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人推开门后, 直接带着人走了进来, 宁和音透过屏风望去,望见那道纤细的身影后,忍不住在心中骂娘。
真就来抓奸了啊!
来抓奸了~
抓奸~
奸~
浴桶里因为漂浮着很多花瓣, 而且又大又深, 庄沢一猛子扎进去后,低着头, 表面上倒是看不见了。
宁和音心惊胆战,等待进屋的人左右环视一圈,她捏着嗓子做作地喊:“公主?”
裴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 听到宁和音的话,当即冷哼了一声,挥挥衣袖,“给本宫搜!”
宁和音:“……”
“不是,公主您这是何意?”
裴玥往屏风那边望去,蹙了蹙眉,“你在沐浴?”
宁和音道:“是啊, 公主, 究竟发生了何事?值得您这么三更半夜跑来奴婢房里, 奴婢……奴婢这要不然,就马上起来服侍公——”
“不必了!”裴玥冷冷打断了她,“你好好沐浴便是,等本宫的人搜完,马上便走了。”
宁和音委屈屈:“难道奴婢不是公主殿下的人吗?”
话才刚落, 裴玥似被口水呛到,其他两名正在屋内四处搜查的侍女,也忍不住弯起嘴,噗嗤一声笑出来。
宁和音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相反的,她的脸在那瞬间,涨成了个红苹果。
那躲在水里的狗比男人居然!
他!居!然!
在她刚说完那句话的期间,直接动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轻掐了一把!
宁和音:草!
先不说在水里他有没有偷偷睁眼看她,光是那颗脑袋,低下头时,抵着她的胸膛,就足够让人脸红心跳到炸裂了!
她这回是真的,没有裹胸,没有任何,什么都没有穿!
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心静气,听到裴玥被呛完那几声后,狐疑道:“你别想打岔子,本宫方才进屋时,为何听到哗地一声,好大的水声?”
“那……”宁和音顶着红扑扑的小脸蛋,说,“那是奴婢洗得无聊了,在跟自个儿打水仗。”
“呵!”裴玥冷笑,“确定不是在与他人?”
“公主休要胡说!”宁和音气得不行,“奴婢岂会是那等放荡不羁之人?奴婢可是还在心心念念等着,等着公主殿下为奴婢引荐太子呢!”
话音刚落,宁和音的两侧腰肢,同时被轻掐了一把,像是在警告她。
宁和音:“!”
够了啊!
裴玥像是完全不信她的话,看着侍女们把外间的每处角落都搜遍了,才边迈动脚步边道:“方才太子殿下来府中做客,本宫差人去邀请未来驸马,却见驸马迟迟不来,于是到了驸马庭院一瞧,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了?”宁和音猛地伸手一拍水,浴桶里当即溅起高高水花,“是不是掉茅厕了!他好大的胆子,居然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不见!难不成是故意的?公主,您大可放心,奴婢这就起来,去帮公主把茅厕里的人揪出来,好好教训教——”
“不必了!”裴玥又是同一句话,说完后哼了又哼,“你是什么身份?驸马又是什么身份?还轮得到你去教训驸马了?”
宁和音顿时焉了下来,“那公主…公主还为奴婢引荐太子殿下吗?”
裴玥在心里暗嗤一声,果真是没脑子的女人,到了这种时刻还念念不忘太子。
“行了,本宫待会再去他处寻寻,待会你沐浴过后,本宫便会让人送衣裳来,换上过后一道去见太子。”
“是!”
宁和音高兴地应声,眼看着裴玥和那两个侍女要踏出门外了,悬着的心终于松下来,呼出一口好大的气。
外间的大门正要被两名侍女关上时,藏在水里的人似是终于憋不住了,猛地冒出头来,一张清俊撩人的脸满是水珠,还有水正顺着额角滴滴答答落下,沿着下颚线垂挂在下巴尖,皙白如玉的胸膛不断起伏,画面……
该死的诱人。
只可惜,因为这一点小动静,踏出门外的裴玥重新转头,“你又在干什么?”
宁和音赶紧把他头重新赶回去,弱弱地说:“奴…奴婢在打水仗呢,公主殿下!”
裴玥哼了声,“如此幼稚之人,太子殿下不会喜欢,待会收敛着些。”
“是!”宁和音挤着笑应声,“奴婢待会,定当收敛。”
等门重重关上,宁和音又高声喊:“奴婢恭送公主殿下!”
脚步声终于走远,宁和音赶紧把自己按着脑袋的手挪开,抬他起来,就这么一会儿,应该还不至于溺死吧?
