么?”庄沢起身要走。

    晏明要跟着走,被一声喝退:“坐下!”

    晏明:“?”

    庄沢:“不把这一桌菜吃完,不准离开。”

    晏明:他是否又做错了什么?

    房里,宁和音推开窗,呼吸新鲜空气。

    恰好见到客栈后面的庭院,无恙坐在一棵树下,慢条斯理吃着馒头,嚼得认真细致,仿佛是在对待上天的恩赐。

    “这可怜的倒霉孩子。”宁和音感叹了句,正准备把窗关上。

    冷不防听到一声关门响,紧接着再是沉稳脚步声。

    庄沢走至窗前,见到庭院画面,目光意味深长,“怪不得夫人不肯吃饭,原来光是赏心悦目,便足够饱肚了。”

    宁和音想解释清楚的心,因为他这欠扁的语气,坠了下去。

    “对呀,我就是看人家无恙年纪小,长得清秀可爱,秀色可餐,所以我才想看他,看着他我就不用吃东西了,正好省下饭呢,才好还你的债!”

    话音正落下,无恙仿佛是察觉到了两人视线,头微抬起,随即愕然。

    “无恙!”宁和音还高兴朝他挥了挥手,“你那还有一个馒头,你不想吃了吗?留给我好不好?”

    “若是夫人不介意的话……”无恙顿了顿,“那——”

    “不介意,我是那种会介意的人吗?”宁和音应完,白了眼庄沢,“让开,别挡着我去和无恙吃饭了。”

    庄沢身形不动,于是宁和音把人推开,雄赳赳气昂昂,迈步就走。

    庄沢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却并没有出声阻拦。

    宁和音脚都要迈出门槛了,还不见人阻止,干脆一气之下跑下楼,再跑到庭院,从无恙手中抢过那个馒头,放到嘴里撕了起来。

    一口一口,如同在撕杀父仇人。

    无恙看得一愣一愣,忍不住道:“宁姑娘,慢些吃。”

    说完,再把自己的水袋递给她,宁和音下意识接过,人气得慌了,完全没往这水袋是无恙刚刚用过的这方面想。

    举起水袋正要喝水,不知道从哪射来了一颗豆子,精准无误打在她的食指上。

    宁和音手一松,水袋落地,里面的水全都淌了出来。

    视线往上望去,二楼某个房间的窗户,啪一声重重被关上了。

    关得密不透风。

    有点怪。

    宁和音心里生出一种挫败感,有种被小狗抛弃了主人的感觉。

    嘴里的馒头本来就没滋味,这下更难吃了,宁和音细嚼慢咽吞下去,纠结了很久,从钱袋里摸出一锭碎银。

    为了不让无恙多想,特意用了极度温和的语气:“我不小心把你水袋落在了地上,这是水袋的钱。”

    “不行,”无恙当即拒绝,“宁姑娘,我不能收你的银子,这水袋只是脏了而已,便是真的破了,我也不——”

    “让你收下就收下,哪来这么多废话!”宁和音变了脸,把银子往他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不管他怎么误会了,就算误会,那倒更好。

    刚才就是一时情急之下拿他气.狗逼,现在回想起来,千不该万不该。

    她最该避着的人,不是庄沢,而是书里这些男配啊!

    回了房,两人一直沉默无言,她睡在里间床上,庄沢睡在外间榻上,仿佛房里没有另外一人。

    半夜里,宁和音被细小的动静吵醒,迷糊间睁开眼看到,原本睡在外间榻上的人,居然轻手轻脚打开门,走了出去?

    困意再度来袭,她没来得及去细想,毕竟上个茅厕什么的,也很正常。

    宁和音再度入睡,可没想到,小半个时辰过后。

    她又被吵醒了。

    楼下先是有人惊慌失措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等她迷迷糊糊穿好衣服,打开门走到走廊往下看,只见一楼除了小二和客栈老板,还有一些其他跑出来看热闹的客人外,更有一群身着捕快服的捕快在。

    兰溪和陆云轻以及其他侍从们,同样被吵醒了,宁和音不顾他们的阻拦,噔噔噔跑到一楼大堂,忙问捕快发生了什么。

    她有直觉,这件事跟庄沢出去有关。

    这时无恙从后院走出,宁和音走过去才注意到,原本客栈后院里的柴房,除了围了几个捕快外,竟然还有仵作。

    即便隔得很远,那股子浓烈的血腥味道,还是透过空气飘到了她鼻子里。

    无恙木然着脸,干涩动了动唇:“师兄,没了。”

    捕快们这时开始挨个调查,气氛正处在高度紧张的时刻,全然大开的客栈大门,有道修长的身影迎着月色,正在徐徐走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放到了这道身影身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静止。

    那道身影终于走出被暗夜笼罩的地方,抬脚跨进门槛,轮廓清晰完整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一身玄色的窄袖劲装,墨发皆被束起,被星星点点血迹溅染到的皙白脸上,一双墨色的桃花眼透出几分随心所欲,像是从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

    瞧见众人瞧他,庄沢微蹙起眉:“有事?”

