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葫芦

小说:三国骑砍 作者:中更
    大魏重修的洛阳宫开创中轴对称格局,许多的宫殿名称将一朝一代传承下去。

    比如,太极殿。

    曹绫病倒,曹丕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待在太极殿里不出去。

    如果寻常的医术有用,也就不会有建安大瘟疫。随着田信《防疫救护十二策》通行天下,这两年里战争烈度极高,却处处防治,不见大规模疫疾流传。

    当然,汉军正处于昂扬上升时期,一路高歌猛进,防控瘟疫除了苍生受益外,汉军是最大的受益者。

    几乎所有人都向曹丕表达一个信号,能救曹绫的只有一个人。

    可怎么救?

    田信是人臣,即便己方联姻,田信也不敢答应。

    田信不是一个人,身边聚集了太多的人,一举一动影响深远,跟魏国互动来信,都是要入档备查的;更别说是联姻。

    联姻没什么委屈不委屈,女儿命都没了,再谈公主之尊、大魏国家体面之类的简直可笑。

    不是不愿,而是不可能,除非刘备、关羽遇刺身亡,汉帝国内部爆发内战。只有这种极端,几乎不可能的概率事件发生,田信为了稳住后方,会接受联姻。

    否则任何时刻,田信接受这份联姻,都将等同于半独立宣言。

    论聪明,郭女王把曹丕伺候的稳稳当当,自然比曹丕不差多少,起码比甄姬高出太多。

    或许甄姬也很聪慧,只是因为有女儿、儿子做支撑,有恃无恐,不愿全功率运转大脑,去攻略、伺候曹丕。

    郭女王无儿无女,也算无依无靠,所有的念头都围绕着曹丕运转,超频发挥,表现自然比甄姬高一截。

    她带温热的米粥来见曹丕,这是熬煮糜烂放凉后凝固,又加温的稠粥,只撒了少量的盐。

    心情不爽的曹丕也捱不住饥饿,吃了一勺毫无油水,只有浓浓米香,一点咸味儿也滋生出无穷滋味的粥,更是食欲大开,呼噜噜大口享用。

    吃东西,本身就能滋生原始、纯粹的喜悦,这是全身各处每个细胞的共同欢呼。

    虽然心情好了很多,可心中悲伤阴郁挥之不去,曹丕懒洋洋躺在温热地板上,只是看郭女王的目光柔和了许多。

    郭女王用布巾为曹丕擦拭双手,说:“陛下,臣妾听闻夏公征战自备军粮、饮品。其麾下将士所用军粮冠绝各军,夏公本人饮食皆是珍品。”

    对此曹丕陷入思考,北府兵的战时应急军粮早已暴露,吴班归顺以来更带来了汉军更为全面的信息。

    比如田信本人出征,干粮、饮料都是制好的,以至于汉军各部都有传闻,说田信战时吃的兵粮丸有增益体力的效果,仿佛大力药丸,似乎能补肾强身一样。

    军中、民间又有田信临阵杀人饮血的传闻,饮血纯属无稽之谈。

    军粮制造,及相关行军药剂属于兵家、将门世家不传之秘,这是刘备都不会去打听探究的事情,自己又何德何能弄来这些配方?

    就听郭女王说:“夏公亲赠鄢陵壮侯一葫芦饮品,葫芦至今悬于石亭。此葫芦久藏珍品,药力浸润,想来也有妙用。不妨遣飞骑取来,灌净水,出其药力。”

    曹丕听闻双手抬起捂住脸搓了搓,低声埋怨:“满朝公卿还不如爱妾急智!”

    “陛下此言不妥,朝臣有所司职,所谋公事也。”

    郭女王开解曹丕的心结:“臣妾所谋家事,职责本份也。”

    曹丕微微点着头,侧头轻喝:“来人!”

    吃饱了肚子,喝声洪亮。

    武卫将军许褚膀大腰圆,从殿外阔步而来,隔着帷幕对寝殿内拱手:“臣在。”

    “派发飞骑,取鹰山石亭所悬葫芦,万不可有失!”

    “遵旨!”

    许褚疾步离去,曹丕眼珠子一转:“如此一来,夏公于阿绫有救命大恩。”

    郭女王眼睛上翻似乎在思考这话意思,当即醒悟露笑,语腔欢快:“陛下英睿,臣妾这就去劝慰阿绫。”

    这边曹丕为家族未来做伏笔,那边曹植被青州刺史颜盛绑了,灰头土脸送到临淄城外的刘封大营。

    保住曹植的命,是曹洪、曹休、夏侯霸等人出兵向东的底线。

    刘封如今为难,突然涌来的各种权力的背后都夹带着诉求、条件。

    曹植跟其他人不一样,曹植观念里是拥汉的,拥的是刘协的汉,坚决反对篡位,宁肯以魏王当世袭的汉相,也不迈出最后一步。

    所以跟在曹植身边的人多是他的朋友,而非朋党。而曹操、曹丕的屡次针对汉室老臣的屠戮,也等于杀死了曹植的朋友、合作者。

    曹彰在发动军事政变的关键时刻里停手了,曹植面对掌握军队的最后一次机会时也喝醉了。

    现在曹植推动刘协复辟,就跟曹彰殉国一样,是在垂死挣扎。

    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如今事败,曹植唯有死路一条。

    刘备可以宽大处理刘协,不闻不问不做处理;可曹植起了一个很坏的带头作用。

    不处置曹植,岂不是意味着今后谋立天子的人也能活命?

    刘封深深的为难,当时许诺曹休、曹洪出兵向东的条件就是不杀曹植;可不杀曹植,就没法向刘备交待。

    曹植的生死,决定着曹休、臧霸、中原士民是否信服自己。

    自己肯保护曹植,那肯定能保护所有罪行比曹植还小的人。如今之曹植,好比汉初之雍齿,亦如曹操之张绣。

    曹植如果活着,所有人都将拥护自己,推着自己去争夺。

    如果杀死曹植,会离心离德,还可能再生变故。

    “我自比英雄,却不得自由。”

    刘封在营帐中踱步,春耕在即,已经没有再浪费的时间,耽误农耕,今年夏秋勉强温饱,哪里还有力量作战?

    魏军、吴军都不是好邻居,保住曹植,就能迅速整合内部,不耽误农耕。

    若杀死曹植,可能已经降服的临淄城反而会坚守,没必要执意曹植的威望,曹植不点头,不放弃抵抗,青州刺史颜盛如何能成功绑来曹植?

    刘封进退两难时,沉默已久的耿颌询问:“大王,田孝先有出走西域之言,大王可甘心远走辽东、朝鲜荒芜不毛之地?”

    自称燕王只是权宜之计,以示退路。

    摸着自己良心自问,等天下平定,自己甘心后退一步?

    愿意一退再退,杀死曹植就好;若想争一个机会,给中原士族争一条活路,那么只能打内战。

    自己终究是正妻嫡长子,若是庶子,退一步倒也甘心。

    连自己都无法劝服自己退一步,更别说生死悬于一线的中原士族,这些人休养气力,回过神,稳定阵脚后,肯定会积极投入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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