庄沢一出水面,微摇摇头,手从下巴顺了一把,直接顺到脑门顶,面上的水渍被擦去一些,他就急不可耐开始盘问:“去见太子?”
说这话时,庄沢那双墨色的桃花眸子微敛,长而又卷的睫毛顶端挂着细小水珠,在朦胧的昏黄烛光下,看上去绒绒的可爱。
宁和音喉咙禁不住一滚,强行镇定心神道:“你要知道,只要刚才公主一进里间,发现屏风上挂着你的袍子,这事就大条了你知道吗?我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为了你要拿个破藏宝图,我才随口瞎编我——”
庄沢的手揽过她肩,一把把她搂进怀里,扣住她的脑袋,低头直接吻了下来。
宁和音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两人肌肤相贴,亲密到不能再亲密,这种时刻她就算是想挣扎,可是手也根本不知道该往哪碰。
到处都是滑溜溜的,根本不敢乱动,只能让心一下又一下被重重敲响,顺便听着眼前人有力的心跳声,在这莫名其妙产生的和谐二重奏间,渐渐呼吸不稳,渐渐乱了心神。
庄沢搂着她,吻得很认真,直到她乖乖顺从着,没有任何想要反抗的意图,才松开。
松开后,他仍然低着头,望向她,眸子大概是被水洗过,所以显得格外的清澈,能够清晰印出她的倒影。
庄沢动了动唇,淡声道:“你不用再三强调。”
宁和音:“?”
又成她强调了?
“本来就是,还不准说……”宁和音心里那点旖旎的心思消散,啥也不顾忌了把他往前一推,“你出去!”
庄沢不动。
宁和音威胁道:“你不出去,那我出去了?”
庄沢嘴角微提,似笑非笑,“那你出去阿。”
似乎是吃定了她不敢。
宁和音这人就是有个怪毛病,不能激,一被人逼急了,什么都顾不上,什么都干得出来。
之前会脸红心跳,那是因为在心里存着小九九的情况下,可现在这点小九九被冲散,那她还真就成了原先那个老厚脸皮了。
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当着庄沢的面,维持淡然冷漠的神情跨出浴桶,拿了帕子不紧不慢擦着身上,不管身后的视线有多炙热,依旧是云淡风轻雷打不动的状态。
庄沢坐在浴桶里,怔了片刻,一直望着眼前人的动作,心里同样,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他从浴桶里起身,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拿起中衣开始慢条斯理地穿,伸手夺过,垂眸看她。
宁和音不动了,同样抬起眸看他,表情很淡。
“你在生气?”过了半晌,庄沢问。
“你觉得呢?”宁和音笑了笑,道,“马车上,是你要我配合你,演这一出好戏,结果呢?我演了,演得还很卖力,而你除了会在那里吃些莫须有的醋,还干了什么?”
庄沢眼垂了垂,没有应声。
“我随便口头说两句,你就吃醋,但是你没想过吗?你给我递休书,假意入公主府,被人称呼驸马来驸马去,我就不会吃醋?”宁和音又问。
“你知道是在演戏。”庄沢道。
“对,在你眼里,我知道是在演戏,所以我不会吃醋,但你自己,已经把我看成了你的私有物,这也要求那也要求,知道是在演戏还在那假惺惺,你是不是觉得……”宁和音抬起头,“你为我吃几回醋,我就会很高兴,然后忘记是为了你才来的公主府,忘记了你想要图谋的一切?”
庄沢眸色暗下,唇渐渐地抿直,先前那股子慵懒恣意,尽数转化成了冷若冰霜。
“别用这副神情看我,既然你这么想了,那么就要有这个认知,”宁和音嗤笑声,接着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为了你,才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计划,我根本用不着在别人面前,一口一个奴婢。”
她从他手里抢过衣服,给自己迅速披上,侧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人,眼睫覆下,所有的情绪渐渐化为乌有,恍若一个木头人。
她抿了抿嘴,很轻地说了句:“况且,我根本不想要什么权势富贵,那都是你画出来的饼,我一点工资都没拿,被你指挥来指挥去,还得承担生命危险,就为了将来一个我根本不想要,也可能根本不会坐上的位置,难道我不委屈的吗?”
穿好衣服,看了眼他背上,宁和音说:“开裂了,你还是赶紧回去,让晏明给你擦擦,接着到哪个茅厕蹲着装一下,待会我们在宴会上再见吧。”
再次转过身去时,右手却猝然被拉住,宁和音一愣,转过头去,见到站在原地的人,墨眸微垂,正望着她,长睫如蝶翼般在颤动。
“其实……”他的声音很轻,“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宁和音的心像被锤子重敲了一下。
没过一秒,又看到他自嘲般笑了笑,“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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