    “是他!肯定就是他!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凶手就是这个人模狗样的!”

    客栈里的百姓不知道庄沢底细,底层的捕快们同样没见过他,见到一个身上带血的人贸然走进凶案现场,当然想也没想一拥而上。

    七嘴八舌的嘈杂声充斥了整个大堂,捕快们纷纷抽出佩刀,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更凶狠。

    庄沢眼底竟然透出几分笑意,仿佛看到什么极为好笑的场面,人就站在原地,不曾动摇一下。

    你笑个屁阿笑!

    他不紧张,宁和音的心倒是都揪紧了。

    刀剑无眼,万一这捕快的刀不认人,随便挥过去没个轻重,一刀把人给砍了,看他还笑得出来?

    “不是他,绝对不是他!”

    宁和音身体做出的行动,往往比她脑海里的想法要更快。

    她冲上前,挡在那个不怕死的狗逼面前,一脸费劲地大声解释:“真的不是他,我夫君在半个时辰前,还睡我旁边,怎么可能短短小半个时辰,就杀了人离开凶案现场,现在反倒跑回来自投罗网?”

    “他是你夫君,你当然帮他说话了!”有捕快不服道。

    “小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只知道你这个俏郎君长得好看,可你知道他背地里,究竟是怎样的人?”有人苦口婆心劝道。

    “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捕头当即下令,“都抓起来!”

    “不是,绝对不是他!”宁和音话刚说完,看到两柄佩刀横过来,眼前寒光闪过,忍不住在心里一声操。

    一直在原地静默的庄沢,眼神微动,伸手把她扯向后方。

    那两柄刀虽然不至于伤到人,但把人吓到手脚麻木的本事,还是有的。

    他从腰间掏出令牌,在捕快们冲上前来要触碰到他们的前一刻,沉了声:“本官看谁敢动?”

    庄沢亮了身份,随行的暗卫们同样从楼上涌下,几瞬间把所有捕快都包围住,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和音吁了口气,同样挺直了胸膛,大声嚷嚷:“瞎了你们的狗眼了?竟然不认识我们的九千岁?还要砍杀我们的九千岁?你们怕是一个个都不想要命了?”

    宁和音的吼声响彻整个大堂,不止捕头捕快们纷纷下跪,其他老百姓能被骇得身子一颤,同样扑通往下跪去。

    于是只一瞬间的功夫,地上就纷纷跪倒了一片,黑压压的脑袋,看着甚是喜感。

    “九千岁饶命,大人饶命!”

    “小人们都是愚民,九千岁放小人们一马吧!”

    “九千岁大驾光临,卑职们该死,竟然瞎了狗眼未认出来,还望九千岁责罚!”

    ……

    此起彼伏的声音嘈杂成一片。

    宁和音就是狗仗人势,爽了一把过后,自知承受不起众人跪拜的福分,生怕折寿,连忙一溜烟躲到庄沢身后,“知道是你们九千岁就好,以后眼睛可要擦亮点了,不要什么话都随——”

    “好了,”庄沢将腰牌收起,用眼神示意身后的人闭嘴,“都起来吧,把这具尸体带回衙门,待到天明本官亲自审理。”

    所有人诚惶诚恐地起身,百姓们逃命似的回到自己房间,而捕快们都散开,按照庄沢吩咐办事。

    大堂很快恢复了一片寂静,庄沢把身后的人拽出来,才发现她脸上竟没什么血色,就连唇色一瞬间都淡去很多。

    “你…你身上,有血。”宁和音喉咙干涩,说出的话都是最简单直述的表达。

    庄沢耐心解释:“本官半夜起来,见到有人鬼祟,因此才追出去,而身上溅的血,则是本官与他缠斗之时,无意中溅到的。”

    说着,怕她不相信似的,把右手握着的沾染了血的长剑给她看。

    “你骗人!”

