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西部防区各个营区里,魏军溃败临走之际纷纷纵火。
也只限于西门一带,西门两侧的张虎、乐綝连放火的时间都无,只来得及通知部伍,按着最近的接应地点后撤。
张虎向西,乐綝向北,张辽、典满混杂在一起的吏士只有不足四分之一纵火后逃离战场,也分成两股,一股向澧水支流北岸的昆阳城败退,一股沿着宛雒驰道向西边叶县撤退。
余下太多的吏士眼睛受创,别说是作战,此刻就是逃跑,都显得如同累赘。
盲人,在这个年代如同废人,几乎看不到价值所在。
西门吊桥缓缓坠落,三营骑士驰马奔入,城门两侧步军爬云梯登城,按着预定方位发起进攻。
这里石灰扬尘、烟火,已引发东面战场关注。
汉字战旗立在城头上时,当背挂夏侯旗帜北府后营骑士、无当旗帜的北府前营骑士灭火、抢救西大营、中大营物资时,东线战场的魏军瞬间崩溃。
马超眼睁睁看着城头上据守、舍命奋战的魏军哗啦啦逃遁,向着澧水东岸北部方向逃离。
当他登上城墙时,就看到隶属于征南军团的越骑校尉薛乔立阵于岸边,接应败退的阎圃、李绪、李祯后撤。
又见阎圃金盔金甲乘马走浮桥从容渡河,马超拔剑斩断墙边一杆魏军旗帜。
“痛煞我也!”
他手上无力弃剑欲地,觉得胸闷难捱,抬手压着胸口,总是差那么一分!
与曹操决战就差那么一点,在凉州屡屡相争总是差那么一点点翻盘,眼睁睁看着宗族被杀,看着妻儿被杨阜等人斩杀于城头!
此刻更是如此,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全歼阎圃,了却妻子之仇!
什么都差一点点,昨夜也差那么一点点!
西边,这时候庞林领着营中留守军士休养一早上,已经离营出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新的夜晚将继续由他们值夜。
田信已骑乘蒙多之上,持日月长槊向西追击张辽。
蒙多冲奔疾驰,目标十分明显,张辽身边一名虎贲中郎见状高呼:“君侯先行,众人随我断后!”
周围的虎贲都是当年参加逍遥津一战的勇士,被曹丕挖掘,征募改编为虎贲。
当即三十多名虎贲一跃下马,持戟站成三个小团,肩并肩企图吓退蒙多。
也有配合娴熟的虎贲、骁骑两人一组,持着皮索向田信冲来,企图以皮索绊倒或限制蒙多冲锋速度。
十几个逃命弓弩手也是稍稍站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朝田信射击。
他们从未见过冲锋如此快的骑士,更没有经历过相关训练,又站在两侧,属于交叉射击……所以箭矢多远远地与田信错开。
一轮射击后,这帮弓弩手哪里还敢上弦,转身大跨步就跑。
田信不会追击他们,可跟在田信身后的千余骑如潮水压来,绝对能淹没他们。
“拉!”
三组六名骑士拖着十几丈长的皮索即将遭遇时,他们极有默契,齐齐拉高皮索,皮索就缠在他们手臂,牢牢绑死。
“跳!”
田信控制下蒙多一跃而起,但三条皮索还是挂在蒙多胸前,仅仅一瞬间,六名骑士惨呼一声,齐齐从马上跌落,摔的极重。
他们手臂缠死皮索,以至于此刻蒙多拖着六个人在跑,速度徒降。
“进击!刺!”
断后的三个虎贲小阵见成功迟滞蒙多,俱是齐声大呼,一个个悍不畏死,神色激动。
逍遥津这等传奇战役都打过,对田信的骇人战绩、名声……并不感冒。
难道避开这些人去走道路边的荒野……荒野中普遍会设置陷阱,蒙多承载这么重,稍稍一个土坑就能让蒙多成为瘸子,就能让自己与蒙多承受惯性的制裁。
甚至,蒙多的体重,也会制裁到自己身上。
“再跳!”