    宁和音望着他被血浸湿的后背,那里有道刀痕,因为他穿的是玄色的衣裳,先前又闻到浓烈的血腥味道,所以才第一时间没察觉出来。

    庄沢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这道刀伤是砍在别人身上,吩咐一旁道:“看看哪家医馆还开着门,去请个大夫来,若是没有,那便算了。”

    说完他抬脚向楼上走去,“本官记得,金疮药就在房——”

    “金疮药有什么用?”宁和音冲上去拽着他胳膊,红着眼睛问,“你刚才为什么不说,非得逞强个什么劲?”

    他撇开她的手,继续往楼上走,轻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从她耳畔拂过。

    “说了,有什么用?”

    宁和音听出潜台词的含义,难道说了,她还会在乎吗?

    反正又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所以她真是……要被气死了。

    看着庄沢已经走到二楼,脚步踏进门槛,她哒哒哒一股脑冲上去,把门关上,朝着他吼:“你就是个傻的!”

    庄沢默然不语,随便她骂。

    大夫很快被请来了,查看完庄沢的伤口,发现并不是什么大伤,就是一道很浅的刀伤,的确不值得哭哭啼啼。

    宁和音:“……”

    一颗心终究是错付了。

    大夫退了出去,庄沢坐在凳上,好笑般望着她:“现在你肯相信,没什么大碍了?”

    “是啊,为什么会没大碍?”宁和音恶声恶气道,“怎么不干脆把你砍死算了?”

    庄沢的笑容以光速收敛,宁和音冷哼了声,转头往里间走去。

    “你刚才为何要挡在我身前?”走了几步,庄沢忽然问她。

    “还能因为什么?”宁和音觉得他当完关公又来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很愚蠢,“当然是怕你被砍死了,我一个人再也没大腿抱了。”

    庄沢微怔半刻,随即哑然失笑,“好,知道了。”

    宁和音看到他反应,简直是要原地爆炸。

    “你干脆蠢死算了!”

    吼完想窝进被窝里,再也不要搭理他了,但余光看到身后人起身,往日总是微红的唇变得有些浅淡,坐到榻前准备躺下。

    宁和音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回头,走到榻前,淡然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庄沢眼睫一颤,并不言语。

    宁和音又深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平生最大的羞耻心,试探着问:“你要是现在还喜欢我,那我就不要以前的那个人了。”

    庄沢微抬眸,“不要?”

    “对,不要他了!”宁和音握紧拳,“不管以前怎么样,只看现在,只要现在,只有你,只要你现在还喜——”

    话没说完,庄沢伸手,一瞬把她拉进怀里。

    宁和音跌落在他温度炙热的拥抱,听着他胸膛怦怦跳起来的声音,心跳也在不自觉的加快,像是两个人在比赛一样,比谁的心跳得更厉害。

    “不能不要。”庄沢的话淡得仿佛一阵风,无意刮过她的耳畔,却留下让人战栗的余热。

    “你骂了我那么多声傻子,难道还不明白,最傻的人,原来是你?”

    宁和音珊珊抬头,“那你的意思是,你很喜欢我咯?”

    庄沢笑着微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说,你傻得可怜,我跟他,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宁和音咬咬牙,故意避重就轻:“那你还抢我东西吃,你不是蠢是什么?又蠢又猪!”

    庄沢眼眸转冷,“那你还当着我的面,和其他男人卿卿我我,和其他男人要亲吻。”

    宁和音理直气壮反驳回去:“我什么时候跟其他男人要接吻了?”

    “你用他喝过的袋子喝水,那不便是亲吻吗?”庄沢轻嗤一声,“还好本官阻止得快。”

    “小气巴拉的吃醋鬼,”宁和音小声嘀咕,过了片刻,目光转到他背后的刀伤,轻声问,“疼吗?”

    “不疼,”庄沢压下眸子,“倒是你,还疼吗?”

    宁和音脑袋嗡的一下,脸直接熟了。

    庄沢含笑问完这句话过后,压根没打算得到眼前人的回复,只是看到她,滚烫的红意迅速蔓延上脸颊,便觉得好笑。

    但让人不曾想到的是,眼前的人,手轻轻勾住他的手,一双委屈之极的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奶声奶气地喊:“疼……”

    宁和音心里想笑出声,庄沢就这点道行,还想来套路她。

    难道不知道她,是去厚脸皮学院进修毕业的吗?

    又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昏黄的烛光下,庄沢那张漂亮脸蛋望着她,望了半响,神情没有任何波动。

    只是悄然不觉,反握住她的手,长睫覆下,璀璨生辉的桃花眸子隐含笑意,却也认真。

    “那要不然,为夫再给你按摩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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