而这种时刻更没有迟疑、犹豫的机会,双方撞在一起。
田信口中低喝,两腿脚后跟齐齐碰撞蒙多腹部,蒙多即将遭遇时跨步一跃,堪堪躲过了七八杆斩向马腿的刀戟。
当即两名虎贲被长槊扎破面门头颅炸裂,而也有铁戟刺击在蒙多胸甲上,田信两腿胫甲同一时间遭受攻击,以至于无法数清。
瞬间交错而过,田信也不回头,就听到身后一片惨呼声。
蒙多依旧拖着六名敢死骁骑奔跑,这六名骁骑拖在马后,又将十几名虎贲撞翻。
更有虎贲悍不畏死,丢弃武器扑到袍泽身上,也有扑向皮索的,仅仅一瞬间,蒙多冲锋速度又是一降,后面挂了最少十二三人。
田信回头瞥一眼,右手月槊挂在得胜钩,抬手从肩上拔出青釭剑,轻易切断三条皮索。
剑插回肩上豁口,探手抄起月槊,就见张辽身边亲骑已丢弃战旗,从马上张弓扭身回射。
日槊、月槊在前,左右轻轻抖动,将一切田信观察到的箭矢残影拨挡隔开。
张辽紧闭左眼,扭头去看,见田信冲锋势不可挡,更是不发一言打马加速。
很快他身边又有数骑勒马断后,刚刚调转马头,田信就冲奔而来,双槊左右刺击,连续刺破五颗头颅。
抖动长槊,甩去扎穿的一枚头盔。
“张辽休走!”
田信盯着前方伏在马背疾驰的张辽,他高声呼喊,突然见一伙魏军探骑从前方斜刺杀来,这伙探骑一分为二,六七个持矛来战,余下的调转马头护卫张辽后撤。
只是后撤的时候,这些探骑从马具里取出铁蒺藜朝身后抛,让田信不由发急。
挥动长槊逼退这些探骑,田信观察对方抛掷的铁蒺藜轨迹,操纵蒙多稍稍偏转,躲过这些堪称致命的寸铁之物。
此时已追逐越过叶县,叶县守军见田信追逐张辽,身后还有汉军拉成一条长线的骑军,哪里还敢开启城门?
张辽不入叶县,沿着宛雒驰道继续狂奔,手中马鞭奋力敲打。
田信这一刻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刻苦钻研骑射技艺,否则引弓搭箭,早就放翻张辽!
太史慈他们的射术也是日积月累训练出来的,比之常人不过有更好的天赋,更多的训练时间。
自己不缺天赋,也不缺时间……只是偷懒了,以为骑着马,什么人都能砍伐,用不着弓箭。
此刻大脑里仿佛有两个核心处理器,一个冷静控马躲避前方丢出的铁蒺藜,一个念头则在懊悔。
可能擒斩张辽后,这个念头会消散,被遗忘,仿佛没存在过。
当护卫张辽的探骑丢完铁蒺藜,马力又不如张辽,见田信追得紧,也就朝两翼散开,纷纷张弓回身射击,一个个骑射技艺精湛。
无视这些箭矢骚扰,田信见张辽已过澧水支流,更是奋力追赶。
而张辽到对岸驱驰不到百步,突然勒马调头,扭身转头来看田信,紧闭着左眼,泪水沾染泥尘糊脏脸颊,嘴却张开,露出一种得意笑容。
田信察觉不对,刚刚冲过木桥控制蒙多调头时,就见前方地面接二连三出现一丛又一丛的……长矛。
“杀!”
木桥前后喊杀声四起,一个个藏兵洞拆毁伪装,潜伏其中的轻兵锐士持矛冲奔而来。
而蒙多惯性极重,只来得及一跃跳过第一道地刺,没跑几步第二道地刺扎中蒙多腹部,顿时血液滋滋涌着。
蒙多前蹄扬起堪堪避过扎向前躯的五六根刺矛,它载着田信后蹄往后挪动三四步,找回平衡朝侧面落下前蹄。
而扎中它后躯的矛杆已被折断,蒙多腿脚发颤站不稳,田信一跃而下,蒙多腿软噗通侧翻倒在地,摇晃着脑袋,好像还不清楚自己状况。
“杀田信!”
“封侯拜将!”
“杀!”
四面八方都是呼喝声,都是冲奔而来的持矛轻兵,田信转手将月槊钉在蒙多身边,一把扯下背后罩袍披在蒙多身上,以双手握持日槊警惕四周,就听远近魏军锐士头目呼喊,三四尺长的投矛朝他飞来,皆势大力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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